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向文并没有在开玩笑，股票这玩意真的很赌博差不多，那种从千万富翁变成穷光蛋的感觉，落差太大了，大到令人觉得人生没意义，人间不值得。
    而且，这种消极情绪是会传染的。比如大家都输的精光，只剩下一条裤衩的时候，有第一个人跳，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生命在那个时候显得无比廉价。
    宋宪就听过这么一个例子。
    有人在一家五星级餐厅看见输的精光的刘某在吃大餐，就好奇的问：“你不是把钱都输完了吗？怎么还有钱来这种地方消费？”
    刘某是这么回答的：“我有两个结拜兄弟，他们前半个小时跳楼了。”
    “那你还吃的下去？”
    “我打算做一个饱死鬼。”刘某指着餐厅的一扇窗户说：“等会我就从那跳，谁都拦不住。”
    这并不是一个故事，而是真实存在的。
    是宋宪今天在证券交易所听到的，那人后来真从18楼的窗户跳下去了。
    除了跳楼、自杀的，也有不少人被气的血压狂飙，心脏犯病，全都送去了医院。
    “小卿，向文，这件事还得麻烦你们帮忙找一下人，光靠我，实在是大海捞针。”宋宪说道。
    虞向文说：“放心吧，找一个是找，找两个也是找，不用这么客气。”
    ……
    事实证明，虞家在夏门的影响力，比宋宪想象中的还要大许多。齐建国的消息两个小时就被查出来了，这家伙就是犯了高血压的其中一个，今天下午刚被送到医院。
    虞向文的人找到他的时候，齐建国还在吊水没有醒，宋宪和方初晓、孔卿、火星第一时间就赶到了医院。护士走到病房，说：“你们谁是家属？来付一下医药费。”
    宋宪问护士：“谁把他送来的？”
    护士本来不想说，可见宋宪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声儿都变得温柔了说：“我们医院的救护车每天都会有一两辆停在证券交易所门口，然后垃几个回来。至于他有没有朋友、亲人，我们就不知道了，救人要紧嘛。”
    宋宪又问：“那如果交不上医药费呢？”
    “那就欠着呗，如果还不上，以后都别想来我们医院看病。”
    “那你有见过病床上这人其他的朋友吗？”
    “没见过，你们是第一批来探病的。”
    “嗯，麻烦领我去前台，我把医药费交了。”
    交医药费的时候，宋宪还问了护士几句齐建国的身体状况，护士说并没有什么大碍，等吊完水就没事了。
    ……
    医院楼下，一个萧索的背影坐在花圃水泥上，手忙脚乱的在打蚊子，这些烦人的东西已经咬了他好几个包了。
    “喏，花露水。”
    一个倩影走了过来，把一瓶花露水放在了他身边。
    齐修文抬头一看，有些诧异。
    虞向文笑了起来，“怎么？看见我这么惊讶吗？”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我？”
    虞向文伸出手，朝着医院门口指了一下说：“看见那辆黑色的轿车了吗？我的司机在上面，他找了你一天了，所以你的脸他记得。你十分钟前跟着我们进医院的时候，他就发现并告诉我了。”
    齐修文目光开始警惕。
    虞向文笑着说：“干嘛？你想跑？你爸现在躺在病床上，你能跑哪去？”
    “……”
    被戳破了心思，齐修文并不觉得尴尬，只是撇过脸去。
    虞向文说：“这里蚊子太多了，我们去边上的咖啡馆聊，怎么样？”
    齐修文思考了几秒，点了点头。
    来到咖啡馆，虞向文点了杯拿铁，齐修文要了杯白水。
    “我爸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齐修文问。
    “输了三百三十万，血压飙的很高，现在已经降下来了。”
    这个回答，让齐修文紧绷的身体稍稍放松了一些。他又问出了第二个问题：“找到我的事情，只有你知道吗？”
    “嗯，暂时还没告诉他们。”
    齐修文看着虞向文，开始思考。
    面对这样质疑的目光，虞向文不以为意，还悠然自得的喝了口咖啡。
    “这么看着我干嘛？我可是从你的角度思考问题，尊重了你的隐私。现在的你，还不想出现吧？”
    “为什么要帮我？”
    “如果我说没有任何目的，你信吗？”
    “愿意相信，谢谢。”
    “举手之劳，你今天都去了哪里？”
    “找了个旅馆，睡了一觉。醒了之后就打算回平南的……”
    “为什么又没走。”
    “我……还是放心不下蓉蓉，想再看一眼，然后就看见你们几个慌慌张张的上了车，但是没有看见蓉蓉，我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然后就打了个出租车跟到了医院。后来问了护士，说你们去探望的人叫齐建国。”
    “你好像听见你爸的名字并不是很惊讶。”
    齐修文点头，“我之前就知道他在夏门，也知道他生意上亏了些钱，可没想到这么严重。”
    “既然知道了，你为什么不上去？”
    “我和我爸的性格很像。”
    这句话让虞向文的思路卡了一下，这什么意思？
    齐修文偏过头，视线看向不远的住院楼，缓缓的说：“我和我爸遇到事，都喜欢逃避，就像我躲起来一样。他那人风光了一辈子，即使以前落入低谷的时候，也什么都没告诉我自己扛过去了。我想，他现在并不是很想见到我，那会刺激到他。他受刺激了，还真有可能跳楼。”
    “还真挺像……你会想跳楼吗？”
    齐修文撇嘴，不屑的说：“大丈夫何患无妻，我怎么会有那样的念头？”
    “嘴硬。”
    虞向文看得出来，其实齐修文并没有比康蓉好到哪里去，两人的眼眶都是又肿又红，声音也有些沙哑。
    “那我要把见到你的事情，告诉宋宪他们吗？”
    “我无所谓。我爸都这样了，我一时间是离不开夏门了。”
    虞向文拿出纸笔，写下一个号码递了过去，“这是我的号码，要帮忙可以给我打。”
    说完，虞向文起身离开咖啡馆。
    她刚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啊~”的一声尖叫起来，声音特别尖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