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钟欣怡就小跑着把他刚才要的几样东西，还有器械箱、一盒麻醉针剂给抱了过来。
    言非凡先拿起一包生理盐水，送进嘴里咬破，大口喝了起来。
    咚咚几大口，他就喝光了一袋。
    言非凡又把空了的袋子往嘴里胡乱一塞，用牙齿给咬住。
    紧接着，他用剪刀把系在左腿上的袖管剪开，又把左小腿裤管剪掉，让伤口完全暴露。
    随之，言非凡用另外两袋生理盐水，快速的冲洗伤口。
    再接着，撕开清创包，开始清理伤口。
    站在一旁的钟欣怡，看到言非凡把伤口一些凝固的血块，给干脆利落的扒拉出来。
    而且，他还用剪刀剪掉了伤口处的一些皮肉。
    这个过程中，钟欣怡能看到言非疼的身体一缩一缩的，脸上满是汗水，表情也相当狰狞。
    但是他的双手，却是稳健的很。
    在剪掉皮肉时，也未见他得双手任何的犹豫，干脆利索的很。就好像剪掉的不是自己肉。
    丫的，言非凡对自己可真够狠的。
    有些看不过去的钟欣怡，提醒：“非凡，怎么不打麻醉针？我有给你拿来麻醉针的。”
    额头青筋直冒，嘴里紧咬着塑料袋的言非凡，只是摇了摇头，手上清创的动作没有任何的停顿。
    接下来，钟欣怡看到了更不忍直视的一幕。
    言非凡撕开缝合包，自己对自己的腿部伤口开始了缝合。
    而且，虽然这小子的身体还是疼的一抽一抽的，那缝合的双手依然是又快又稳……
    “真是十足的狠人一个啊。”
    钟欣怡再次在心里感叹了一句，心中十分不忍的扭头看向了别处……
    三四分钟后，钟欣怡又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转过头就看到言非凡正在穿无菌防护服。
    “非凡，你这是？”
    满头汗水的言非凡，解释道：“我承诺过要亲手给段羽做手术，不能食言。”
    “时间上我来不及洗澡消毒了，只能穿防护服给段羽做手术了。”
    之前言非凡给自己清创和缝合伤口，没打麻醉针，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他担心自己的思维判断，还有手上的动作，会受到麻醉剂的影响。
    言非凡不能容忍自己有任何的失误。
    段羽伤势严重，一个不大不小的失误，付出的可能就是她一辈子的健康，甚至是生命……
    第597章 我很好
    切开段羽的腹腔，抽尽里面的积液，又经过眼和手的仔细探查，言非凡发现，段羽的伤势如他之前分析的大致不差。
    子弹穿过降结肠，又射穿三道空肠，力尽。
    言非凡也是在一截空肠里，摸到了四处游走的那颗子弹。
    取出子弹后，言非凡又对段羽的腹腔做了一次详尽检查。
    肝肾，正常！
    子宫、卵巢、输卵管，正常！
    确认了段羽只有肠道系统受损，让言非凡心情一松，开始给段羽做清创和伤口缝合手术。
    肠道手术属于普外科手术，是一名外科医生在实习和培训过程中，接触较多的手术。
    大部分的青年外科医生，人生第一次主刀的正规手术，不是阑尾切除手术，就是肠道息肉切除手术，或是肠道穿孔修手术等。
    一是因为，类似的手术相当之多。
    二也是因为肠道的自我恢复能力，比较强悍，拥有一定的冗余和容错能力。
    人体的一些器官的自体移植再造手术，比如食管再造、输卵管或输尿管等再造手术，移植截取的都是肠道系统的某一部分。
    普外科也是所有青年外科医生进行科室轮训的必选科室，重点科室。
    而且，外科医生日常的手术技能练习对象，很多都是各类动物的肠道组织。
    它们容易获取，练习完毕后，还能物尽其用。
    这种情况下，以言非凡如今的知识积累和手术技能，处理段羽的肠道损伤，是不在话下……
    历时两个多小时，言非凡留置好腹腔引流管，又做好最后的缝，完成了最后的手术操作。
    他见昏迷的段羽脸色已经恢复正常，不再苍白吓人，各项生理监测指标也在合理范围之内，就是大松了一口气。
    言非凡这心情一松，身体和精神的疲累、难受、恶心，还有疼痛，如巨浪一般是席卷而来，差一点让他一头栽倒在手术室。
    他强忍着各种不适，有些踉跄的冲出手术室，赶紧的把身上的手术衣，还是防护服给扒了下来。
    密封在防护服中两个多小时，脱去防护服的他，就像是水洗过了一般，全身都是湿漉漉的，头发都变成了一缕一缕的。
