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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娘娘家的日常生活 第9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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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吏部掌升迁、考核,朝中官员的功绩如何他们了如指掌,吏部掌升迁之事多年,吏部内自有章程,乌大人被问起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心中不过一会就把话安排好了,被天子一问,也对答如流:“回陛下,吏部按的是百官的功绩排的,臣以命人加紧把功绩突出的官员名拟了出来,有不少大人已外放多年,如今正是该调任之时了。”
    乌鹤的意思,是调任外放多年的官员,这些官员外放多年,资历已经足够。
    不止乌鹤,各部行事都是如此,以稳、妥为主,外放多年的官员资历足,也有功绩,相比那些年轻的官员来,他们更愿意提拔老人来,何况他们为官也是这般一步步上来的。以保险为主。
    其实往年时也是这样安排的,除了政绩突出之外,吏部还会看外放官员的年纪,若是年轻,就压一压,把资历足够的官员放前边,压上几年,等到年纪到了,资历够了,这才会把他们的名给添上来,吏部一向这般行事,拟上来的单子也是这样安排的,天子过目了呈上来的单子,插手的时候少,都是应允了的。
    这次天子问,吏部尚书也老实作答,安排与往年并无多少差别,闻衍听了,点点头,乌大人以为天子表示知道了,闻衍随后又加了句:“外放多年的官员,多查一查,看看他们在当地的评语如何,朝中能办事之人还是少了些,也不是非要挑外放多年的人。”
    能做到重臣位置的官员非是普通官员,心里的成算更重,尤其是像乌大人这等,更是会揣摩当今的心思,天子一句话便能够让他们在心里转三转了。
    乌大人心里颤了颤,开始细细思索起来陛下这句话的意思。天子开口必然句句都是深意,陛下既然说了这话,便是在敲打他,让他也要多看看外放资历年头不久的。莫非陛下心中已经有人选了?
    乌大人在心里筛选这个人是谁,最后随着几位大臣一同出了门。天子留下了彭、范两位太傅,对着他们二位,闻衍便不若对朝臣一般威严,反倒放松了下来,目光在两位太傅身上打量了几下。
    范太傅脸色红润,这些日子在家中想必是过得不错的,彭太傅脸色不如范太傅,但也没有疲惫苍老之态,闻衍就着香茶喝了一口,笑着说了句:“太傅家中的事已经处置好了。”
    天子非是疑问,而是陈述,范太傅眼神带笑,往彭太傅身上瞥了瞥。彭太傅身子一僵,脸上不大自在,随即朝闻衍抬了抬手:“回陛下,已安置妥当了。”
    范太傅“啧”了声儿,忍着嘴边的笑。
    彭家的事也是这两日才总算妥善解决了。彭太傅到底是为了家中和睦,私自出了大价钱,把那远方表妹家的旧舍给加快修葺完整了,那远方表妹一家从彭家搬了出去,彭家自然也就清净了。
    彭太傅那花的大价钱,还是朝他借了不少呢。
    彭太傅在范太傅身上看了看,眼中含着警告。闻衍端坐上首,把他们的小动作看在眼中,却什么都没说,彭家的事这中间想来是定有些隐情的,但他却没这个心思去探究臣下家中,让人事无巨细的禀报。
    闻衍点点头,同他们说起了正事:“朕打算为皇长子挑几个伴读,不知两位太傅可有人选?”
    彭、范两位太傅在宫中多待了片刻才出了宫,二人刚出得宫门,还不曾上轿离去,被乌大人先一步给拦了下来。
    乌大人朝他们抬手:“两位大人可算是出来了。”
    彭、范两位太傅面面相觑,范太傅开了口:“乌大人,你不是已经先出宫了吗,怎的还不家去?”
    乌大人忍不住苦笑,他方才想了一路,实在不知天子到底是何含义,更不知天子到底是有意提拔谁,天子虽只一句话,但身为下属,哪里敢不把事情办妥当的?乌大人想不到,只得求到了彭、范两位太傅身上来,想得他们指点一二。
    别人许是不知道天子含义,但他们二人身为陛下心腹,是天子幕僚,对陛下的意思是肯定知道一二。
    乌大人方才胡思乱想的时候,也想过数种可能,“…莫非是哪家娘娘家的?”
