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奇怪的问道：“雷罚这东西，还能算出时间来吗？”
    鬼道笑了笑，说道：“当然能算出来，我们在这里守了这么久，已经摸出来了一些规律。三位，我知道你们道术高强。但是凡人不能与天道抗衡，你们还是躲一躲吧。”
    我想起之前见到的那些电闪雷鸣，就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然后从墙头上下来了。
    鬼道笑了笑，随后两眼一翻，倒在了地上，看样子，他的魂魄走了。我不由得弯腰，想将这姑娘扶起来。但是双手快要碰到她的时候，我又犹豫了。
    我倒不是担心这姑娘讹我，而是担心姑娘醒过来之后不好解释。
    我正在犹豫，她睁开了眼睛。极为惊慌的看了我们是三个人一眼，然后连滚带爬的逃走了。
    薛倩笑道：“老赵，咱们还是躲躲吧，不然的话，就算雷罚不来，警察也得来。”
    我干笑了两声，就和他们三个人远远地躲开了。我们站在一户人家的屋檐下面。静静地等待着雷罚。
    几秒钟后，吕先生说道：“来了。”
    随后，我看见天边飘过来了一块云。这块云像是黑色的毯子一样。将我们头顶的天空遮住了。有那么一瞬间，这里似乎变成了傍晚。
    随后，我看见一只巨爪从云层中探出来了。紧接着，是惊天动地的雷声。与此同时，王胖子的家中也冒出了一股黑烟。
    我们距离那座宅子尚远，不过这景象也看得我们心惊肉跳。
    薛倩叹道：“这王胖子上辈子做了什么孽，遇见这种糟心事。”
    今天的雷罚，比之前更加严重。雷声显然惊动了周围的街坊。不过他们只是探出头来看了两眼，就又缩回去了。他们很聪明，知道什么热闹该看，什么热闹不该看。
    等雷罚终于过去之后，我接到了王书记的电话，他有些着急的问道：“赵兄弟，你听见了吗？晴天雷。”
    我笑了笑，说道：“昨天听见之后，我就来这里了。现在我就在他们家门口呢。”
    王书记说道：“这晴天雷有些蹊跷啊。依你们看，是不是有什么妖魔鬼怪？”
    我嗯了一声，说道：“是有妖魔鬼怪，就住在这院子里面。”
    王书记喜道：“你们已经查出来了？那为什么不赶快将这妖怪抓住？”
    我叹了口气，说道：“这妖怪能引来雷罚，这件事有点不大对劲啊。而且，昨天晚上我和他打了个照面，随后他就藏起来了。我们打算先观察一段时间，看看这妖怪到底有什么目的。然后再出手将他制住。”
    王书记沉默了一会，然后有些担心的说道：“那一户人家可是在市区。电闪雷鸣的，万一弄出人命来，这可不好交代。”
    我笑了笑，说道：“你放心吧。有我们在，安全得很。”这话是我无意识的讲出来的，说完之后我才发现，这不是吕先生的口头禅吗？什么时候让我给学来了？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听见王书记说：“既然你们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我还有个会要开，就不过去了。全靠你们三个了。”
    我答应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
    这时候，天上的乌云已经飘走了。我们三个人又走回到了王胖子家附近。
    我们三个人趴在墙头上面，向里面看。院子里面并没有我想象中的一片狼藉，反而与平时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院子里面那颗已经被削掉一半的大树，这时候完全被毁掉了。只剩下半树桩。断口很狰狞。
    吕先生说道：“这可真是怪了。院子里面明明有一只厉鬼，可是雷罚为什么偏偏和这棵树较劲呢？难道这棵树成精了不成？”
    薛倩说道：“可能那只厉鬼藏在这棵树里面。”
    吕先生点了点头，不过看他的样子，似乎也拿不定主意。
    整个下午，我们都趴在墙头上向里面观看。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中途我看见王胖子从屋子里面出来，去院子里的旱厕上厕所，他的手抖得厉害，最后尿湿了裤子。看样子，今天的雷声把他吓得够呛。
