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红玉在他怀里一怔，暗道，难不成他是试探？
    可他都收到了匿名信，就算自己不坦诚，他也会去查的。早晚都会被查清楚，还不如她先承认。看在几十年夫妻的份上，看在两个儿子的份上，章浩天是不会弃她不顾的。
    想到这里，凌红玉又哭了起来：“浩天，我知道是我做错了，我对不起你，你要打要骂都随便你，只要你肯帮我……章宇和章明还年轻，他们什么都不懂，我要是出了什么事，你工作又忙，教他们兄弟俩怎么办呀？晓儿又……他们会被整死的。”
    凌红玉此刻是真的恨极了章晓。
    她认为这一切都是章晓捅出来的。
    就是不知道章晓请了谁去调查她。难道是请了宁致远？宁致远与章家有过节，但陆咏春与章晓交好，宁致远又是陆咏春的未婚夫，只要陆咏春出面，又是做着对章家有损的事，宁致远肯定会答应的。
    章浩天当面质问凌红玉，凌红玉又承认了一切，他是愤怒的，却又无力发怒，正如他和凌红玉所说的一样，凌红玉有今天，都是他一手造成的。如果他不是太在乎凌红玉，仅听了凌红玉的片面之词，就误会文莉，折磨文莉，逼迫文莉，文莉也不会死。
    如果不是他受不住诱惑，与凌红玉重温旧梦，凌红玉也不会铤而走险毒杀前夫。
    如果不是他漠视章晓，视亲生女儿如无物，凌红玉哪敢丢弃章晓？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的过错。
    试问他有何颜面指责凌红玉？
    唯有一条黑路走到底，他和凌红玉就是拴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谁也别想独自逃活。
    提到两个儿子，那也是章浩天心里的两根刺儿。
    儿子现在还年轻，如果在他老去之年，还扶不上墙，他是会把浩天集团交给章晓的，章晓恨极凌红玉母子三人，自是不会让两个弟弟像如今这般逍遥自在。
    还有章晓回来帮他的忙，他明知道不单纯，却又不得不接受，甚至刻意讨好。
    种种的种种，让章浩天坚定地包庇凌红玉，却是让夫妻一起坠入万丈深渊，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呀。
    “浩天，是晓儿，肯定是晓儿，能查到这些的必定是宁致远的人，宁致远有双重身份，这在t市本就不是秘密。晓儿和陆咏春是好朋友，陆咏春如今又是宁致远的未婚妻，宁致远怨恨你撞死了宁桐，不，宁桐的死怪不得你，可是宁致远迁怒于你呀。晓儿请宁致远调查，对宁致远来说正中下怀。”
    凌红玉把自己的猜测剖析给章浩天听。
    章浩天听得也是浑身一颤呀。
    放眼t市，他真正畏惧的便是宁致远，畏惧宁致远的冷狠无情，畏惧宁致远背后的火焰门。
    以前，他从来不会去招惹宁致远，与宁氏集团虽无合作，却也井水不犯河水，只要宁氏涉及的赚钱渠道，浩天集团都不会涉及。
    当初撞到慕逸的车子，得知宁桐在慕逸的车内，还当场死亡时，章浩天都觉得天塌了一样，暗道避来避去，还是惹上了宁致远，而且惹得太厉害。
    谁都知道宁致远少年失去双亲，由他亲自抚养小他六岁的妹妹成人，他视宁桐为他的眼珠子，疼得要命，是出了名的妹妹控。大家都说可以得罪宁致远，但不能得罪宁桐，得罪宁致远或许还有活路，得罪了宁桐，就没有活路了。
    他章浩天倒好，生平第一次撞车，就撞死了宁桐，宁致远迁怒于他，他能说什么？只能受着，极力杠着浩天集团，不让宁氏压垮。
    如今经凌红玉这样一说，章浩天能不心头发颤吗？
    “浩天，怎么办，真让宁致远查到了证据，他一定会把证据交给修杰的，修杰打小便亲近他爸爸，他最敬重的便是他爸爸，他要是知道我害死了他爸爸，他必定会大义灭亲的。”
    凌红玉心慌意乱的，觉得乌云罩顶，害怕自己下一刻就被投入监狱里。
    也幸好是深更半夜的，大家都睡着了，章浩天的主卧室又有隔音功能，就算夫妻俩在房里大吵大闹，外面的人也听不到，夫妻俩才能这样说话，不用担心隔墙有耳。
    章浩天沉思着。
    良久，他推开在他怀里哭泣的凌红玉，问着：“你当年下手时，可有人知道？”
    凌红玉脸色一变，章浩天追问：“是不是有人知道？”
    迟疑了片刻，凌红玉才说道：“修杰的堂叔可能怀疑。在易家村里，我的名声不好，大家都说我水性杨花，蛇蝎心肠。”
    “不管他是不是知道，那个人都不能留下。”章浩天一瞬间便露出了杀气。
    凌红玉为难地说道：“修杰的堂叔是个好吃懒做，游手好闲之辈，我带着修杰离开易家村时，他都还没有结婚。后来我也派人去打探过那村里的动静，好在我一直说修杰爸得的肝癌，大家都知道那病是绝症，肝癌晚期很快就会死人的。除了修杰的堂叔离开了村子到外面去闯荡之外，其他人都没有怀疑修杰爸的死非正常。”
    蓦地，她想起了一张脸，脏兮兮的，贴在她窗前叫着她的名字。
    “浩天。”
    凌红玉低叫起来，“修杰的叔叔可能就是那名乞丐，他在t市！”
    闻言，章浩天吓了一大跳。
    如果修杰的叔叔真的是知情人，哪怕是怀疑，也是一枚炸弹，哪天爆炸了，都不知道会炸死多少人呢。
    “你们见过了？”
    凌红玉立即把当初偶遇那名乞丐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章浩天。
    章浩天的眉便蹙得紧紧的，“兴许，给我寄匿名信的人并不是宁致远，而是怀疑你毒害了他兄长的乞丐。如果是宁致远，以宁致远的能力及心机，他必定是等证据确凿才会出手的。”
    想了想，章浩天又有点发冷，“红玉，说不定你已经被盯上了。不，我们都被盯上了。”
    凌红玉发抖。
    做了坏事，最怕的便是东窗事发。
    偏偏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做了坏事的人，不管你如何掩藏，总有一天会事发。
    “还，还有帮修杰爸看病的医生……他最清楚修杰爸得的是什么病，如果……”凌红玉害怕得说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