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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驸马黑化前 第8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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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朝隐冷冷一笑,不仅没松开,反倒将她一把拽进了怀中,满眼挑衅道:“单凭体力,殿下可不是微臣的对手。”
    怀真正想挣扎,却想到脚下是陡坡,稍有不慎便有滑落的危机,她只得暂时先稳住身形,仰头怒视着吕朝隐,咬牙切齿道:“你胆敢碰我一下,我敬你是条汉子。”
    这半年来她算是摸清了,他就是有色心没色胆,毕竟仕途最重要,为了逞一时之欲而毁了前途甚至丢掉命的事,他那种人可不会干。
    吕朝隐听到这话,面色狰狞双目通红,粗声粗气道:“殿下要为了谢三一辈子做贞洁烈女吗?微臣到底哪里比不上他?”
    怀真别过脸道:“你自己心里清楚。”
    吕朝隐缓缓放开了她,抬手抚着身后箭囊,目中尽是狠戾之色,恶声恶气道:“当日就该补上一箭。”
    怀真难掩震惊之色,愕然道:“你说什么?”
    吕朝隐冷声道:“殿下冰雪聪明,想必早猜到内情了,您与微臣结交,恐怕不是仰慕微臣的人品才德吧?”
    怀真心中一凛,右手紧紧握住了左腕。
    护腕里藏着一枚箭簇,曾经进入过谢珺的血肉,如今却贴着她的腕脉,时刻提醒着她这平和宁静的表象之下蕴藏着怎样的危机。
    第81章 .年终她问你这种话,说明把你当男人看……
    “去年出兵江南,陛下除了派出越骑校尉李德禄和步兵校尉谢珺之外,也派出微臣暗中策应。陛下原本就没打算留谢三的活口,李德禄受命在事成后悄无声息地做掉他,奈何被他察觉后竟遭反杀。可惜谢三没算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一直隐在暗处,原本计划在过境之时以王家死士的身份给他个痛快,没想到天命眷顾,让他活着回到了洛阳。”
    他眼神灼然,一眨不眨地盯着怀真的面容,但却没有看到他预料中的悲愤和痛恨。
    她向来就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女子,正是因为如此,才会愈发令他着迷。
    可在她眼中他声名狼藉,再无挽回的可能。便也只能破罐破摔,让她厌恶痛恨也比无视强。
    但她很快就要回封地,而他职责所在,是万万不能离开京畿半步,以后想见面比登天还难。
    他虽然狙杀了田煜安,可也只能让战事暂缓数月罢了。
    江南并不缺统兵之将,王家子弟更是人才济济,经此一事,他们往后的防守势必更加严密,别说暗杀,恐怕连传递消息都是难上加难。
    但愿陛下能有阻敌良策,他已经心灰意冷。
    “今日微臣亲自为殿下掷靶,殿下射出三箭,只要有一箭命中,微臣便放了那个女人。”他深深望了一眼怀真,解下箭囊,和铁胎弓放在一起,振臂一跃堪堪落下了地,大步朝着院中众人围拢处走去。
    怀真紧紧抿着唇,从护腕夹层摸出箭簇,又从背后抽出一只箭矢,将这只温热的箭簇换了上去。
    吕朝隐推开了鹰奴呈上来的皮革手套,径自走到木架上的竹筐前,抓起筐沿的瞬间,他便感觉到了高处强烈的杀意。
    与他平日时常遇到的那种酷烈杀意不同,竟像是带着浮云清风般的温柔。
    他知道,维系他们之间短暂交情的便是这丝丝缕缕若隐若现的杀意。
    怀真的声音远远传来,“一箭足矣!”