    扑面而来包裹全身的清凉，还有清新空气，让言非凡有一种溺水获救的感觉。
    这一刻，言非凡弯腰扶着墙壁，如同刚出水的鱼儿，张着大嘴，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
    “非凡，给！”
    随着钟欣怡这熟悉的声音，言非凡就看到一袋生理盐水，还有一袋葡萄糖水递到了近前。
    这都是言非凡需要的。
    他伸开双手接过，各把袋装生理盐水和葡萄糖水的一角伸入嘴中，咬破。
    随后，言非凡直起身体，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坦白讲，这生理盐水和葡萄糖远不如凉白开好喝，但这是言非凡的身体当前急需的。
    他如同喝最美味的饮料一般，大口急饮，视线望去，意外发现大厅里竟然有一二十人，齐刷刷的看着自己。
    这些人当中，有两位身穿警服的美国警察，其他人大多是西装革履，一脸的严肃。
    恢复了一些精力和体力的言非凡，来到大厅，顺手把喝光液体的两个塑料袋丢进回收桶。
    “你们都是来找我的？”
    随着言非凡这话，众人中走出一位五十多岁，黑发多白发少的方脸男子。
    “言医生，我是中国驻洛杉矶领事萧杰明，听闻你和同伴遭遇这样骇人听闻的恶性事件，在第一时间赶过来提供尽可能的帮助。”
    萧领事又关切的问：“言医生，那位同伴？”
    言非凡简单回道：“手术顺利，生命无碍，不过还处在昏迷中，需要一段时间的安心静养。”
    这时，一位年龄略长的白人警察也上前一步，开口道：“言非凡医生，我是洛杉矶警察理查·班德勒，需要对你和你同伴遭遇，做一次详细记录。”
    言非凡不答反问道：“班德勒警官，那几位歹徒全都抓住了？”
    “与我同车的其他三位同伴？”
    班德勒警官介绍道：“一共有六位持枪嫌疑犯，当场被我们的同事击毙四人，另外两人重伤，正在医院救治。”
    “至于与言医生同车的另外三人……”
    警官一脸同情的说：“两位美国籍男子死亡，中国籍男子轻伤，也正在医院接受救治。”
    对那位同胞何滔助理只是轻伤，言非凡是倍感欣慰，这算是唯一不错的好消息了。
    对于哈克曼医生的死亡，言非凡是有预期的。
    他那个伤势，是不可能被救活的。
    但是从警察这里得到确认，言非凡仍然是满心的遗憾和惋惜。
    虽然与这位哈克曼医生只接触了短短时间，但是言非凡看得出来，这是一位相当纯粹的医生。
    不然，这人也不会纠缠着言非凡，一直与他探讨医术，试图试探出言非凡穿刺注射技术的秘密。
    哪能想到，会遭遇这样的事情！
    意外和明天，真的是不知道哪一个先到啊！
    言非凡暗叹了一句。
    接下来，他在萧领事带来的律师陪同下，向两位美国警察述说了自己和段羽在事件中的经历。
    他明智的没有告诉对方，有一位美国警察瞄准自己射击一事。
    在美国的地盘上，控诉美国警察意图谋杀自己，言非凡还没有那么傻。
    且不说那人生死未知，自己的指控只是一家之言，单是想想这背后或许是美国政府的指示，就让人不寒而栗。
    言非凡现在最想的，就是尽快的回国，回到滨海，远离这如同噩梦一般的美国经历。
    班德勒警官询问了言非凡的详细应对过程，又就一些细节问题做了确认和核实后，就走人了。
    接下来，言非凡强打着精神，在这家诊所洗了澡，换了一身钟欣怡提供的新衣服，又对左腿的伤重新做了包扎。
    随后，他在萧领事的陪同下，坐上一辆悬挂中国国旗的黑色轿车，离开了诊所……
    “我们要去洛杉矶领事馆吗？”
    萧领事沉声回道：“不，去洛杉矶国际机场。”
    “言医生，我们已经给你安排妥当了一架直飞滨海的回国专机。”
    停顿了一下，他又介绍道：“言医生，我接到国内指示，要在第一时间把你安全的送出美国。”
    言非凡心中一喜，又担心的问：“那段羽？”
    萧领轻声事回道：“我们归妥善照顾好她的，等她的伤势恢复差不多了，就送她回国。”
    这时，萧领事又把装在密封袋里的几样东西递了过来。
    “言医生，这是你遗留在现场车里的证件和个人物品。至于你的手机、平板电脑等电子产品，我们担心美国人会做手脚，就给销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