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非凡补充了一句，又接着介绍说：“这个手术方案如顺利，负面效果除了左眼视力损伤外，有可能还会有嗅觉损伤，部分肢体感知麻痹，但是能够让你自己照顾自己。”
    停顿片刻，言非凡缓缓的说：“这种一切顺利的可能性，我只有三成把握。”
    “那余下的七成？”洛朝阳紧张的问。
    言非凡坦言告知，“大概率植物人，脑死亡，或是直接下不了手术台。”
    他看到徐秋爽的双手攥着被子，用力到手背上的筋暴起，手指的指关节发白。
    言非凡晓得，她这是紧张害怕了。
    不过，这也是正常现象，绝大多数人在面临死亡危险时，都会紧张，都会害怕。
    言非凡耳边又响起洛朝阳急切的声音，“言医生，那偏保守的手术方案呢？”
    言非凡继续介绍道：“以保命为主，在左侧头顶，开一个手术窗口。”
    “这个手术方案，术后有较大的概率会出现肢体行动不便等偏瘫，全身瘫痪后遗症。”
    “这手术方案顺利完成的可能性，有六七成左右。”
    “有三四成的可能，植物人，脑死亡，或是更糟糕的情况……”
    言非凡安静的等这两人消化了几分钟，才再次开口道：“不必着急做决定……”
    徐秋爽忽然打断说：“言医生，我选择激进的手术方案。”
    “如果术后还不能自己照顾自己，那种不能自主的活着，对我来说，比死还难受。”
    她又重复道：“我选激进的手术方案，言医生，我决定了，不会更改了。”
    言非凡轻轻颔首道：“徐小姐，既然你确定了手术方案，那手术时间，我就安排在年初二了。”
    他又忍不住提醒说：“徐小姐，鉴于手术的巨大风险性，算上今天，你还有四天的时间，做一些安排，或是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或是，改变主意。”
    徐秋爽朝着言非凡轻轻的笑了笑，说：“言医生，谢谢您的关心。”
    “其实，在半年多之前，当我决定丢开一切四处环游时，已经做好了选择，也为今天做好了准备。”
    “如今在最后时刻，还能有一个博一博的机会，我已经觉得上天待我不算薄了……”
    言非凡叮嘱余北桦这几天密切关注徐秋爽的脑瘤和身体变化情况，就离开了病房。
    他又去了妍妍的病房，检查了妍妍的恢复情况，就回了楼下的办公室。
    言非凡给了徐秋爽四天时间做术前准备，也相当于给了自己同样的时间，优化手术方案。
    第一次全程主刀脑瘤切除手术，还是这么有难度，高风险的大手术。
    言非凡晓得，自己这几天的所有空闲时间，都要全用在这台手术的准备上了。
    中午近一点，吃过午饭回来的言非凡，发现洛朝阳在办公室门前走廊等着自己。
    言非凡把他让进办公室，并请他坐下。
    “有什么事，就说吧！”
    洛朝阳略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言医生，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言非凡没有回应，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要向徐秋爽求婚……”
    “有可能的话，在她手术之前，我们再举办一个简单的婚礼。”
    “求婚？还结婚？”言非凡重复了一遍。
    洛朝阳用力点点头，说：“我和徐秋爽是好多年的好朋友，在别人眼中，我是她的男闺蜜，她是我的红颜知己那种。”
    “我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我和她就是那种纯友谊，无关爱情。”
    “半年多之前，她告诉我，要趁着自己还有能力和时间去四处环游，疯狂一回！”
    “我当时以为她发神经了，还努力的劝她打消主意。”
    “然后有一天，她就突然消失了！”
    “不见她的日子，每多一天，我对她的想念都会增加一倍！”
    “我越来越想她，想的她睡不着。”
    “我终于意识到，我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了她，爱上了她。”
    言非凡说了一句很应景的话，“情不知所以起，一往而情深。”
    洛朝阳长叹一声，说：“我四处寻找她，但是她和所有人都断了联系。”
    “直到昨天，我接到她的电话，才知道她突然离开，是因为得了脑瘤。”
