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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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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归点头道:“你做的很好。”
    紫鹿道:“小人当初奉命潜伏相府三年,幸不辱命……终于等到这绝佳机会,只不过到底功亏一篑,不曾要了师神光的性命,以至于留下后患。”
    燕归道:“不必自责,若不是你,此刻我们还被挡在盐谷之外,等回北都之后,我……”
    正说到这里,忽然听到外间有人扬声道:“陈国公主到!”
    两人听了,面色各异,紫鹿蓦地拧眉,燕归发现他脸色有异,心念转动,向着内殿处使了个眼神。紫鹿起身,极快地入了内殿。
    燕归这才道:“请。”一言才罢,就见殿门口出现一道纤柔身影,款步向前。
    燕归端坐长桌之后,目不转睛看着,见陈兰桡走到殿内中央,跪地道:“陈兰桡见过殿下。”
    燕归挑眉,道:“今日为何如此多礼?”
    陈兰桡道:“我有一件事欲求殿下成全。”
    燕归轻笑道:“我就知道,你若不是有事相求,也不会如此乖巧。”他探身往前,饶有兴趣道:“不知你求的是什么?让我猜猜,你是不是不想你哥哥跟小太子去北都?”
    陈兰桡猛地抬头,对上她急切的目光,燕归叹道:“我果然猜中了。”
    陈兰桡道:“燕归,你能不能帮我?”
    燕归面露为难之色,缓缓道:“这件事是皇上的旨意,就算是太子也不敢违抗……”
    陈兰桡看着他的眼睛,道:“燕归,只要你能帮我,我、我……”
    燕归盯着她:“什么?”
    陈兰桡低头,把心一横道:“我什么都答应你!”
    ☆、第 24 章
    陈兰桡含羞说罢,燕归眸中精光大盛,面上情不自禁掠过一丝喜色,但他深知此刻不是高兴之时,恐怕给陈兰桡看到,又会横生枝节。当下反做若无其事状,淡淡道:“是吗?”
    这一招欲擒故纵,恰到好处,果真陈兰桡听了,顾不得羞恼,急抬头看他:“你不信吗?”
    燕归复叹了声:“我又不是不知道你的脾气,你这会儿说着什么都应我,等我真提了条件,一个不合你意,你便翻脸无情,恐怕还要将我痛骂一顿。我又何必自讨没趣?何况这件事着实棘手,父皇的旨意历来无人敢质疑,我贸然插手,以你的聪明,当然知道下场如何,讨不到好处还在其次,只怕惹怒了父皇,降罪下来……”
    陈兰桡闻言,失望之余,心中大痛,一时泪盈于睫:“那怎么办?我、去找太子琪……”
    公子燕归蹙眉道:“你去找太子,只是羊入虎口,他的为人你也清楚,只怕求他不成,你自己反而……”
    陈兰桡见他多方推脱,眼前一片黑暗,跪在地上,咬着唇默默泪落。。
    燕归见她虽然哭泣,却偏忍着不肯出声,这般倔强地梨花带雨,更让他极想立即抱她入怀。
    燕归本想多为难她一番,见状却没了逗弄的心思,叹道:“别哭了,我最受不得你哭了。”
    陈兰桡听了,疑惑抬头,泪眼朦胧道:“燕归……”
    公子燕归沉吟道:“你方才所说的是当真的,什么都答应我么?”
    陈兰桡慌忙点头,泪珠零落。
    公子燕归缓缓道:“那么……就算是……我想要你,你也肯答应吗?”
    陈兰桡的脸色陡然发白,过了会儿,却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燕归哼了声,道:“你不出声,我又怎知你应不应?”
    陈兰桡面露羞恼之色,扬首道:“我答应,只要你能帮我,我、我……”
    “你怎么样?”
