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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3章 追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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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罗天珵现在的地位,他过来,建安伯世子甄建文都恨不得一直陪着,温墨言实在是不必陪客的。不过因为温雅琦的事,出于对妻子的爱重,见一下娘家表哥当然也说得过去。
    不过甄妙还是迟疑了一下,昨夜温墨言一直没合眼,白日不知能不能撑得住。
    罗天珵伸手揉揉她头发:“别多想了,你表妹的尸身,并没有事。”
    “什么?”甄妙大惊。
    罗天珵站起身:“等我过来时,当着温墨言的面儿一起说,你先再睡上一个时辰。”
    甄妙听了这个哪里睡得着,心里猫爪似的,见罗天珵理了理衣襟要走,忙凑过去,拉着他的袖子道:“瑾明,到底怎么回事儿,你就多说几句呀。”
    罗天珵拍拍她的手背:“听话,先歇会儿,一个时辰后我再来。现在说了,等会儿不是还要再说一遍。”
    “可是,我哪里睡得着……”
    明明那后罩房起了大火,尸身都烧得面目全非了,此时他居然告诉她尸身没事,任谁都按耐不住想一窥究竟。
    罗天珵眉毛一挑:“两个时辰。”
    “啊?”甄妙微怔,反应过来他是把时间又延长了,当即老实了,耷拉着脑袋道,“一个时辰就一个时辰,我可等着你呢。”
    罗天珵把她揽入怀中,又使劲揉了揉那头光滑如绸的秀发,问:“也不知平时,你可有这么念我?”
    “当然是有的。”甄妙毫不犹豫地道。
    若是可以,谁想天天一个人吃饭啊,一大桌子菜,还没吃过来,就冷了。
    夫君大人饭量大,每次看着他吃饭,不知不觉,饭都能多吃半碗呢。
    那用汤婆子暖过的被褥,钻进去时是暖的,可睡久了,总觉得那么空荡荡,哪有身边躺着一个让她安心的人来得好。
    甄妙越想越觉如此,于是又郑重点头:“每日都想你的。”
    罗天珵有些意外,挥不去心头的欢喜,好一会儿才低头在她额头亲了亲,声音低沉:“等我。”
    他走到窗边看了看,撑着窗台,利落的跳出去了。
    甄妙瞧着心直跳,此时天已经泛亮了,他也不怕被人撞见!
    她快步追过去,探出头看,竟已经见不到他的影子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叫了青黛进来交代:“你去找表少爷,跟他说不要难过,表妹的尸身还在。”
    青黛诧异看她一眼,并没多问。
    “就说稍安勿躁,等世子爷来了,一切就都知晓了。”
    等青黛出去传话,她返回床榻坐着想了想,再是心急也无济于事,还不如听他的话先睡一会儿,免得白日没了精神。
    她躺下,拉过锦被,还能感觉到他睡过的暖意和气息,不知不觉闭了眼,竟睡得熟了。
    不知什么时候听到紫苏在喊:“大奶奶,世子爷来了,太太唤您过去呢。”
    甄妙起了床,由紫苏、青黛二人伺候着,利落的收拾妥当,去了待客的堂屋。
    甄三老爷也在场,罗天珵坐在下首,正和温氏说话:“小婿看岳母大人气色好多了,那安神汤加了一味圣心雪莲,若是吃的好,小婿回头再送些来。”
    温氏看着精神好了许多,嘴角竟还含了笑:“那样破费做什么,我这已经好了许多。”
    这几日罗天珵虽没有上门探望,珍贵的补品药材却流水般送了过来,昨晚温氏服用的安神汤,就是用的他送来的圣心雪莲。
    圣心雪莲产自人迹罕至的北峄山,一百朵雪莲中才出一朵圣心雪莲,最是珍贵。
    “怎么是破费,岳母大人用着好,倒是那雪莲的造化了。”
    他声音温和,连眉眼都比往常少了几分清凛,变得柔和起来。晨光透过槅窗洒落在他深蓝色的锦袍上,竟有种温润的光彩。
    甄妙有些恍惚。
    见惯了爱闹别扭、时不时蛇精病发作的他,在长辈面前这样温和有礼,竟意外的好看呢。
    一时之间,她忘了抬脚。
    还是温氏看过来,嗔道:“怎么现在才起来,世子等你好一会儿了。”
    甄妙看了锦屏一眼。
    锦屏微不可察的摇摇头,她便明白,温氏竟还不知道昨晚的事。
    甄三老爷更是有趣,见甄妙进来,连连使眼色,生怕她说错话似的。
    甄妙嘴角抽了抽。
    父亲大人,您眼睛再抽筋,恐怕本来不知道的也会多心了。
    她刚这么想完,就听温氏问:“老爷,您眼睛怎么了,瞧着像是抽筋了。”
    甄三老爷尴尬的咳嗽一声,差点被口水呛着,连连摆手道:“没事,没事,进了个小飞虫。”
    温氏心道,这才刚开春,就有小飞虫了,她怎么没瞧见呢?
