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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说我会遇见你 第29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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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瑾瑜道:“你……”
    宁晟凯道:“你……”
    evan道:“你……”
    ???
    林瑾瑜向一边同样出声的evan看去,他认出宁晟凯或者宁晟凯认出他都不奇怪,可是evan……他出什么声?
    宁晟凯看了看林瑾瑜,又看evan,说:“你们怎么在一起?”
    们?什么们?他为啥说“你们”?
    evan道:“我们散步路过,你……巧了,你们也认识?”
    他们果然认识,这也太巧了,大家都是gay,还都生活在上海,都是单身,他们两个认识,该不会是因为……林瑾瑜心里瞬间闪过一个想法,同时心想:贵圈真乱。
    宁晟凯和evan也懵,双方打过招呼后不约而同看向一旁的林瑾瑜。
    晚风燥热,林瑾瑜脸上的神色在两道如炬目光的注视下逐渐变得诡异。
    “……”宁晟凯和evan反应了三秒,然后异口同声道:“不不不不不!”
    他们一字不差地大声道:“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
    第332章 记忆的节点
    对约占人口总数5%的性少数群体来说,世界有时候真的很小。
    虽然那时候上海常住人口已突破了两千万,但每个人的日常活动范围其实并不大,均摊到各个区也就是来来去去的那么几个老熟人,王秀曾经和林瑾瑜开玩笑说,一个区里的0其实就是互相换着1用。
    树影浓密,三个gay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尴尬是今晚的主调。
    “不是我想的那样……”大眼瞪小眼半天,最后还是林瑾瑜先说了话:“那是哪样?”
    因为他对这两个人暂时都没有某种很让人愉悦的冲动,所以开口容易点,宁晟凯和evan都看着他,双双想要解释,又在看见对方张嘴后不好意思出声,互相礼让,示意对方先说,如此反复了两三次。
    宁晟凯:“……”
    evan:“……”
    “好了,我来说吧,”宁晟凯受不了了,对林瑾瑜道:“我并没有包……”
    “不!我来说!”evan抢在他前面,把那个不雅的字眼堵了回去:“我们没有建立过任何不正当关系,他只是来看过我的演出,就这样。”
    宁晟凯反驳道:“我没有去看你演出,是你去酒吧商演,我刚好在,巧合。”
    比较俗套的故事,待在酒吧刷软件,和附近的每个同类都打了招呼,然后大家就认识了。
    evan和宁晟凯洋洋洒洒说了好些,试图完整、清晰、具体地把这事解释清楚,力证他们之间没有不体面的过去,然而林瑾瑜听明白大概后就左耳进右耳出了,等他们说完,干瘪瘪道:“哦,好的。”
    随便吧,你俩咋认识的和我没啥关系啊,我就听个八卦而已。
    “你们……”宁晟凯此时以为他们两个也一样,只是纯洁的gay蜜……毕竟林瑾瑜给他上课的坚定样子还历历在目,他完全没想到分手那方面去:“你们过来这边玩?还是又有演出?”
    “我们……”林瑾瑜想说只是路过,可他才刚说了两个字,evan已哔叭说了,用词和上次如出一辙:“我们在约会。”
    “?”宁晟凯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林瑾瑜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什么,也许是无意,在evan的概念里,他们也许就是在约会:“就……一起出来玩。”
    一起单独出来玩。
    宁晟凯神色怪异,好像想问点什么,但场合不对,不方便开口。
    “我们准备回去了,”时间不早,evan想抓紧时间动身,这样没准还来得及吃点夜宵:“宁总还有事吗?”
    宁晟凯能有什么事,他道:“你们去哪里?”
    evan说了个地方,是那家古典乐gay吧的名字,林瑾瑜说:“谁去酒吧,我要回去了。”
    “还早,林烨也肯定没回,你回去也是一个人,”evan道:“今天你答应只跟我一个人出来喝酒的。”
    ……话里话外不自觉就冲着暧昧去了,林瑾瑜不知道这会不会让宁晟凯误会。evan这话确实有些引人遐想,说很过分却又谈不上,甚至有点可怜兮兮的,本来嘛,林瑾瑜自己答应了人家,结果中途出来参加谢师聚会,现在总不好反过来给人家脸色。
    宁晟凯道:“这样。”
    evan说:“嗯嗯。”
    然后三个人就没话了,围成一圈干站着。
    “……”宁晟凯本来也准备回去的,现在不知道该干嘛好了,他见谁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好像在等啥,于是略带迟疑道:“……我送你们?”