    “我就是你的人。”她颤声说完,苍白的脸颊上泛出淡色的晕红,眼中却满满地都是羞恼绝望。
    燕归却仍不悲不喜,手轻叩桌面,一眼不眨地凝视着她,过了会儿后,才道:“你过来。”
    陈兰桡身子一晃,睁开眼睛看了他片刻,终于站起身来,走到桌子面前。
    燕归探手出去,示意她走到身边,陈兰桡咬了咬唇,终于绕过长桌,到了他身旁。
    燕归仍是坐着,仰头看她片刻,探臂在她手上一拉,陈兰桡猝不及防,便跌落在他身边,身子微微瑟缩,双手握拳,却又不动。
    燕归含笑问道:“你这副心如死灰的模样,到底是想不想我帮你?”
    陈兰桡浑身发抖:“那你想让我怎么样?”
    燕归抬手,在她下颌上轻轻一捏,手指往上滑来。陈兰桡以为他意欲轻薄,便咬牙闭眸,谁知他的动作极轻,竟是擦去了她脸颊上的泪,如此而已。
    陈兰桡怔怔地睁开眼睛,燕归握住她的小手,轻声道:“你放心,我不会如何,我会请求父皇赐婚,给你一个正经名分的。”
    陈兰桡如梦似幻,燕归轻咳了声,低声又道:“上次,是你惹怒了我……谁让你在我面前提起师神光……”说到这三个字,他的脸色也跟着严峻了些,“以后不许你想着他了,知道么?”
    陈兰桡这才清醒几分:“这么说,你、你答应我了?你会帮我吗?”
    燕归握紧她的手,道:“为了你,我会尽力一试。”她的小手绵软,柔若无骨,简直令他爱不释手,可又怕她如游鱼般,在他不经意间就会偷偷溜走。
    “燕归……”陈兰桡略觉开心,破涕为笑,仿佛眼前阴云中多了一丝晴光,竟然也忽略了燕归正在握着她的小手。
    燕归看着眼前绽放笑容的脸,竟有些神魂颠倒,捧着她的手放在唇边,低头亲了亲。
    陈兰桡浑身一颤,想要缩手,燕归却握着不放,她挣不过他,索性扭过头去不看。燕归觑着她脸颊上的微红,慢慢说道:“以后咱们成了夫妻,我要每日都拥着你……看你还逃到哪里去。”
    陈兰桡忍怒瞪他,秋水眼胭脂面,却更美得令人心动,燕归仔细看着她,笑得眼中柔情摇曳。
    陈兰桡目睹他的笑容,此刻心中才模模糊糊想到:“他怎么这样高兴,方才还推说难帮的……”
    太子琪身边的谋士关承形色匆匆,正要进殿,被一个小内监拉住,附耳说了句话。
    关承琢磨片刻,便转了方向,往偏殿而去。
    入了有些阴冷的大殿,走了十几步,便看到前方静静站着一道人影。关承止步,行礼道:“燕归殿下。”
    那人回过身来,自然正是公子燕归,疾步上前将他扶住:“关先生不必多礼。”
    关承抬头端详他:“不知殿下叫我前来有何事?”
    燕归道:“正是皇上的那道旨意,要跟先生商议。”
    关承皱眉:“公子怕是弄错了,皇上旨意已下,还有何可商议的?任何改动,便是抗旨。”
    燕归笑笑:“我也很赞同先生所言,只不过皇上毕竟人在北都,尚不知陈源命在旦夕,皇上的意思只是想让陈国两个王子在北都当质子,但却不想他们死在去北都的路上。”
    关承道:“话虽如此,但圣旨就是圣旨。公子莫非想改动不成?”
    燕归道:“燕归自然是没有这个资格,但先生是皇上特指派给太子的谋士,皇上对先生格外器重,宠信有加,若是先生对旨意进行适当调整,皇上自然明白。”
    关承冷笑道:“公子怕是弄错了,如你所说皇上对我宠信,我自然更不能有负皇恩,该更尽忠职守而已,怎会去擅变旨意?”