    陛下曾经严令不让这些皇亲们走后门,甚至还为此发过大怒,发作过他们,莫非如今是不好出尔反尔,损了天子颜面,给他们暗示,叫他们先上奏?
    第153章
    乌大人会这样想也是正常的,帝王下令,向来是雷霆迅速,独断乾坤,也只有那等事关天子颜面,叫天子不好开口的事才需要转几个弯,暗示他们这些下属,由他们开口上折,转述着天子原本的意思。
    当今只是提了一句半句的,听在乌大人耳里模糊,分不大清楚,也不知道天子究竟是何意,只能在心里胡乱猜测,乌大人方才在宫外候着彭、范两位大人出宫时,心里还猜测了许久如今宫中的情形。
    乌大人想着近日得宠的后宫娘娘,想了许久,把宫中所知的宫妃都细细想过一回,却也没听过从宫中传来的哪位娘娘格外得宠的,往前的高位嫔妃们位份不变,下边的娘娘要是得宠,早早就会有消息从宫中传出来了。
    乌大人想来想去,最后只把目光放到了皇长子的生母,宫中的德妃娘娘身上,倒是这位娘娘的恩宠荣宠不衰,恩赐加身,到如今也不曾有哪位宫妃能越过她去,何况其她娘娘的娘家大都不差,德妃娘娘的娘家江陵侯府虽也不差,但真正要说能接替的人物却是没有,钟家出了那侯府的名声,其他都是拿不出手的。
    且不说早几年钟家通了吏部的路子,他们还往上边递了折子,最后叫天子大怒,连他都被狠狠骂了一回,说起来倒是正符合这种情形。乌大人不好直言问是不是缀霞宫那位,只得模糊说过去。
    彭、范两位大人瞧乌大人拱手作揖的姿态,到底同在朝为官,见乌大人这般,也不好一口回绝,只给他点了点:“陛下不是说过了么,既并非定要挑那外放多年之人,乌大人照着陛下这意思做不就得了。”
    乌大人心里弯弯绕绕了一大堆,听见他们的提点,楞了楞:“就、就这样么?”
    这话最简单的意思就是挑些近年外放的官员,乌大人哪里不知道这个意思的,只是在朝为官,尤其是到他们这等位置的,上位者一句话都是要延伸出多种意思来,如此才能在朝堂上百般周旋,哪里会去相信只是一句简简单单的话。
    彭、范两位大人已经说过了,便不再出言提醒,朝乌大人抬抬手:“话已经说了,如此我们便也该家去了。”
    两位太傅府上相隔不远,外边家中轿子已经等候了好一会了,两人便就此上了轿子,反倒是乌大人站在原地,脸色变换许久,最后才终于下定了决心,也跟着上了轿子家去了。
    闻衍听到人禀报,轻笑一声:“这些人,就是想得太多了。”
    诚然天子说这话背后深意远不止于此,但那是天子该考量的,同吏部尚书乌大人说这话却并非有其他的意思,哪里知道这乌大人会想这般多的。
    杨培从外边端了一叠点心来,给天子手边的茶盏续了茶水,奉承着:“大人们所思所虑虽深远,但哪里及得上陛下半分的,要奴才说,陛下才是当真英明无双,一句话便镇住了大人们。”
    但要杨培说,倒也不能怪这乌大人想得多,毕竟莫说是乌大人,便是他们这些长年累月伺候在跟前的,又有谁不是对天子的命令再三斟酌呢?
    连他们都如此揣度,生怕会错了意,一句话掰开仔细思索,乌大人这等前朝大臣,走错一步便会失了帝心,更是不敢放松的,倒也是能理解,但这等话却是不能放明面上来说的,帝心本就难测,若是能揣摩到天子心思了,恐怕更会惹了天子不悦的。
    闻衍就着茶喝了一口,今日朝上头一日,先开了大朝会,接着又召了大臣们商议国事,现下放松下来,腹中倒是有两分饥饿,闻衍拿了一块糕点入口,刚细细尝了尝,顿时放下来:“这是哪里送来的?”
