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后面看着宋思文的背影，说不上什么感觉，毕竟是亲生父亲即使再恨也会难以释怀。
    她以前经常这样看他的背影，匆匆离开的背影。很少见他就这么静静的站在那，一动不动。
    已经入冬，天气渐冷，呼出的热气立马变成雾气消失。
    她留在这里并不是想安慰他，只是她现在走了对宋思文未免太过残忍。
    一码归一码，她不会用感情上的伤害归结到这件事上。
    “思文。”
    她上前，把大衣披到他身上，“回去吧。”
    “其实他死了我应该高兴。他终于死了，魔鬼终于在我的世界消失，但是我为什么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宋思文看着宋启明的照片，站在风中，散着孤独和寂寞。
    要说以前的宋思文意气风发是最受瞩目的青年企业家，现在的宋思文虽然外貌没有变化依然身姿挺拔、相貌英俊，只是身上的那份哀愁和孤寂让他成熟起来。
    只让人看一眼就会觉得这个男人是个有故事的，年轻的女子或会拜倒在他成熟的魅力之下。
    宋启明没有对他动过手，但是他的那些暴力行为他都亲眼目睹。
    母亲自杀后他直接把情人带回家中，一个接一个，从来没有停止过，多的记不起那些情人长什么样子。
    他那时候就发誓这一生只会爱一个人，只是并没有人教给他如果去爱一个人，怎么样去爱一个人。
    他以为只要专一就够了，但是在爱情中，专一只是最基本的道德，这并不是爱人。
    所以他最终负了一个真心爱自己的女人。
    孟南嘉站在他旁边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她不是一个会安慰人的人，更何况这种复杂的父子关系。
    或者他并不需要自己的安慰，只是需要时间来接受一切。
    “天要黑了，我们回去吧。”
    宋思文歪头，从口袋掏出烟，“介意吗？”
    “没事，你抽。”孟南嘉回答。
    他点燃，夹着烟手指放在裤缝之中，轻轻敲打，用余光一直看着孟南嘉的侧脸，突然想到遗世而独立这个词。他语文不好，全部的功底都用在谈判生意上，也很少去夸人。
    果然书到用时方恨少。
    他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感谢宋启明，让他可以和孟南嘉独处一会儿。他知道这是同情，但是同情也是一种感情。
    他不是好人，是恶人，经商这么多年他擅长化不利为有利。他知道自己和孟南嘉的关系已经无法挽回，只能离婚。
    离婚当天丧父，成功夺得了她的同情。
    他是不是还得感谢宋启明，活着的时候没为自己做过什么，死的倒是时候。
    宋思文知道自己这个想法很坏，但他不是二十来岁的毛头小子，他擅长夺取。只要她走的都慢一点，他就会加速追上去。
    恨也罢，同情也好，只要她心中还有他这个人就行，那他就还有机会。
    “你不用同情我，我从来就没有把他当成父亲，他死不死对我没有什么影响。”
    “嗯。”孟南嘉点头，“那我先回去了。”
    宋思文扯嘴看她已经转身，自嘲的笑了笑，难道她对自己的同情已经耗光？
    真是“狠心”的女人。
    “我送你。”宋思文跟上去，将大衣脱给她，“山上冷，别感冒了。这些日子谢谢你还有爸妈，我会抽日子去拜访。”
    “没事，应该的。”孟南嘉轻声并没有抬头看她，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开口，“还有我父母让我告诉你，他们也不怪你，这两年你过得也不好。”
    孟南嘉侧身将大衣还给他，抬眸，“所以，以后就把这件事放下吧。”
    宋思文瞄了一眼自己的大衣，轻笑接过来直接披在她的身上。
    “我真的只是担心你感冒，我这个人虽然任何事都抱有目的性，但是你不一样。”
    他弯腰想要把纽扣系好，孟南嘉本能的后退，冷淡的拒绝。
    “我自己来就好。”
    宋思文一愣，失笑，“我真的有这么恐怖？”
    孟南嘉意味不明的盯着他，默认他就是这么恐怖的人。
    “也是，我还强吻过你。”
    宋思文轻飘飘的说出自己混蛋的事情，转而又认真起来，看着她的眼睛宣誓。
    “南南我对你发誓，没有你的同意，我保证不再对你做非分的事情。如果做，就让我身败名裂流浪街头。”
    “行了！”
    孟南嘉皱眉，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发起毒誓，反正不可能没有目的。