    他言辞犀利,毫不留情,燕归却依旧面不改色,淡笑道:“变不变,自然是先生决定。先生跟随太子殿下,自然要为将来武魏大势着想,若是陈源死在路上,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如何牵制陈国臣民?另外别忘了,还有一个心腹大患师神光,先生大概还不知道,师神光如今人在章国,以他之能,若是说动章国相助,卷土重来,胜负尚未可知,陈源若在,陈国以降国身份,师神光自然师出无名,但若陈源死,师神光便可以假为故主报仇之名,加上章国助力,搅乱天下大势,未必不能。”
    关承听着他这番话,目光中阴晴不定。
    燕归道:“之前晋国之事,皇上已经不喜,所以让我等对陈国以怀柔之策对待,而对师神光,则最好用招揽之法,若武魏得他,何愁天下不入囊中?但若逼他对立,则后患无穷,先生聪慧,以为然否?”
    关承沉吟,复看燕归:“那依殿下之见,该当如何?”
    燕归道:“陈源不能去北都。”
    关承道:“那只一个稚子前去,恐怕不妥。”
    燕归道:“你忘了还有一个人,陈国公主陈兰桡。”
    关承笑道:“公子,陈国公主能代替陈国代王吗?”
    燕归道:“陈兰桡代替陈源有利无害,陈兰桡跟师神光有过婚约,若师神光得了她,利用她长公主之名,也能兴风作浪,但陈兰桡离开陈国,他便无计可施,而陈源跟陈兰桡兄妹情深,有陈兰桡在北都,陈源也不会有不臣之心。”
    关承听罢,长长地呼了口气。
    燕归见他若有所思并不表态,心中微微忧急,便道:“先生觉得我说的不对么?”
    关承看向他,却是似笑非笑,神情诡异:“我不是觉得殿下说的不对,而是觉得殿下说的太对了。”
    燕归不解:“何意?”
    关承冷道:“方才我刚接了陛下最新旨意,陛下之意,是让陈国公主入北都,我本正揣测皇上意思,被殿下一说,倒是满心通透了。”
    燕归一震:“先生所言当真?”
    关承上下打量他片刻,沉声问道:“在北都之时,我常以为殿下是个有勇无谋之辈,没想到这一路走来,殿下却屡屡出人意表……我敢问公子,你本来一直韬光养晦,为何此次一反常态要为先锋,当真是想跟太子殿下分宠?”
    燕归道:“先生慧眼如炬,自然会看出我并没有觊觎皇位之心。”
    关承袖手,道:“这就更让我忧虑而不解了,以你的资质,乃是太子殿下头号劲敌……如果你图谋不轨,我只怕东宫……”
    燕归断然道:“先生不必担忧,我本来就是个微不足道之人,在皇上眼中,或许我只是个不起眼的将士罢了。至于我为何此次主动请缨,乃是因为……我跟章国的一点旧仇。”
    关承疑惑:“哦?”
    燕归笑道:“燕归其实没什么雄才大略,也无心怀天下之意,只是个睚眦必报的人罢了,谁对我好,我便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谁害过我,我便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第 25 章
    嘉明公主左妃瑟斜倚榻边,正要念那句“玉颜不及寒鸦色”,就听到帘子外一声银铃般笑,人未到,声先至:“姐姐又在叹什么气呀,你那心心念念的人儿如今不是已经在身边儿了?”
    左妃瑟听了,脸上愁色稍敛,淡淡地瞟向外间,却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宫装少女笑盈盈地露面,正是章国二公主左遥怡。
    身侧都是贴身的宫女,倒也不怕,左妃瑟便淡淡道:“你又在瞎说什么,这么大声,也不怕人听了笑话。”
    左遥怡正当妙龄,明艳照人,笑道:“这有什么可遮遮掩掩的,姐姐你的心思还当这宫里谁不知道么?”
    左妃瑟心中一震:“你听说什么了?”
    左遥怡道:“无非是姐姐你为了陈国驸马茶饭不思……”
    左妃瑟听出她口吻中似有嘲讽之意,眉头一皱,喝道:“住口!你是特意来嘲弄我的么?”
    团扇遮面,左遥怡笑得十分欢快:“姐姐别不识好人心,我明明是来给你报喜的。”
    “什么报喜,不必故弄玄虚了,”左妃瑟冷冷道:“师公子已经向父王言明,即刻便要离开章国。”
    左遥怡轻笑两声,挪步到她跟前,探身附耳道:“我是特来给姐姐说,你只管放心好了,师神光他走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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