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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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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离行走进来,抓起少年纤柔手腕,细细把起脉来,眼睛也是一眨不眨地看着床上的谢留尘。
    这是怎么回事?他凝眉问向玄思真人。眼前人明明身体并无大碍,但神识昏迷,脉象紊乱,其中有一股不属于他自身力量的真气在体内流转。
    玄思真人随之慢慢走了进来:他曾被困幻象杀阵中一天一夜,意识被幻境消磨殆尽,我虽救了他,却始终没有办法将他从幻境中唤醒。他见商离行对谢留尘的真情实意不似作伪,声音也变得温和许多。
    是掌门做的?商离行哑声道。
    玄思真人避而不答,只说起其他:我只能尽力维持住他的身体机能不受损害,好在他求生意志坚定,不然也是回天乏力。至于如何让人醒过来,你对机关阵法比较熟悉,应该可以救得了他。
    商离行颔首:我会救他,但他现在需要的不是醒过来,而是静养。谢师弟神识虽然被困在幻境中,但本身的求生信念十分强烈,只要他能摆脱杀阵桎梏,醒来是早晚的事情,能不能过这一关,还是要靠他自己。
    玄思真人有气无力道:那便好,能活过来就好,你将他带回秋水门吧。说罢,转身出了屋子,慢慢走远了。
    真人商离行还要再问,玄思真人却不欲多说,风中飘来的声音越来越小:将他带走吧。
    既然什么都不肯说,商离行也不再勉强。他支起身子,以有力臂膀抱起床上的少年,又怕硌着对方,动作很是温柔。
    床上昏迷之人感到有人在抱他,下意识地抗拒挣扎,却被商离行抱得更紧,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听话,乖,别动。那人声音似乎带有某种蛊惑力量,使谢留尘再度安定,乖乖任其摆布。
    怀中的身躯十分瘦弱,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稚嫩青涩。商离行看着看着,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第二十五章
    商离行带着谢留尘回到秋水门时,纪清正在藏书阁修缮典籍,闻言抬起头,惊道:你说的是真的?
    前来交替工作的散修耸肩:肯定是真的呀。整个秋水门上下都传遍了,门主抱回一个少年剑修,还将他安置在自己的住所里。
    纪清更加吃惊了,想了片刻,道:那门主还做了些什么?
    那散修道:还叫了白萱姑娘过去,估计是要给那人看病。
    纪清又问道:门主就没说那人是谁?
    散修没好气道:那可是门主,我们哪敢问啊,现下都在等着白萱姑娘出来呢。哎,你到底让不让位,别耽误我事啊。
    纪清一边说着抱歉的话,一边把位子让了出来,在得到散修几句不痛不痒的抱怨后,又小小声赔罪了几句,一头雾水离开了藏书阁。
    秋水门建造在南岭北侧,门派依山傍水,顺应地势,低缓平原上错落着大大小小的楼阁台榭,占地不比云山剑宗恢弘大气,也不比天一阁自成一岛,倒是有山有水,相映成趣,别有一番人间景致风味。
    穿过门中小桥流水,萋萋芳草,纪清一路低头不语,来到商离行住所,欲小心探视其中之人,却与正好走出来的商离行打了个照面。
    纪清恭敬道:门主。商离行颔首:你随我来。纪清只好按捺下心中好奇,跟在身后,走出商离行住所,来到议事厅。
    商离行款款而坐,率先道:纪柔最近可有什么消息传回?
    纪清思索片刻,道:目前没有,应该尚在凡间追查魔人踪迹。
    商离行心中有数,嗯了一声,又问了他离开这几日秋水门发生的大小事务,纪清一一做了对答,商离行一边听着,一边拿起并拆封手中信函,低头细细查看。纪清原地踟蹰几步,总算问出心里话:听说门主带回来一个人?
    商离行看得入神,又是嗯了一声,随口应道:对,是云山剑宗的谢留尘。
    原来是他?纪清恍然,门主怎么将他带回来了?