    一想甄三老爷向来不靠谱的性子,也懒得多问,只对甄妙道:“今日没见你二舅母,是不是身体有什么不适,等会儿你过去看看。”
    她犹豫了一下,当着罗天珵的面,没好意思说把他送来的补品带过去几包。
    罗天珵就站起来道:“原来舅母也来了,我竟不知道呢,倒是失礼了。”
    说着冲温氏一拜:“岳母大人,舅母远道而来,又经历了丧女之痛,小婿应该去拜见一下。”
    说到这里有些为难:“只是小婿两手空空,只能厚颜先把孝敬岳母大人的补品分一些带去,还望岳母大人勿怪。”
    这话正说到温氏心坎里去,她语气更是柔和:“世子真是有心了,舅母他们是昨日才到的。妙儿,那你就和世子一起过去吧。”
    甄妙忍不住悄悄打量罗天珵一番。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乖巧了,总有种认错人的感觉。
    等二人辞别了温氏,向东厢房走去,罗天珵侧着头笑问:“刚才偷看我做什么?”
    “谁偷看啊。”甄妙抿了唇,片刻后才道,“觉得你今日和平时不一样。”
    “在岳母大人面前总要恭顺点。”他想了想,体贴地道,“呃,我知道你不适应,放心吧,这不就变回来了。”
    甄妙欲哭无泪。
    别变啊!这个她真的可以适应的!
    罗天珵却翘了翘嘴角,有种坏笑的感觉,牵着她的手走了。
    到了焦氏那里,焦氏果然气色不好,只是听闻二人来了,还是强行起身,忙被甄妙拦住。
    “二舅母,您就好好躺着,世子听说您和表哥来了,过来拜见一下。”
    焦氏是个外柔内刚的,昨夜的打击虽让她身体有些受不住,可还是没听甄妙的劝,穿好见客的衣裳,还重新梳了个简单的髻。
    堂堂镇国公世子,从三品的朝廷命官,前来拜见自己一个民妇,不过是看着侄女的面子,她若是托大,那才是让人笑话了。
    甄妙无奈,与邢氏一起扶着焦氏到了外间。
    温墨言早上得了消息,挠心挠肺的,早就赶了过来陪着罗天珵说话。
    只是见罗天珵不提,就按捺着不问。
    他经商这一年多,早已知道许多事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特别是妹妹死的蹊跷,昨夜停尸的房间还走了水,要真的只是府上那位三姑奶奶安排的,或者是巧合,他还真的不大相信。可若不是,这其中牵扯就更复杂了,罗世子现在不提,自有不提的道理。
    终于,罗天珵悄悄看了甄妙一眼。
    甄妙会意,对焦氏说:“二舅母,不知您和四表哥有没有商量过,怎么安置表妹,是在京郊选一处好的地方葬了,还是扶灵回海定府?”
    焦氏眼中闪过浓稠的痛苦,面色却还平静。
    甄妙瞧见她衣袖抖个不停,心中一酸。
    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痛又怎么会如看起来那般风平浪静。
    有的人不愿让人看到他的痛苦,实际上心里早已饱受凌迟之痛了。
    焦氏开了口:“我和你表哥商量过了,就把你表妹葬在京郊吧,天寒路远,不想让她再受这份颠簸,日后你表哥去看看也方便。”
    温雅琦是未出阁的女孩儿,就是回乡也不能入祖坟的。
    甄妙就道:“既如此,正好世子也来了,就让他帮表哥参谋着选一处好地方吧。舅母您脸色不大好,还是赶紧好好歇着,等商量出结果,再让表哥禀告您。”
    焦氏自然没有异议,强撑了这片刻,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了。她起了身:“邢氏,扶我回屋吧。”
    她这个儿媳什么都好,是个能守得住家业的,就是太会钻营,行事终究是欠了些大气。雅琦已经走到了绝路,她可不想再生什么波折了。
    邢氏有些惋惜。
    她住了这几日,可算弄清楚这位表妹的身份地位了,嫁的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门第不说,竟还是皇上亲封的县主,进皇宫就和她们逛胭脂铺子一样容易!