    洛朝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我曾经想过我们再相见的情景，那是在几十年后，在人群中不经意的一瞥，我们泪眼重逢。”
    他有些讪讪的一笑，接着说：“今天我和她能再一次相见，是上天给我的机会。”
    “有些事，我必须去做，不想让自己将来一辈子都后悔。”
    “所以，我要向她求婚！”
    “言医生，你愿意帮我吗？”
    第998章 由奢入俭难
    按照言家姐弟和小舅妈的商议和安排，家中负责饮食，还有清洁卫生的杜秋和司兰两人，在今天，腊月二十八上午，对别墅做一次大扫除后，就放假回家了。
    傍晚近六点半，下班回到家的言非凡，期待着能品尝一下小舅妈的厨艺。
    他意外发现，小舅妈啥也没干。
    小舅妈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的宣称，忽然想吃火锅了，于是等着他们回来一起准备。
    这让言非凡很是无语的与姐姐对视了一眼，心道，小舅妈看来是不能指望了。
    春节期间的吃饭问题，很成大问题啊。
    准备涮火锅的菜品，简单的很。
    家里的大容量冰箱，还有前段时间新买的冰柜，都装满了各类食材。
    他们在其中随便挑拣一番，就挑选出了一二十种适合涮火锅的。
    就是把牛羊肉、鹿肉等切片，相对有一些费时费力。
    言家姐弟，还有段羽齐动手，半个多小时后，他们三人和小舅妈，就围坐在热气腾腾的鸳鸯锅之前，涮起了各类肉片……
    “真是患难见真情啊，难得难得，这可是一些韩剧才会有的催人泪下剧情！”
    小舅妈对言非凡讲述的对脑瘤患者的求婚事件，是感叹不已。
    片刻后，她又关切的问道：“非凡，你应该答应帮忙了吧？”
    言非凡嗯了一声，又补充说：“小舅妈，我只用点头同意，不需要我出手。”
    “研究室的那几个护士，感动的那是一个稀里哗啦。”
    “她们会积极帮着那人布置求婚现场，协助他完成求婚的。”
    言自若也唏嘘道：“听闻过不离不弃，在一方死亡之前，在医院匆忙举办婚礼的。”
    “没想到真的就遇到了一桩类似事件。”
    “这就是爱情啊，很多女孩期待的，令人感动的纯粹爱情。”
    言自若又忍不住询问道：“非凡，那女子的手术风险，真的很大？”
    “连你都没有把握？”
    言非凡再次嗯了一声，轻声叹道：“脑瘤很大，位置也凶险，我也就三四成的把握。”
    他又强调说：“我会竭尽全力的。”
    小舅妈和言自若是齐齐的长叹一声。
    几人安静的吃了几口肉和菜后，默契的不再谈论这个让人有些揪心的话题。
    言自若率先开口道：“非凡，你研究室的员工，还有医生朋友，有因为值班等原因，春节不能回外地家过年的吧？”
    “你可以邀请他们，来我们家过节。”
    紧接着，言自若就暴露了她的小心思。
    “非凡，人多过年热闹，他们还可以显露厨艺，做一些他们的家乡菜。”
    “吃过饭后，还可以打麻将娱乐娱乐。”
    言非凡敏锐捕捉到了“显露厨艺”这几个字，就是心中一振，这不失为一个解决春节吃饭问题的好办法。
    他轻轻颔首道：“我会发出邀请的。”
    说出这一句话之后，言非凡就忍不住感叹自己的堕落。
    吃惯了现成的，张口即来的美食，就再也做不到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也不能忍受粗茶淡饭了。
    这就是典型的由奢入俭难！
    而且，为了口腹之欲，还有自己的懒散，还打起了他人的歪主意。
    这可就涉及到了思想品德的大滑坡了。
    言非凡在反思反省并自我批判之际，就看到了埋头吃东西的段羽。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真是灯下黑了。
    “段羽，既然你和莫小磊这个春节都不回老家，就让莫小磊来和我们一块过春节。”
    “大过年的，让他一个人待在医院宿舍，多清冷啊。”
    段羽嘿嘿一笑，说：“一点都不清冷，我们两个都已经安排好了。”
    “大年三十，我们一块吃年夜饭！从年初一开始，就去看房子。”
    “这段时间，我们积攒下了不少房源，争取能在春节这几天，全部实地考察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