    他扬声道:“好!”然后举起筐子,如天女散花般,将整筐大小不一的肉块高高抛掷了出去。
    鹰奴们急忙放鹰,嘶鸣声中,只见漫天血雨,苍鹰飞驰盘旋角逐不休,几乎遮住了吕朝隐的身形。
    怀真站在屋脊上,衣袂飞扬,眼眶发红,但双手却纹丝不动。
    她握着那把谢珺专为她做的弓,搭着那支几乎要了他命的箭,用昔年标志父女和解的那枚红玛瑙龙纹扳指扣弦,瞄准了院中岿然不动的‘活靶’,几乎用尽了毕生的勇气和力量发出了那一箭。
    呼啸声中,箭矢破空而出,带着她满腔的悲愤和压抑了半年的恨意,飞向了血肉横飞的浮羽之中……
    **
    听说新任右辅都尉吕朝隐被自家豢养的鹰给啄瞎了一只眼睛,连皇帝都惊动了,连日数次派御医去望诊。
    公主府最开心的当属赵家姐妹,其次便是董飞銮。
    她早看出那人心术不正,奈何他是皇帝跟前的红人,又骄横跋扈,如今可算遭到报应了,再也不怕哪日皇帝一时脑子发热,把怀真指给他。
    “我看他以后没脸上门了,”萧祁幸灾乐祸道:“终日玩鹰,反被啄眼。哈哈哈,他自己不就是陛下引以为傲的鹰犬吗?这下好了,陛下恐怕要气死了。”
    “慎言,”陆琨使了个眼色,沉声道:“小心隔墙有耳。”
    萧祁摆了摆手道:“你自己家,你还不放心了?”
    “左眼还是右眼?”陆琨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
    “好像是……左眼。”萧祁道。
    “这不跟小谢一样……”陆琨忽然噤声,神色微微一变。
    萧祁也怔了一下,两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殿下这两日可有何异状?”陆琨忙问道。
    萧祁摇头,“我日间去过一趟,她正在舆图室指挥下人们拆卸装箱,看上去神清气爽,和平日并无二致。”
    陆琨叹道:“此番一别,不知何时得见。”
    “你呀,收收心吧,都是要议亲的人了。听说令堂近日在四处相看未婚女郎,怕是再为你的人生大事奔忙吧?”萧祁打趣道。
    陆琨苦笑不迭,“之前倒是托了先帝的福,清净了两年,这回怕是躲不过去了,我都快二十二了。”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是你身为长子的责任,躲什么呀?难不成怕成婚后殿下为了避嫌和你生分?”萧祁不怀好意道。
    陆琨神情低落,凝眉沉思良久,突然精神振奋,抬起头道:“你说这么些年了,殿下到底明不明白我对她的心?”
    萧祁忍俊不禁,笑得直拍案,将半盏葡萄酒倾洒的到处倒是,忙一面唤童仆进来收拾,一边换到陆琨旁边落座,拍着他的肩道:“你比小谢还像木头桩子,就是杵在她跟前一辈子,她也看不到你的心。”
    “我……不至于吧?”陆琨连声抗议。
    “你还不如小谢呢,”萧祁煞有介事道:“他为了殿下,跟他老娘闹翻了,你敢吗?”
    陆琨大为惊异,纳闷道:“还有这事?”
    “董萧两家的恩怨,京中人尽皆知,你犯什么糊涂?”萧祁提示道。
    “我们族中的晚辈都管他母亲叫十一姑,因她在姊妹中排行最小。听说她没少跟人宣扬她儿子的忤逆和不孝,我也是从我三姐那里听到的。后来他们那个婚约被判义绝,十一姑便兴高采烈地回家了,本来想着母子终于可以重修旧好了,结果儿子不理她,而且宁愿被发配去阵前,也不服判决。十一姑就又回到了萧家,整日里跟人哭诉养了个白眼狼。小谢的名声,快被她给败尽了,估计以后就算回到洛阳,也没有立足之地了。你想啊,他那哥哥姐姐都巴不得他死在外边,而萧家这回铁定也是容不下他了。”萧祁不无感慨道。
    “可是,殿下却不会抛弃他。”陆琨闷声道。
    萧祁顿时哑口无言,两人齐声叹气。
    陆琨打起精神道:“我得在她走之前,跟她表明心迹,万一她松口了呢?你说这种时候,也不算横刀夺爱吧?”
    萧祁看热闹不嫌事大,立刻推他道:“不算不算,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吧,衣裳都不用换,洗把脸就能出门了,兄弟陪你一起。”
    “别,你只会坏我的事。”陆琨心生警觉道。
    “那我在建阳门外等你,总行了吧?”萧祁道。
    **
    两人在建阳门分道扬镳,萧祁纵马在皇城外溜达了一圈,又过来等了两盏茶的功夫,就见陆琨无精打采地出现了。
    他忙打马迎过去,急切地问道:“如何?”