    只可惜这几日她忙着伺候婆婆,二表妹忙着伺候母亲,竟没有亲近的机会。
    想当初在海定,温家衰落成那样,还不是靠着她参加了几次宴席,费心认识了几个有脸面的太太,才渐渐打开了些局面。
    只可惜不知一家人怎么想的,平日都不许多提姑母的事,使得大多数有头脸的人家都想不起温家还有一位姑奶奶嫁在京城,如今这么有出息了。
    她记得家里那位老太太曾说过:“你们姑母远在京城,一个人过的也不容易,娘家不能给她什么助力,至少在外边别用着她的名头说事,省得惹来什么麻烦。”
    邢氏不以为然,在她看来,女儿家从生养到出阁,还不都是娘家给的,现在得意了,怎么就不能反过来拉扯一把娘家呢。
    一次宴会她假作无意提了一句,果然那些太太们看她的眼神都热情多了。
    邢氏依依不舍的看了罗天珵和甄妙一眼,这才扶焦氏走了。
    甄妙把几个丫头打发出去,温墨言这才忍不住了,竟单膝跪地道:“世子,我妹妹死得冤枉,真相究竟是什么,请您告知一二。”
    “表哥,你这是做什么。”甄妙都愣住了,下意识伸手想去拉他起来。
    罗天珵轻咳了一声。
    甄妙动作一顿,罗天珵已经起身去扶:“表哥这样,等回去妙儿该怪我了。”
    温墨言也知道自己这样有些让场面尴尬,就势站了起来,问道:“世子,您说我妹妹的尸身无事,又是怎么回事?”
    罗天珵也不卖关子,道:“妙儿住在府上,我担心她安全,派了暗卫跟着。后来你们去后罩房,那暗卫也看到了,于是在发现有人悄悄纵火时,就把表姑娘的尸身换了出来。”
    罗天珵是留了暗卫保护甄妙安全,但偷梁换柱这事却是他吩咐的,不然暗卫发现走水,没有主子吩咐不会妄动的。
    “那,那我妹妹的尸身——”
    “停在了一处妥当的地方,已经验过了尸,令妹确实不是自缢,而是被勒死的。”说到这里罗天珵微微眯眼,出手的人不光狠辣,还相当狡猾。
    那人了解高门大户的作态,姑娘家寻死,遮掩还来不及,有谁会想到请人验尸的,若不是因为温墨言,真相恐怕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便是他掌管着锦鳞卫暗卫,又怎么可能想到去瞧,被人当成变态怎么办?
    他接着说:“纵火的是府上下人,你们知道了恐露出痕迹,我就不说了。那人已经被严密监视着,等再有人来灭口时,应该就能顺藤摸瓜了,所以表姑娘尸身无碍的事,就你们知道便可,也请提醒舅母不要露出端倪。”
    “世子觉得,那凶手是谁?”温墨言攥着拳,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甄妙没有问幕后凶手是不是甄静。
    最开始她没有细想,下意识的反应就是因为甄静的羞辱,成了压垮温雅琦的最后一根稻草,她才寻了短见,所以才去找甄静算账,可知道温雅琦不是自杀后,冷静想想,却不像甄静能干得出来的了。
    为什么?得不偿失!
    如果说最开始甄静算计温雅琦,想让她嫁给棺材铺的二少爷,是羞辱她和温氏,膈应建安伯府,可等温雅琦一死,她若是认定甄静是凶手,那必然会撕破了脸,六皇子若是护着小妾,就会和他们夫妻交恶,若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甄静便会失宠。
    这样的风险,甄静怎么会冒呢?
    “府上走水,正是忙乱的时候,那人想必很快就有动作的。”
    果不其然当夜就有人潜入了建安伯府,罗天珵安排的暗卫连他杀人灭口都冷眼旁观,等他事成离开,暗卫一路跟着到了一处府邸,就见他悄悄从后门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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