    薛倩说道：“按照道理说，这几天的雷一直在劈院子里面这棵树。我如果是王胖子，这时候早就搬家走了。可是这小子为什么非要呆在家里面不可呢？而且他老婆要生了，去医院不是更安全吗？”
    吕先生只是淡淡的说道：“这宅子有点奇怪啊。处处透着邪门。”
    我们在百无聊赖中度过了下午。等晚上到了之后，藏在附近的小鬼们又重新冒出来了。他们手里面捧着蜡烛，将这里照的影影幢幢。
    老鬼又坐在了地上，面对着大门口。而鬼道坐在了他对面。一切都和昨天一模一样。这让我产生了一种错觉。似乎我是刚刚来到这里一样。我还没有和老鬼、鬼道认识。我也从来没有去过王胖子家，也没有见到那只诡异的厉鬼。那些都只是我的臆想罢了。
    我正在出神，忽然听到老鬼在叫我。我回过头来，问道：“怎么了？”
    老鬼微笑着说道：“我们估计等到明天的时候，孩子就会生下来了。到时候请你们三位喝酒。这几天我也看出来了，你们三位是尽心的在这里帮忙。”
    吕先生笑了笑，说道：“我们主要的目的不是为了帮你，而是弄清楚雷罚的原因，不要让无辜的人受害。”
    老鬼笑了笑，说道：“都一样，反正有你们三个道士在这里，我心里面踏实了不少。”随后，他说道：“这院子里面的厉鬼一直没有解决。我担心等明天投胎的时候，他们会从中搞破坏，到时候，你们三位能不能帮忙照看着点？”
    我听了这话，不由得笑了。我说怎么老鬼忽然对我们这么客气了，原来是有求于人啊。
    吕先生点了点头，说道：“我们虽然不是妇产科医生，无法从医术上面帮忙了。但是如果涉及到鬼神，有厉鬼要从中作梗的话，我们绝对不是坐视不理的。”
    吕先生这话说得威风凛凛，老鬼听得很满意，连连道谢。
    我问道：“你们在这里这么久了。知不知道雷罚针对的究竟是谁？是胎儿，还是厉鬼，还是那棵树？”
    老鬼缓缓地摇了摇头，说道：“不是厉鬼。你想想，能引来雷罚的厉鬼，那得多么强大？我们守在这里，他肯定恼火了。这么强大的厉鬼，动动手指就能将我们给杀了。至于那棵树，嘿嘿……”
    薛倩奇道：“你笑什么？”
    老鬼说道：“我没有上过学，不过曾经捡到过小学生的课本。上面说，雷雨天不要呆在高处，或者躲在大树下面避雨……难道三位大师，以为雷罚这种神迹，可以用小学课本里的内容来推断吗？”
    吕先生笑了笑，说道：“我们只是发现，那棵树已经被雷给劈倒了，所以想要问一声，你们有没有见到过雷击时候的具体景象。”
    老鬼摇了摇头：“我们是小鬼，没有身体的一道孤魂而已。电闪雷鸣的时候，是断然不敢靠近的。”
    吕先生点了点头，说道：“这倒也是。”
    我们说了一阵，鬼道就走过来提醒说：“大家都躲一躲吧，雷罚又要来了。”
    然而，吕先生却露出个微笑来，说道：“我们三个人打算亲眼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话一出口，满座皆惊。众鬼露出既佩服又担忧的神色来。而我和薛倩叫道：“吕先生，你喜欢看你就自己看，为什么带上我们？昨天那雷你不是没看见，多吓人。”
    第849章 送别
    相对于大自然来说，人类实在是太渺小了。我听说国外有人开着车追逐龙卷风，或者追逐闪电。为了拍下那种惊心动魄的画面。
    这些人固然很英勇，但是与吕先生相比，就又差了一截。
    那些追逐闪电的人，心中怀着恐惧与兴奋，小心翼翼的靠近闪电，又心惊胆战的逃离。他们体验的是生与死之间的刺激，等事情结束之后，恐怕一身衣服都要被汗水浸湿。而吕先生不同，他要站在距离雷击十几步开外的地方，负手而立，静静的观看。像是在看一朵花一样。这种超然物外的心境，实在是高明极了。
    不过，吕先生高明是吕先生的事。我和薛倩却不想参与。我们宁愿做一个安全的凡夫俗子。
    吕先生开始苦口婆心的劝我们：“闪电要击打的是那棵树，咱们站在旁边看一会，有什么要紧？”
    薛倩说道：“吕先生，这是打雷，可不是打枪。你怎么不站在炸药包旁边看一会？我还是那句话，你要看的话，你自己看，别拉上我们。”
    吕先生叹了口气，说道：“这种自然的伟力，你们不好好体验一番，以后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他说了这句话之后，忽然猛地一扭头。刚才还是贱兮兮的笑脸，这时候却变得很严肃。
    他轻声说道：“快躲一躲。”
    有了昨天的经验，我马上就明白这个“躲一躲”是什么意思了。我屏住了呼吸，极力的压低自己的生气。而薛倩也找出尸牙，含在嘴里面了。