    商离行不欲多言,只是道:他受了伤,暂时安置在我那里。
    纪清迟疑道:这不太好吧?门主住所向来不接待外客,应该将他安置在医师药庐才对吧。
    安置在白萱那边?商离行抬起头,挑眉戏谑道:你就不怕何所悟生闷气?
    那倒也是,我怎么给忘了?纪清嘀咕道:那家伙一向爱乱吃飞醋,可是门主你这边
    商离行放下手中信函,将其递过去,道:先不要管我这边了,你看一下这封信。
    是崔明若发来的信函?纪清不明所以,放下心头乱七八糟的想法,将信件原原本本读了一遍,千重影壁有魔族活动踪迹?看来那里果然有古怪,崔明若这个消息可靠吗?
    商离行道:可不可靠尚在其次。原本我也打算去探查一番,如今有了崔明若这封密信,我更加确信非去不可了。你召集部分散修,过两日随我去一趟。纪清领命:是。
    噢对,还有,商离行方站起,又坐下,道:你走近来,我还有事交代你去办。
    纪清依言走过去,商离行便在他耳边轻轻授意,纪清听得眼睛倏忽睁大,脸色阵白阵红,商离行说完,又道:知道该如何做了?
    纪清仍是一脸不可置信,讶然道:门主,这是真的?魔尊冥天竟然还活着?
    商离行正色道:此事务必办得滴水不漏,消息传得越乱越好,莫要让魔族察觉异常。
    纪清略一点头,深知此事严峻,道:门主放心,那我先去办了。得到商离行应肯后,便主动出了议事厅,办事去了。
    商离行在议事厅坐不住,又踱着步回到自己的住所,撩开帘子,走进内室,轻声问着床边一人:如何了?
    床边坐着一名身姿窈窕的女修,闻言回过头来,嫣然笑道:门主您也太心急了,您才离开还不到一炷香时间呢。她面容不算美,倒是有着一番温婉秀丽的气质,一眼望去便使人心生舒坦。这便是凤临九子之一的医修白萱了。
    商离行坦然笑道:我就担心他身上还有其他异常。
    白萱收敛笑意,道:我查看了他的伤势,虽然严重,但身上真气一直有在自行运转,相信能很快将伤口修补好,只要他能摆脱杀阵幻象,不日便能醒来。但是
    商离行立即道:但是什么?
    白萱道:门主应该也发现了吧?照理来说,他身上虽有魔气,但并不强盛,甚至若非当世大能根本无法察觉,但要说是魔气,又似乎弱了些。
    商离行沉吟一番,道:我之前在天一阁要求过他从此不再修炼魔功,或许是这层缘故。
    白萱摇头道:不是这般简单。我查探过,他的识海一片纯澈旷洁,根本不曾沾过什么魔气。除非他不是魔族之人,身上仅余的魔气是由修炼魔功而来。
    商离行道:看来情况没我预料得那么复杂。那你能否帮他洗清身上的魔气?
    白萱无奈道:我知道门主是担心他身上的魔气会有损剑术修行,可我只会医治,对涤荡魔气方面一无所知。
    商离行也知道自己是强人所难了,只道:无妨,辛苦你了。白萱摇头,继续回过身查看床上之人伤势。
    白萱医治一番后便离开商离行住所,商离行有俗务在身,也没忘时不时过来探望,每次过来都只见床上少年痛苦得揪起眉头,睡得浑然不知外部环境,商离行只好纡尊降贵,时时帮他擦拭身上冷汗。
    这日,门主带回一个不明来历剑修的传闻一度在秋水门甚嚣尘上,其中不乏有心人私下打听剑修来历,但一来散修性情乖戾,本就不甚在意他人生死,二来驻扎在秋水门本部的散修也不多,没过段时间也便一一散开了。
    谢留尘在商离行房中昏睡三日才醒来,蓦地脱离幻象世界,一时不知身在何处,眼中杀意一闪而过,浑身痛苦难抑,在床上蜷缩好久后才慢慢展开身躯,细细打量室内一切,喃喃道:这是什么地方?