    杨培脸色大惊,忙回话:“陛下,这是膳房刚送上来的,莫非有何问题不成?老奴方才在殿外已经查过了。”
    敢放到御前来的,都是被检查过的。
    闻衍敛下眉眼,嘴角抿成一条缝,杨培连忙召了人进来问话,他寒着脸发问:“这玉雪糕是怎的回事?膳房哪位御厨做的,莫非不知陛下口味不成!”
    下边跪着的宫人结结巴巴的:“回、回公公,这是,这是德妃娘娘亲手做的。”
    德妃往御前亲手做饭食糕点不是头一回了,膳房那边还特意收拾了一间小厨房来,专供她有兴致了做,这一叠糕点便是今日刚做的,膳房送来时,倒也没特意的嘱咐说是谁做的,也没特意往杨培跟前禀报,杨培还只当是膳房的御厨做的。
    涉及到德妃,杨培愣了楞,这事他做不得主了,先挥挥手叫人下去,这才朝着天子迟疑起来:“陛下,你看?”
    闻衍朝他努努嘴:“赏你了。”
    杨培心头一跳,但还是咬牙应承下来,做出平日接了赏赐时的欢喜状来:“是,奴才多谢陛下。”
    杨培身为天子的心腹大总管,这满宫的御肴便没有他没有尝过的,便是私底下的孝敬,膳房送来的膳食也是挑好的送,养得他嘴刁着呢。
    德妃娘娘往日送来的菜肴杨培也是尝过的,虽比不得膳房御厨们做的,但也算得上可口,如今连陛下尝了一口都不动了,可见德妃娘娘做的这叠糕点味道,但天子有赏,杨培只得欢喜的接了下来,捡了糕点送进嘴里。
    刚一入口,一股甘涩的味道细细绵绵的涌来,冲淡了糕点原本的清甜味道,涩味和甜味相辅相成,叫杨培实在难以形容,陛下虽不大吃糕点,甜味也用得不多,但绝无可能会喜欢让人在里边加这等涩味来的,膳房的御厨们知道天子口味,是绝不可能会出错的。但往日德妃娘娘送来前殿的糕点,杨培也是尝过的。
    杨培忍不住把糕点掰开,那玉雪糕通体雪白,如今掰开后也只有糕点的细棉,没有掺杂其他,杨培又细细尝了尝,突然,杨培脑子里福至心灵,“陛下,这糕点里加的是,是…”
    是药粉。
    只有磨得细细的药粉加入糕点里头,加得不多,待糕点成型后,这才从外边看不出蹊跷来,但仔细尝,却还是能尝到药材的涩味的。
    杨培忍不住倒抽口气。这德妃娘娘也实在太大胆了些,陛下分明已经告诫她不许再用药材炖汤送来,德妃娘娘表面上答应得好好的,但背地里竟然阳奉阴违,那送去太医院里的药材也不是要还药材的,分明是让太医院把药材换了一种方式,磨成了粉末再拿回去的,如今又换成做了糕点送到御前来。
    德妃娘娘她怎么敢的?!这满宫上下这么多嫔妃,谁敢对陛下的命令阳奉阴违?这德妃可是头一个了。
    何况两位御医都说过了陛下身子无事,德妃娘娘还非要如此行事,杨培不由得想起了后宫中传了不久的谣言,说德妃娘娘克人,还有说德妃娘娘盼着陛下生病的,陛下身子已经大好,后边刘御医还特意来复查过,德妃娘娘还隔三差五往前殿送这些药汤,药糕点的,莫非当真是盼着陛下生病不成?
    杨培是宫中的老人了,看多了许多宠妃们只因一句话不当,一件事不够谨慎,就惹了上位者不喜,厌弃的,德妃此举,若是叫陛下记在心上,想深了去,哪里还有好果子吃的?杨培不由得溢出一口气,德妃娘娘糊涂啊!