    陆琨不说话,握着缰慢悠悠踱出了建阳门,脸色灰败神情沮丧,惨然道:“这辈子是不行了。”
    萧祁原本还怕哪一天陆琨真抱得美人归了,如今看到他这幅样子,一颗心总算落下来了,面上却不敢表露,忙关切地询问细节。
    陆琨欲言又止,萧祁再三追问,他突然发作,照着他肩上狠狠锤了两拳,萧祁吃痛,忙策马奔到一边,嚷道:“你疯了?我人都没过去,可别赖我啊!”
    陆琨痛心疾首道:“当年我就不该跟你去歌舞坊厮混!”
    萧祁立刻来了精神,笑道:“赖我作甚?你不也玩得很开心嘛。怎么?殿下因为这个嫌弃你吗?那你就不会撒个谎?你说自己没去过,她还找人去调查四五年前的旧事儿?”
    陆琨懊悔道:“这、这有些事不是撒谎就能蒙过去的啊,她问我是不是……是不是童男之身,我怎么说?”
    萧祁笑得前俯后仰,差点跌下马。
    陆琨恨得牙痒痒,策马过去踹他,被他轻巧地躲过了。
    “你知足吧,她问你这种话,说明把你当男人看。可她就从来没把我当过男人,只把我当兄弟,我恨呐!”萧祁捶胸顿足道:“我以前是个帮她捎东西的,后来程循接了我的活,我就成了个哗众取宠的跳梁小丑。”
    “没那么惨吧?”陆琨觉得心里稍微舒坦了一些。
    萧祁长吁短叹道:“你好歹还能走到她面前正正经经表明心迹,我这辈子都没这个机会。年少荒唐时和董家阿鸾打闹过一阵,分开后几年没见,那次咱们濯龙园烤鱼时竟然遇到了,然后就找了处没人的地方谈心叙旧,明明挑的是午间小憩的时间,好死不死地小谢拉着殿下去游湖,她什么都看见了,愣是将近一年憋着没吭声,上次才透露的,我这辈子在她跟前都没法抬头了。”
    陆琨听得一愣一愣,愈发觉得和他比起来,自己算是强多了。
    好歹在怀真心目中,他还是个正直勇武的好青年。
    “你说,小谢是童男吗?”陆琨突然嘀咕道。
    “以前绝对是,后来嘛——他一看到殿下就面泛桃花满眼骚气,不好说咯!”萧祁酸溜溜道。
    “唉——”
    “唉——”
    **
    离京前,怀真用了数日时间将京中故旧全都拜访了一遍,包括躺在病榻上的吕朝隐。
    榻前侍疾的是个雪肤鸦鬓低眉顺眼的女子,虽衣着简约,但步态婀娜,身段玲珑,腰支盈盈一握,酥/胸饱满高挺,裹在细罗抹胸内,堆雪似的肌肤似乎比丝罗胸衣还要细腻柔滑。
    她抬起头时,怀真才发现她竟是越姬。
    外面阳光明媚,排窗大开,竹帘高卷,日影洒落在釉亮的地板上,却泛出几丝冷光。
    怀真沐浴在暖融融的日光中,与病榻隔着座镂空雕花大屏风。
    越姬退下后,她听到了吕朝隐的声音,虚弱疲惫地有些陌生。
    “殿下的血是热的,有点不像李家人。”
    怀真淡淡笑了,“但我的心比谁都冷。”
    “不仅冷,还硬。”他吸了口气,痛哼了一声,低低抱怨道:“谢三的确是条铁骨铮铮的汉子,微臣佩服。这种刮骨剜肉的痛,真不是人受的。”
    怀真嘴角微微一颤,转头望着窗外葳蕤的藤萝花枝,叹道:“三郎受伤时可没有高床软枕和御医侍候,只有疲于奔命和牢狱之灾。”
    吕朝隐沉默了一会儿,声气复杂道:“我若早日认识殿下,那一箭绝不会射偏半分。”
    怀真凛然道:“那你此刻势必躺在棺材里,而不是病榻上。”
    吕朝隐再次沉默,怀真道:“有人不认可我的做法,说我毁了大卫一元猛将,你觉得呢?”
    吕朝隐失笑,既而又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会儿才接口道:“我几斤几两,自个心里有数。论将才,五人中我排在末位。中尉大人心中有数,却不知道陛下是否清楚。”
    无论心中对皇帝有多厌恶多鄙夷,怀真也绝不会在外人面前流露出半分。
    “感谢你给我出手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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