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友听说过我们七祠宗的术式吗？”
    “我能查到的资料有限，好像是神降，从某种神明身上获得力量。”
    “是也，七祠宗一共供奉着六位古神。”
    李十三查到的资料也是如此，明明六位神明，为什么开头编号是七？
    老者给出具体的解答，七祠指的是六位神明居住的祠堂，外加作为整个核心地点的大祠堂，所以数量为七。
    “那…神明和魔枭…”
    小心翼翼提出问题，把别人宗派奉为神明的存在和魔物扯上关系，听着相当没有礼貌。
    老者深深吸了口气，“我也非常不愿意承认，但是道友给我看的资料，四个魔枭的特征真的能和神明扯上些关系。”
    墨羽神，七祠宗供奉的神明之一，形象是个有些忧郁气质的男子。
    他穿着黑色羽毛织成的大斗篷，面戴八枚红石镶嵌的面具，像是八只眼睛。
    和‘纵傀羽’造型的大乌鸦从本质上看不同，但黑色羽毛大斗篷、红石状态的眼睛，特征对得上号。
    如果只有这么一对，老者只会觉得叫凑巧，可后续还有…
    七祠宗供奉的神明之一，千眼神，从名字就能对得上魔枭‘祭千眼’。
    造型上，千眼神同样属于人型，非常消瘦的女子，头顶戴着像是蜈蚣盘绕的王冠，法师风格的长袍上有一颗颗紫葡萄悬挂的眼睛。
    图案如果也改成悬挂着的葡萄串，真就能和照片上‘祭千眼’的魔枭资料相互呼应。
    然后是破厄神，手持巨锤和圆盾的勇猛将军形象，寓意是以强大的力量守护和破除灾难。
    这位破厄神，李十三在深渊禁区的古国废墟见过大石雕，当时的猜测非常正确。
    破厄神相对应的魔枭不用多说，圆盾和锤子实在鲜明，‘钝天骸’。
    锻世神，驾驭世间所有兵刃的神明，形象是个虬髯大汉，背后夸张的大匣子里头塞满了各式各样的兵器，对应得上‘乱兵甲’。
    这么一总结，可以看出七祠宗原本供奉着的神明都是人形体，最后不知怎么滴变成魔枭那个样子了。
    也有可能不是“魔化”的过程，而是七祠宗的神明变成了魔枭的母体？
    李十三把满脑子问号全都倒给眼前这位曾经的七祠宗护法，平时还真难找到能表述这么多问题的人。
    老者又是难以置信，又是摇头叹息。
    他心中当然不愿意相信七祠宗覆灭，更别说什么神明堕落为魔枭，甚至演变为生成魔枭的母体。
    “道友，我没法下判断，和七祠宗分开有个一两千年，不知其中发生了何种巨变。”
    老者整理了一下思路，“可以肯定的是，深渊禁区绝不可能单纯由六位神明造成。”
    就算出身七祠宗，护法对于自家宗派的认知依旧客观。
    他清楚神明并非完全超越修行体系的碾压是存在，其他顶尖宗派同样有足够媲美七祠宗神明的底牌。
    顶尖宗派的力量不足以把世界破坏成那幅模样。
    李十三陷入沉思，要跟隔世不出的一两千年的老前辈说明官方研究真的困难，也不好形容魔枭是咋样咋样的。
    早知道给下载一些影像资料带来就好了。
    “老前辈，能告诉我七祠宗供奉的古神源自什么地方吗？”
    “以我的地位没资格获知源头，开山立派时就供奉着那六位神明，估计得有长老级别才能知晓一二。”
    七祠宗将神明作为立派之本，在修行界看来和其他的莫大机缘如出一辙。
    想到深渊禁区里撑伞的雪女魔枭。
    “老前辈，请教你一个官方未确定的魔枭，我偶然间看见的。”
    “请说。”
    “我在深渊禁区里见到的，暴风雪天气里，一位淡蓝色长发的女子手持油纸伞，穿着浴衣…哦，就那种宽袍大袖的素色衣服。”
    还未形容浴衣上飘散的玫瑰花瓣图案，老者已经给出答案。
    “瑶花神。”
    “嗯？”
    李十三愣住，魔枭和神明原形的样貌偏差很大，只能从羽毛、兵器、盾牌、图案方面特征去对照。
    怎么一形容雪女，对方就能答上来？
    老者也愣住，“道友，你说的雪女魔枭就这模样？和原本的瑶花神一模一样呀。”
    七祠宗历史能往往追溯两千年以上，供奉的六位神明形象从未变过。
    瑶花神就是李十三形容的模样。
    纸伞染红妆，素衣散飘花。
    先前的假设是神明堕落为魔枭或者魔枭的母体，这位瑶花神看着没啥变化，说她没有魔化，又确确实实用着魔物术式。
    “老前辈，您使用的魔物术式是…”
    “我已经不属于人类了。”
    老者是从七祠宗禁地掉入魔界的，按现在的坐标应该说直接从深渊禁区最中心的位置掉入魔界。
    七祠宗禁地是个只有掌门和核心长老才知道其内核的地方，位于六位神明的祠堂区域地下，负责维护结界的都得是护法级成员。
    李十三眼前这位老前辈就是在维护禁地结界时进的时空裂口。
    按理来说护法应该受到时空动荡回去肉体和灵魂，好在穿越的起点距离祠堂够近，护法请神降获得的力量充足。
    整体穿越结束，护法的灵魂散去不多，勉强带着残破的肉身进入魔界，而后以破碎的灵器废料结合秘法勉强给自己冶炼出一部分身体，继续在魔界冒险。
    他猎杀魔物，从魔物中获得人类的残魂修补自身灵魂伤势、逐渐收集本土材料完善身体，生命也渐渐变得像人造人或是灵魂体。
    灵魂不属于自己，修复后的状态像是打着补丁的麻袋，直到长老遇上另外一波人类才得以补全。
    “其他人类？”
    李十三下意识看向周围，现在居住的地方正是仿佛大量半溶解状态的人类扭曲延伸、最后凝固形成的白色大树底部。
    老者亲抚摸着盘根错节犹如树根的结构，“不知道是我救了他们，还是他们对我的救赎。”
    那已经是漫长岁月之前的事情了，数百人被体型巨大的7星魔物一口吸入腹中，又凑巧穿过时空结界掉落，每个人受到多多少少的酸性毒素腐蚀身体，活不了太长久。
    老者击杀魔物，救出的活人有七八十，和他们组建起临时的村落，在魔界中艰难生存。
    魔界大环境李十三先前查看过，根本不适合人类世界的任何常规动物生存，七八十位村民也因为中毒和身体受到腐蚀，活不了太长久。
    听上去是个极为悲伤的故事，但老者回忆起来，只道那是千年来最温暖的一段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