    商离行正好这时进来,见床上的谢留尘已然苏醒,朗笑道:总算是醒了,也不枉费我时时过来殷勤探望。
    谢留尘脑中一片混沌,见到商离行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只愣愣呆看来者,商离行生怕他伤势未愈,急忙上前将他扶起,温声问道:你还好吧?
    谢留尘终于反应过来眼前人是谁,皱起眉头,茫茫然道:商门主为何我会在此处?我我还没死?
    商离行将他扶住,半倚在床榻上,自己也坐在床沿,低下头看着他:看来恢复得还不错,你现在感觉如何?
    谢留尘头脑仍是有些昏涨,也不作答,只是静静坐着,等身上不适感缓缓退去,商离行也不催促,好脾气地坐在一旁等候,见谢留尘终于舒缓过来,不再露出迷茫神色,才将玄思真人托付一事告知于他,只是怕他忧思过重,没有将玄思真人伤势深重之事据实相告。
    谢留尘早在阵中知道有人在外营救自己,却不料那人竟是自己的师尊,心头五味杂陈,偷偷揪紧了榻上被褥,商离行见他方自醒来,怕是身上仍有不适之处,又不厌其烦嘱咐一番才离开,留他一人在室内静静休养。
    谢留尘在榻上呆坐片刻后,方掀开身上被褥,捂住胸口,慢慢下了床,扶住桌椅,在室内缓缓走动。念及自己被掌门诱入杀阵,又被师尊所救,后来又在无意识间被托付至商离行手中,来到千里之外的秋水门,身世之游离不定,便如浮萍一般,随波逐流。越想,越是茫然若失。
    过了晌午时分,门外有人轻轻敲门,随后步入一名提着药箱的温婉女修,含笑而来:门主方才说你醒了,我还不信,看来你的修为比我想的还要厉害许多。
    白萱对他言明自己身份,又将他扶至榻上,耐心地为他把脉,片晌,才缓和神色:你身上的伤势虽还未好,但体内真气已然恢复常态,可以继续练剑了,又自药箱中拿出一瓶丹药,置于谢留尘手心,这瓶舒元丹有助于修补身躯,稳固真气,每日一颗,要记得服用。
    谢留尘心中一暖,握紧手中瓶:谢谢白姑娘。
    白萱温柔笑道:不用多礼,你是门主带回来的尊客,我便该尽心尽力医治了。呆在房间里相信你也闷了,我们出去走走?
    谢留尘在房中躺了数日,已感到四肢有些瘫软了,便点点头:好,有劳白姑娘了。
    白萱笑道:客气什么。收拾了药箱,将谢留尘带出房间,谢留尘不欲让她扶着,婉言谢绝了她的搀扶,白萱也不客套,笑吟吟地在前面带路,步出商离行的院子,一边走着一边耐心介绍起秋水门特有景致。
    第二十六章
    现下时节已是四月天,外面艳阳高照,碧空万里,一路上山水繁华,花红柳绿,所遇修士倒是不多,来来往往的几乎都是在紫渊秘境中/共处过的散修,见了谢留尘,个个露出诧异神色,白萱只解释为谢留尘受了点伤,受了门主邀约,暂时在门中休养,对其他事情略过不提。
    谢留尘感念她为自己被赶下云山的事情找了借口,对待白萱的态度便好了许多,两人一路有说有笑,来到一处小河边,谢留尘将视线投向河边小桥,独木桥上远远地站着一人。背影清瘦,带着不可言说的肃杀寒意。
    他似根柱子直直站在那边,不知低头在看些什么,听闻这边动静,只向这边看上一眼,又略带不自在地转过身,头也不回,忙不迭地跑了。
    白萱停下脚步,看着他的背影,小声怪道:这个冰柱子真是古古怪怪,怎么老见到我就跑?
    那个匆忙跑掉的身影正是何所悟,不知为何突然作出这番异常举动,谢留尘也是捉摸不透。这时候,又看到商离行走上小桥。
    白萱将他叫住:门主。商离行见了他二人,走下桥来:你们怎么会在这?白萱道:我见谢道友常日来待在房里,便提议出来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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