    “不不不,我们自己开了车,”evan知道他会错意了,说:“你要么也顺便去玩玩?老板肯定欢迎。”
    宁晟凯曾说自己几乎不去gay吧,因为怕合作方或者下属看见,但身为gay也不至于半步没踏进过那种地方,烦闷的时候他偶尔会去那家店听听安静些的音乐。
    “走吧。”evan说完这句礼貌性的邀请后不再多说什么,招呼林瑾瑜准备走,宁晟凯似乎犹豫了一会儿,最后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还是开车跟了上去。
    ……
    这天不是周末,酒吧里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林烨恰好也在——今天轮到他赚外快。
    林瑾瑜在evan的执意邀请下还是一起来了,他想:纯当自己半路放鸽子跑去处理私事的补偿。
    也许是之前林瑾瑜的拒绝过于坚定,宁晟凯一个人走在一边,和他们隔着几步远的距离,进门后也没凑上来,而是自己去要了杯酒,安静地独自坐着。
    “这边来。”evan进了门,却没叫林瑾瑜一起去live舞台下的座位上坐着,而领着他继续往后,从侧边小门进去,一路走到后台。
    上次他说过,后面那小房间除了有演出的时候当后台使,平时是酒吧老板的私人练习室,里面放了不少“小玩样”。
    “下边坐着就行了,”林瑾瑜说:“没必要来后面。”
    “林烨也在这儿,”evan道:“叫他一起。”
    邀约和搭讪一样,有无数种“曲线救国”的说法,他这么一说林瑾瑜不好说什么,跟着他走了进去。
    他们回来得还挺巧,此时正是中场休息,林烨今晚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他这活儿的工资是日结,此刻负责的正给他转钱。
    那是不小一笔数额,林瑾瑜过去跟他打了招呼,听见他们的对话,不可抑制地想:假如他读了个“更有用”的专业,是不是也可以像林烨一样出来接商演,可以赚更多钱,来上海生活的压力就不会那么大,张信礼就不会放弃他了。
    “林瑾瑜?”林烨瞧他目光发愣,道:“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林瑾瑜掩饰说:“想你的吉他多少钱。”
    林烨伸手比了个六,evan插嘴道:“不算什么,你看那边,老板私藏,那才叫值钱。”
    不远处有个单排玻璃柜子,柜里竖直架着把面板深棕的小提琴,灯光反射在面板上,留下道优美的亮白色高光弧线。
    “这把琴来自三百多年前的意大利,”evan说了个如雷贯耳的制琴师名字:“你知道他吗?”
    “当然,”林瑾瑜说:“以前……小时候教我拉琴的老师提过。”
    “看来你有个好老师,”evan显得有些惊讶,更有些惊喜:“一般爱好者只是会拉几首曲子而已,不会知道这些。”
    林瑾瑜随口道:“看来我是二般。”
    他爸总认为做一件事就要好好做,虽然林瑾瑜长大应该不会往专业道路发展,但他还是没图便宜让他报那种十几个人一起上的假期培训班,而经朋友推荐请了资历过硬的老师一对一教学,靠谱的老师从不机械性地只让他拉曲子,还会给他讲系统的乐理知识以及漫长的西方音乐史。
    evan想了想,问:“你想试试它吗?”
