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老人有说有笑，侃侃而谈。
    少年默默坐在一旁，认真聆听着，一如当初在仙道学堂时的场景。
    如此普通的一幕，此刻看来却格外温馨。
    相比老人的平平无奇，少年的经历倒是丰富多彩，老人听得也是津津有味，不时唏嘘感慨。
    “温凝，该消气了吧？”
    不远处，岚夏拍了拍温凝的肩膀宽慰道：“其实，白鹤真的很不错，而且他这些年也不容易，你想想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在经历了家破人亡，众叛亲离之后，要付出如何的努力与代价，才能有如今的成就？”
    “我自然是知道的。”
    温凝神色稍稍缓，叹了口气道：“这小子的姐姐便是我唯一的弟子，我岂能不知道他的品性，但是看到老头子这个样子，我就有些气不过。”
    “你啊，这是吃醋了吧？”
    岚夏忍不住笑出声，连温凝自己都愣住了。吃醋么，貌似是有那么一点点，谁叫这老家伙成天念叨着那小子！
    不过年纪一大把了，突然说起这样的事情，怪难为情的。
    ……
    一番交谈过后，王正阳对卓云仙的情况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心里非常满意。
    只可惜，在修行方面，王正阳前路断绝，仅凭理论很难给予卓云仙更多的指导，只能说一些自己的感悟，希望能给卓云仙一定的启迪。
    王正阳的修行之路和大多数修仙者不同，他痴迷上古阵道，醉心禁制符纹，希望通过阵道符纹另辟蹊径，找到一条适合自己的修仙之道。
    然而一场赌斗，王正阳不但修为尽失，就连他苦心专研了数十年的阵道符纹心得也输给了对方。
    遭受如此打击，王正阳几乎一蹶不振。心灰意冷之下，他独自离开了天枢仙道院，去了东陵边城，过着普通平凡的日子。要不是遇到卓云仙，他恐怕会平平淡淡过完自己的一生。
    “夫子，你的身子是怎么回事？”
    卓云仙神念扫过，察觉到王正阳体内死气异常浓厚，这并非寿数将尽，而是受过重创。
    王正阳神色淡然的道：“生死有命，不必强求。”
    “可修仙者不就是要争命吗？”
    卓云仙却固执的看着老人，想要知道答案。
    他这一生或许都没有办法报答老人，但是他却可以尽力去完成老人的心愿，即便现在做不到，他也会努力去想办法。
    老人还是摇了摇头，他不希望自己临死之前，还给自己的学生带来麻烦。
    “对了，你是如何进来的？”
    王正阳转移话题的技巧有点笨拙，卓云仙亦是无可奈何。
    “莫前辈给了我一件信物，岚夏前辈带我进来的。”
    卓云仙随手取出一面令牌，王正阳见了面露古怪之色。
    “云仙，这……这东西真是院主给你的？”
    见王正阳反应有点大，卓云仙反而愣住了：“有什么不妥吗？”
    “不不不，没有什么不妥。”
    王正阳笑呵呵的道：“这是天枢仙道院的传承令，我觉得院主交到你手里完全没有什么事不妥的地方。”
    “什么！？这是天枢传承令！？”
    卓云仙惊了一下，顿时觉得手中的令牌异常烫手。据他所知，天枢仙道院的传承令代表着传承之责，通常只有被看好的下一代院主，才有资格拥有此物。
    当然，对普通人而言，天枢传承令代表着权利地位和财富，但是对卓云仙来说却是一个麻烦。
    卓云仙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院主莫年溪会把如此贵重的东西交托给他，可他的计划却与天枢道院无关，他始终坚信，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权利就意味着责任，偏偏他不想接这个责任，毕竟这不是他的仙道，羁绊太多，如何超脱？
    “夫子，莫前辈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想我留在天枢仙道院？”
    “我觉得这是件好事，你不是一直想要进入天枢仙道院吗？现在也算如愿以偿了。”
    “那能一样吗？”
    卓云仙苦笑着摇头，心里仍就排斥。
    王正阳暗暗一声叹息，可惜他时日不多了，否则他倒是很想将自己一生所学之技艺，悉数传承给卓云仙。
    “咳咳咳！咳咳……”
    王明阳忽然一阵剧烈的咳嗽，面色霎白，气息极度紊乱。
    “夫子！？你……”
    卓云仙面色焦急，正要渡入一道灵气为王明阳舒缓内息，不料温凝却连忙挡了下来。
    “老家伙现在虚不受补，你小子一道灵气渡过去，他立马死翘翘。”
    “呃！？”
    卓云仙身子一僵，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片刻后，王正阳渐渐缓过气来：“不用为我担心，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这些年生生死死，老夫早已经看淡了……能在临死之前见你一面，老夫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其实，我早应该来看你的。”
    “我知道你的顾虑，我也从未怪过你，暂时住几日吧，最后为老头子送送行。”
    “好。”
    卓云仙点头应下，心里却十分难受。老人越是宽容豁达，他越是觉得亏欠。
    “夫子，我送你一样东西。”
    说罢，卓云仙将一丝玄黄之气渡入老人体内。
    温凝被对方如此举动吓了一跳，要不是没有察觉到卓云仙的恶意，她恐怕当场就要发飙了。
    “云仙，你……你刚才做了什么？”
    王正阳精神一振，体内浓郁的死气竟然在渐渐消散。
    卓云仙直言不讳道：“那是一丝天地造化玄黄之气，是一位前辈给我的……夫子，你现在感觉如何？”
    “玄黄之气！？”
    王正阳和温凝同时愣住，就连一旁的岚夏也微微诧异。
    以他们的阅历，自然听说过“玄黄之气”的玄妙，不过也仅限于传说之中，放眼整个仙穹大陆，他们还是第一次亲眼所见。
    玄黄之气拥有造化之力，可谓是天大的机缘。
    卓云仙将如此珍贵的东西，直接送给别人，而且还是一个将死之人，可见其赤城。
    他们再次看向卓云仙，王正阳心里充满了暖意，温凝眼中多了几分感激，岚夏则是欣赏与赞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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