    她移开眼神，语气依然冷漠，“反正我们以后也不用见面，你不用说这种无意义的事情。”
    突然就被戳了一刀，果然坏事做多了，他不配被信任。
    宋思文叹气，看着一眼看不到头的台阶他瞬间被打脸，忘记刚才发过的毒誓。
    伸手想要将人扶住。
    “我背你下去。”
    “不用！”
    孟南嘉皱眉远离他一步，声音也不满起来。
    “思文，你不用刻意的讨好我。没用的，我说了我们之间不可能就是不可能，你对我再好也不会有用。”
    说完孟南嘉又有点后悔，她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说这种话，但是她不想当那种女的。
    明明不喜欢人家非要接受别的好意。
    “那个对不起。”孟南嘉脚尖蹭着地面，尴尬的摸了摸脖子，“你知道我的，不会说话，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知道看场合和时间，但是我还觉得我说清楚比较好。”
    宋思文眼神黯淡，收回已经伸出的胳膊。
    他叹气后退一步，和她保持安全距离。
    “那你先走，以前都是你看我的背影，这次我看你的。”
    孟南嘉垂眸，点头答应把大衣还给他。
    “那你保重，再见。”
    宋思文见她真的头也不回的离开，突然嗓子一热喘不过气。
    他上前一步看着她大喊，“南南。”
    孟南嘉驻足，但是没有回头。
    “南南。”宋思文清了嗓子，声音不大但是足以传到孟南嘉耳朵里。
    “这次换我来追你，不管走多少步我都会走向你。”
    空气沉寂下来，冷风在山间呼啸。
    孟南嘉回头，眼神淡漠，冷冷的瞄了一眼身后的人。
    “没必要，我不吃你这一套。”
    第24章
    私人俱乐部
    被教训一顿的姜睿一连三周不敢和宋思文说话, 见他一个人喝闷酒便颤颤的挪了过来。
    “宋哥。”他低头。
    “这是乔治史密斯的亲笔签名，我也不太懂他研究的什么东西反正和小嫂子应该是一个领域很牛逼的人还是诺贝尔奖得主，你拿给她。”
    姜睿见宋思文瞄了一眼收下又拿出一个精致的蓝宝石别针放在桌上。
    “虽然小嫂子不喜欢奢侈品, 但是也是女孩子应该喜欢这种发光的东西。她不是做实验，穿白大褂的时候可以用得到。”
    宋思文看了一眼确实很适合，低调又有品位。
    “别叫小嫂子, 我们离了。”
    “宋哥！”姜睿攥着拳头低下头，咬牙，“我知道要不是我乱拍照片你们也不会闹成这样, 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故意让你误会肖恩和小嫂子的关系。”
    “我不是说了这件事和你们关系, 我们离婚是因为我, 和他人无关。”宋思文晃着酒杯, 大口大口给自己灌酒，他现在算是体验了一把抓不住摸不着是什么感觉。
    孟南嘉回单位之后, 他就再也没见到过她。
    虽然知道他们单位正常上下班，周末也休息, 但是他从来没有见到过她。没有微信，虽然有电话他也不敢打，害怕再被拉黑。
    他给她发过一次信息, 问她最近怎么样，人家隔了两天才回了两个字。
    【收到】
    收到？
    他苦笑又喝了一杯，真是风水轮流转, 他以前做的混蛋事情偶反噬到自己身上。
    收到，多一个字都懒得回。
    他还以为自己死了爹至少能让她对自己同情一点，但是他差点忘了。她只对自己在乎的人好，只要她已不在乎了, 他在她眼里连个屁都不算。
    好在，她似乎也没有和李怀清那个小子联系。
    不过他们有微信，说不定常常聊天，他却连加都加不上去。
    “宋哥，你少喝点，对身体不好。”姜睿见他喝了不少劝道，看着他这幅消沉的模样又没忍住，“宋哥，要不放弃吧。世界上好女人多得是，你肯定会遇到比小嫂子还好的女人。”
    宋思文重重的放下杯子，瞄了他一眼，把人瞄出冷汗。
    “世界没了光会是怎么样？”
    他看了一眼没听懂的姜睿苦笑，“我第一次见到南南的时候是十五岁，我当时第一眼看到她就觉得世界上怎们会有这么干净的眼睛，干净的好像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
    宋思文看着酒杯晃动的倒影，倒影中浮现出孟南嘉的身影，她就静静地在实验室做实验，专注又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