    林瑾瑜说:“这琴不是老板私藏吗,怎么好意思。”
    “我能开,”evan说着,不知从哪里变出把银闪闪的钥匙来:“说了,我跟老板关系很好。”
    “?”林瑾瑜心说:关系好也不至于到这个份上吧,这么贵重的东西,这也太……
    他想推辞,evan却已开锁把琴拿出来了,附近站着的酒吧员工还真不见阻止。
    “试试,没关系,”evan把琴和琴弓一起递给他:“听听它的声音,热爱小提琴的人应该听听它的声音。”
    盛情难却,空气中漂浮着很淡的松香气味,林瑾瑜注视着光洁的琴面,那琴历经岁月洗礼却历久弥新。
    林烨在一边抱着手,以一种意味不明的表情看着evan,evan走近林瑾瑜身边,引导他握弓、将琴轻轻夹在颌下。
    “对,就这样……”许久没摸过琴,林瑾瑜有些手生,evan站在他身后,帮他调整了下持琴姿势。
    他是个非常优秀的演奏者,从四大院毕业,精通技巧,并且对音乐抱有超脱的热爱,他耐心指导着林瑾瑜,毫无保留地告诉他自己的经验与对小提琴的感悟。
    每个人在做自己专业领域里的事时都发着光,林瑾瑜感觉到他伸手上来,虚虚握住了自己的手。
    林烨脸上的表情变得更意味不明了。
    因为教学的关系,evan贴得很近,分别握住他两手时给人种介于正常和过于亲密之间的感觉,好似半环抱着林瑾瑜。
    这是他们第一次贴得这么近,林瑾瑜本来想躲,可随即又想到:……有什么理由躲呢,他现在单身,他的爱人亲口说过放弃他了。
    林烨那天的话在他脑海里响起,没有人会永远二十岁,而林瑾瑜欣赏evan的才华,这点他从不否认。
    evan确实挺好的,性格温和,成熟又有礼貌,今天被他临时告知有事也没有发脾气,反而主动提出送他,如果换了张信礼,张信礼是一定会不高兴的。
    林瑾瑜有种虚无感,不知是自暴自弃还是什么别的复杂心理活动作祟,他顿了顿,没有躲开evan亲密的接触。
    evan看着他,在他耳边低声问:“……你会拉什么曲子?”
    什么曲子……
    这个简单、毫无特色的问题让林瑾瑜空空的、感觉不到什么的心蓦地一颤。
    仿佛某种刻痕又忽然作痛,林瑾瑜脑海里闪现出很多名字,有帕格尼尼、何占豪、陈钢,还有克莱斯勒,这些人分别创作出了小提琴曲目中的数首经典作品,从爱而未得到的《我想我爱你》,到《梁祝》前部最轻快欢乐的相爱,再到克莱斯勒书写下的《爱之忧伤》。
    那些曲子串联起久远的过去,串联起夏天、冬天,串联起分别、重逢与分别——
    第333章 爱的忧伤(上)
    偏偏在这时,evan好巧不巧,说:“嗯……你考过中央乐团的级对吧,那……《爱的忧伤》会拉吗?难度不大,但自由度很高,很合适。”
    对于一些人来说,分手这事就像一壶酒,刚出窖时滋味反而不甚浓烈,又或者人的大脑存在某种自我保护机制,不停向身体各部发出指令:我没事,我很好,我要冷静要开心要微笑,要什么都好,但就是不能难过不能哭。
    可等上那么一阵子,新酿变陈,那辣、那辛、那呛,那股郁结在胸腔里不得纾解的气,在某个或者寂静或者喧闹的夜晚,忽然就涌上了喉头心头。
    当evan询问完毕,放开林瑾瑜的手,一串音符便缓缓从林瑾瑜指尖倾泻而出,那甚至不完全出自于主观意识的驱动,只是有太多记忆伴随着那些声名赫赫的名字涌入他的脑海——
    什么能冲破一个人最后的防线,让他忽然意识到曾经在自己生命里留下深深刻痕的那个人真的不在了?很难说,也许是分手数日后一次猝不及防的照面,也许是一条不经意间从朋友那里知道的、关于他的消息,又或许只是某一天突然听见了曾和他一起听过的歌。
    那些原本微小的、芝麻大点的事在某个特定的时候宛如一根锋利的尖刺,刺入人的内心时仿佛刺破一只鼓了太久气的气球。
    那一瞬间,林瑾瑜觉得自己被淹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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