    我们趴在墙头上面，借着夜色的掩护，向院子里面看。
    我看见王胖子的母亲从屋子里面走出来了。她走的很机械，也很缓慢，这种步子，绝对不是活人。而孕妇跟在老太太身后，一个劲的哆嗦，看样子，她怕到了极点。
    老太太走到了那树桩旁边，从怀里面掏出来了一个纸人。我看见纸人上面似乎写着什么，只不过距离尚远，我看不大清楚。
    老太太把纸人伸出来，在孕妇面前抖了抖。孕妇紧张的摇了摇头。
    老太太似乎很生气一样，一把抓住了她的头发，一脚将她踢倒了。
    孕妇跪在地上，身子不住的哆嗦。而老太太将她的手抓起来，放在嘴里面咬破了，涂在了纸人上面。
    随后，她在树下挖了一个浅坑，将纸人埋在里面了。
    孕妇慢慢的从地上站了起来，跟着老太太回到了屋子里面。
    她们两个做这件事的时候，始终悄无声息。像是在演哑剧一样。
    吕先生小声的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看来雷罚真的是冲着那胎儿去的。”
    我抬头看了看，头顶上的星星已经不见了，一大块云已经遮住了夜空。我说道：“吕先生，马上就要打雷了，咱们还是避一避吧。”
    我这话并没有得到回答。我扭头一看，发现吕先生和薛倩正在向远处奔跑。
    我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几分钟前，吕先生还威风凛凛的说要看雷罚，现在雷真的来了，他却不打招呼就逃走了。
    我不敢怠慢，转身也要走。可是我刚刚走了两步。就感觉到天地间闪了一下。紧接着，我感觉后脑勺上的头发都竖了起来。
    我没有看到闪电，但是这种恐怖的气氛就将我吓到了。我无师自通的趴在了地上，生怕自己变成雷罚的目标。
    雷声在我耳边炸响。我感觉自己像是在战场上一样。我正趴在弹坑中，躲避着几十门大炮的轰鸣。
    雷罚的间歇，我爬了起来，弯着腰向远处奔跑。我跑了一会，才敢停下来，回头看王胖子家的院子。
    我看见闪电像是从天上倒挂下来的树，树根粗壮的吓人，而树枝锋利的吓人。
    电闪雷鸣，一直震撼了我们十来分钟，这才终于停歇了。等闪电消失之后，我发现槐城又停电了。
    那些小鬼慢慢的聚拢过来了，烛光照亮了王胖子家的大门。
    我对吕先生说道：“你不是要看雷吗？怎么临阵脱逃了？”
    吕先生说道：“我看雷是为了确定雷罚到底是惩罚谁，现在已经知道了，谁还去冒险？”
    我们三个人重新趴在了王胖子家的院墙上。我看见那棵树彻底消失不见了。那个地方变成了一个大坑。
    吕先生说道：“孩子确实该出世了。他没有替身了。如果明天再有雷罚，他就只能自己承受了。”
    我说道：“这孩子尚未出世。就引来雷罚。等出世的那一刻，不知道会怎么样惊天动地。他能活下来吗？”
    吕先生说道：“宅子里面的那只厉鬼会让它活下来的。这厉鬼不是一直在想办法保住他们母子吗？无论他出于什么目的，这孩子应该安全。”
    老鬼一直在旁边听着我们的对话。这时候他问道：“确定了？雷罚确实是针对的胎儿？”
    吕先生点了点头：“的确如此。”
    老鬼又说道：“这胎儿能够扛过这么多次雷罚，全因为那只厉鬼在旁边照应？”
    吕先生又点了点头：“没错。”
    老鬼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来：“这厉鬼拼着命护住胎儿。论功行赏，也应该是他投胎啊。哎，我是没有脸再继续和他争抢了。”
    吕先生笑了笑，说道：“你守在这个地方这么久，那厉鬼不可能不知道。他既然没有出来赶你走，或许就是默许了你的行为。这一世富贵就在眼前，你可不能妇人之仁，扔了不要啊。”
    老鬼听了之后脸上放光，点了点头：“不错，是这个道理。”
    我小声的说道：“吕先生，你怎么教老鬼抢胎呢？”
    吕先生说道：“那只厉鬼的手段不太光明。你想想，他把王胖子家的四个老人都控制住了，这得多坏？更何况，他曾经想要用你来炼五行，怎么看怎么像是邪魔外道。如果他不想得到胎儿那还好。如果让他得到了胎儿，而胎儿又有些神异，那恐怕就成为一个大魔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