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君庭听到唐璇如此说，本来苍白的脸更是白得近乎透明。
    他看着唐璇离去的身影，眼神阴沉不定。
    唐璇走后，记者失去了目标，把焦点都转向楚君庭身上，围着着他问个不休，突然，楚君庭推开面前的话筒，起身向唐璇追去。
    唐璇正在自己临时房间里收拾东西，楚君庭没有敲门直接闯了进来，唐璇站起来注视着楚君庭，一言不发。
    楚君庭脸庞上升起不正常的红晕，他喘着粗气，一把扯住唐璇。
    隔着衣服，唐璇都可以感觉到他炙热的体温，她皱眉道，“你的烧没退？”
    “呵呵，你怕我传染给你吗？”楚君庭突然一把抱住她，俯下身就往她的唇上吻去！
    “你干什么楚君庭！你疯了！”唐璇拼命挣扎着。
    “呵，那个医生不是说要你离我远一点吗？你是怕被我传染吧？”楚君庭眼里闪过一丝恶毒的光芒，“既然你这么嫌弃我，那我今天就要碰碰你！”
    说着，他掰起唐璇的脸就要亲下去！
    “你疯了！”唐璇不知哪来的力气，一巴掌打在楚君庭的脸上！
    楚君庭生病力弱，几日没有好好饮食，唐璇一巴掌打得他头晕眼光，踉跄后退。
    唐璇挣脱了束缚，转身拿起桌上的水壶，一壶冷水朝楚君庭泼去！
    楚君庭猝不及防，被淋了个透湿，他身体摇晃了下，抹了把脸上的水，颓然坐倒在地上。
    唐璇退后两步，长长舒了口气，颓然坐倒在床边。
    一束阳光照进来，两人遥遥相对，满室俱静。
    南慕辰看到新闻里加插的娱乐播报，眉头不自觉皱起，他关掉电视，走进厨房，对着正在做烘焙的方雨菲道。
    “累不累，来喝杯下午茶。”
    “好啊，还要等半小时才烤好，正好可以喝杯茶。”
    南慕辰从冰箱里拿出几块点心，又切了两片柠檬，加了瓶盐汽水进去。
    “咦，这不是你的口味啊？”方雨菲惊讶道。
    南慕辰眉尾一挑，意味深长道，“这是大舅哥教我的。”
    “哦。”方雨菲脸似乎红了红，有点不自然起来。
    好在南慕辰很快转移了话题，“雨菲，我想问问你，你了解阿璇去英国那段时间的经历吗？”
    “哦，也不算是很了解啦，只不过听阿璇讲过。”方雨菲一瞥眼看到南慕辰略带紧张的神色，失笑道，“你想听？”
    “嗯。”南慕辰点点头。
    “那……”方雨菲眼珠转了转，突然笑道，“等下饼干烤好了，你来做小白鼠？”
    南慕辰深吸了口气，看着方雨菲微笑道，“我很乐意！”
    方雨菲笑咪咪道，“那时阿璇在监狱里过得很苦，盛海沣暗中派人进监狱，准备整死她，她又怀着孕，过得生不如死。”
    “只到有一次，监狱集体暴乱，一伙人趁机割花了她的脸……”
    寂静的房间里响起唐璇的声音。
    “监狱不能携带利物，她们用来割我脸的是平时做工时捡到的石头，挑比较尖利的石头，在做工时偷偷磨尖，或者把牙刷带出去，将手柄磨尖。可就算这样，也远远不如刀具的锋利。”
    “她们按住我，那石头切在肌肤上的感觉我这一辈子都忘不掉。那不是刀割的感觉，石头太钝了，那是来回地碾磨。”
    “我甚至可以感觉到，我的肌肤一点点被切开，筋肉分离，血管切断，皮肉翻起。”
    “很多人说地狱，可他们根本不知道地狱是什么样子的，我想地狱就是这样的吧，凌迟般的疼痛，加上恐惧，可是你自己却无能为力。”
    “突然耳边有警笛在响，那些按住我的犯人四下逃窜，可我只听得到嘈杂的脚步声，怒吼声，叫声。”
    “有人扶起我，一个声音传入我的耳朵里，他说，没事了，唐小姐，你现在安全了。我费力睁开眼睛，想看看那个人。”
    “模糊中，我只看到一个穿着警服的年轻人，眼睛微微向上吊起，他看着我满是血污的脸，全没有任何惊讶怜悯或厌憎的神情，他只是静静地注视着我，眼里闪着太阳般的光芒。”
    “那时我就在想，这就是神祇吧，救人的神。”
    唐璇遥遥看着楚君庭，轻声道，“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楚君庭无声地笑了，水顺着他的头发一颗颗落在他苍白的面颊上，六年前初遇那一刻，他和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们会落得如此境地。
    “那场爆乱持续了一天，最后虽然被镇压下去，却死伤无数，你买通了狱警，在爆乱中将我报上了死亡名单，这样，囚犯唐璇死了，唐萱被你带回了英国。”
    “在伦敦，我见到了阿嬷，她看到我的伤口并没有嫌弃我，反而收我为义女，帮助我生子，整容，做心理复健。”
    “那段时间，我偶尔会见到你，你总是形色匆匆，见到我，偶尔会点个头。”
    “那时，我觉得你是天子骄子，光环中的人物，长得好看，为人彬彬有礼，操控着一整个社团，出入上流社会，无数女孩子爱慕你，阿嬷说起你总是格外骄傲。”
    楚君庭冷笑了下，咳了一声，唐璇看到他的模样，心下一软，走到浴室拿起大浴巾，再走到楚君庭的身边，将浴巾披到他身上。
    “去换件衣服吧？”
    楚君庭看着她，她眼神清澈，像一潭流动的溪水。
    是什么时候他开始觉得这个女子与众不同的？
    应该是那次化妆舞会。
    彼时他年少风流，身边少不了莺莺雁雁，那时他颇为喜爱一个褐发雪肤的女孩。
    那女孩高傲得像一个公主，为了讨她欢心，他应她的要求，在自家城堡里举办化妆舞会，受邀请的嘉宾都要妆扮成各式人物出席。
    他喜欢的女孩打扮成胡桃夹子里的皇后，褐色的头发散开，戴着一个小小的金色皇冠，穿着一条金色露肩蓬蓬拖尾裙，看起来就如天上的星星那样闪亮动人。
    他们邀请的人不少，到了半夜，酒己过半，众人都有点醉熏熏的。
    突然大门被推开了，车轴转动，传来吱吱嘎嘎的声音，大家不由得同时转头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