    杨培都不敢抬眼看天子的反应,只听得闻衍轻哼一声,话中却叫人听不出意味来:“是啊,她好大的胆子,已经糊弄到朕头上来了,朕不许她用药材了,便改用药粉了,倒是非要跟朕对着干了。”
    杨培都能想明白的事,闻衍堂堂天子哪里不明白的。德妃阳奉阴违,闻衍心下自然是不悦的,若换做其他嫔妃,此举早便惹得天子大怒了,天子再是宠爱后宫嫔妃,但也容不得她们挑衅到头上来的。
    但涉及到德妃,让天子心中的不悦被压了压,他目光落在御案上的一则名单上,眼眸微眯,这则名单是两位太傅早就准备好的,方才已呈到御前叫天子过目过了,闻衍豁然起身,把名单仍到杨培怀里,大步步下高台:“去缀霞宫。”
    杨培手忙脚乱的把名单接在怀中,连忙跟了上去。
    天子到时已经不早了,再过上几刻便到用晚食的时辰了,芸香正捧了膳房的单子给钟萃看,问询她的意思。到钟萃的地位,每日用甚,配甚,膳房都会先派人来过问一下,按她的喜好做饭食来的。
    钟萃随手点了几样便住手了,又为皇长子点了好几道好消化的饭食,叮嘱他们待晚食后过上半个时辰再送牛乳来,这才摆摆手。
    芸香刚退下,外边宫人还未来得及禀报,天子已经大步进了殿中。钟萃一愣,忙起身迎他:“臣妾见过陛下。”
    她双手要扶,闻衍手先一步移开,越过她往殿里走。钟萃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朝落在后边的杨培看去,想问他陛下这是怎的了,杨培哪里敢掺和的,只敢低着头跟着,不敢看德妃的脸色。
    钟萃便明白了,这是她惹了天子不悦。
    她想了想,她每日在宫中,除了宫务外万事不管,陛下前殿的事更是不曾插手,若说有涉及的,便也只有往前殿送糕点的事情了。
    心里有了数,钟萃随后也跟着进了殿中。闻衍看着她近前,目光落在她身上,脸上叫人看不出丝毫情绪来,天子这般向来是叫人看不透的,嫔妃们面对时,更是心中忐忑,在心里揣测是不是有哪里没做好,惹了天子不高兴的。
    钟萃近前,亲自捧了桌上的茶水,给他斟上,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今日是大朝会,臣妾还听说陛下留了大臣们商议国事,定是会受累,便做了些糕点,陛下可尝过了?”
    随侍在天子身侧的杨培脸皮一抽。陛下本就因为德妃阳奉阴违之事不高兴,这会兴师动众过来便是来责问的,若是寻常宫妃早就该想着该如何叫陛下消气了,她倒好,不止不说些好话叫陛下消气,反倒主动提及那混了药粉的糕点来。
    德妃娘娘知道不知道她现在是在做甚?
    哪有一而再再而三惹天子不高兴的?
    闻衍眼中沉沉,这钟氏态度不卑不亢,她今日只随意挽着发,鬓上插了两支珠花,甚至连一身都显得素淡,言语亲切,显得与他格外亲近。
    钟萃受他启蒙,按外边的规矩,他们便是“师生”身份,比之与别人的疏离更亲近几分倒是合理,甚至他待这钟氏还有几分别样的心思,更是注意到她的一举一动,他待她亲近,不止珍宝无数赏赐,更是亲手给她备礼,这是天子多年来头一回为一个女子做到这般地步。
    她倒好,他百般待她,她却是这样回报他的?给他送药材炖的汤水,给他送掺了药粉的糕点,天子本就多疑,闻衍也曾疑过她用心,更暗一些的猜测,莫非她当真是想叫他生病不成,不然好好的人,为何各种药材滋补不断?
    如今她还一副清清白白的模样,反倒显得他小肚鸡肠了些,闻衍勾了勾嘴角:“朕自然是尝过了。”
    钟萃轻轻点点头,还劝了劝:“那陛下便多用几块。”
    杨培忍不住后退一步,头越发垂得低,他甚至能想见陛下待会大发雷霆的模样了。
    钟萃指了指一边的桌上,开口说道:“那点心臣妾一共做了两盘,一盘让人送到前殿去了,一盘留下来了,臣妾尝过了,这味道虽说比不得原本的糕点味道清甜,但陛下不爱甜味,如此倒也能合陛下的口味了。”
    所以,因为他不爱吃甜的,她就能往糕点里掺药粉吗?
    闻衍气笑了,面前站着的是钟萃,他才亲自前来缀霞宫听她解释一二,若换做其他嫔妃,天子的斥责早就从前殿传了下去,叫满宫上下尽知了,她到底知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天子面沉如水,目光已经带上了冷意,事关天子身体,龙体关乎国本,哪里容得下她这样肆无忌惮的!天子再是待她不同,但此时也打定了主意不再纵着她。
    简直荒唐!
    还不等他训斥,钟萃已经说了起来,目光落在天子身上格外担忧:“臣妾未进宫之前,也曾听闻过一些异事,大夫为病者诊脉,曾也誓言旦旦的说过身子无碍,但过了经年,那病者却患了病症,想来便是当时并未查出来,之后又未曾再请大夫细查,倒是不曾发现,给耽误了去。
    虽说两位御医都断言陛下身子无事,但臣妾却不这样认为,哪里有人会无缘无故晕倒的,陛下已封笔多日,应是不曾有劳累之举的,臣妾实在担忧,但臣妾又不是宫中御医,无法断言症状,左思右想之下,只能命人去太医院里取一些药材来,放在汤水里炖上,如此也好给陛下补一补,提早便补好了身子,也不会有后边的事来了。”
    闻衍听她讲未进宫的事,本想反驳,他是天子,自是不同,宫中有太医院,有专为天子诊脉的御医,若是当真有事随时召了御医来便可,哪里有她说的那等情况出现的。
    再则有众多御医们常年为宫中贵人们调养身子,他曾在军中受训,身子骨更是强健,这回想必也是刘御医说的那般,只是寻常的累着了罢了,倒是这钟氏太大惊小怪了些。她以外边听过的事举例,莫非是暗示他堂堂天子也会错失发现病根不成?
    这钟氏好大的胆子!闻衍对上那一双满含担忧的眼,心中的盛怒顿时宛若被泼上了凉水一般,叫他的怒气被浇灭,钟萃的眼中黑白分明,担忧做不得假,以闻衍对她的了解,她说的都是真的。
    她是真的担忧他。
    闻衍心中的怀疑散尽,下意识替她找补起来,德妃年纪尚小,因为担忧生出了岔子,做事不够稳妥也并非不能理解,跟其她嫔妃相比,她这一份心却是旁人都没有的。
    但就是如此又叫闻衍忍不住头疼,他捏了捏蓦然发疼的眉心,放缓了声音,慢慢的与她说起来,想要同她讲个明白:“你说的那都做不得数,刘御医世代家学,医术高明,除开刘御医,还有李御医和太医院的诸位太医在呢,他们都断定朕无事,你也应当相信太医们的医术。”
    钟萃欲言又止,“但是…”
    “没有但是。”闻衍截断她的话,颇有些语重心长的,拉着她坐下,掰碎了与她讲:“朕知道你是担忧朕的身子,但朕的身子朕知道,就如同御医们诊断的,朕无事,你莫要多想了。何况你身为德妃,理应作为表率,若你往前殿送这些,假以时日传扬出去,宫妃们有样学样的,甚至在传扬一些谣言,你的名声就该败坏了。”
    杨培等了好一会,迟迟没有等到天子发怒,反倒是亲眼目睹天子拉着德妃坐下,轻言细语的给她解释,话里话外都是为了德妃着想,让杨培也迟迟没回过神来。
    他伺候天子多年,何曾见到过这般情景来的,这已不是来责问,反倒像是在教导,甚至在陛下跟德妃之间,德妃娘娘还有些不大服气的模样,陛下还得哄着人,反倒是有些低声下气的模样。
    杨培不敢再深想下去,只得把头埋得更深,当自己全然听不见。
    闻衍教了半晌,钟萃也知道自己太急切了些,有些打眼,若是叫别人知道了,会拿这件事来做筏子,在宫中,黑的能说成白的,白的也能说成黑的,她便是当真没有私心,也会叫人当成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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