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晓抱着穿着小睡衣的慕娅下楼。
    慕宸站起来快步地迎过去，不等母女俩走完楼梯，他就抢上了楼梯，把慕娅抱到自己的怀里，轻声说道：“慕娅已经很沉了，你别老抱着她，会累着你的。”
    慕娅：……她抬起自已白嫩嫩的小手，摸摸自己的脸，不肥呀。再摸摸自己的小腿，也不肥，怎么到了爹地的嘴里，她就像个肥猪似的？
    脑补了一下肥猪短小的腿，肥肥胖胖的身子，慕娅恶寒。
    爹地心疼妈妈就心疼妈妈，何必踩着亲闺女去疼妻？
    男人呀，果真是见色轻女。
    “姐，你没事吧？”
    章宇语带关心，是真真实实的关心，不带半点的虚假。
    “姐，我和章宇来看看你。”章明也说话了，他的视线在章晓身上巡视了一遍，确定章晓完好无损的，他松一口气。
    章晓没事，他们的愧疚也能轻一点。
    “你们来做什么？”
    早就在楼梯上听到了两个弟弟的话，章晓有点诧异这两个被宠坏的弟弟，居然也会关心她，在乎她的生死，面上还是冰冷一片，一副不想理睬弟弟的样子，偏偏嘴里又问了话。
    “姐，我们就是来看看你的。”
    这样的话，兄弟俩今晚反复地说着。
    “看我死了没有？”
    章明急急地解释：“姐，不是的，我们是真的关心你，真的希望你没事，我知道我妈对不起你，做出伤害你的事，是我妈不对，我们代替我妈来向你道歉，姐，对不起。”
    章晓定定地审视着两个弟弟。
    二十二岁的年纪，还很年轻，从他们俩的脸上还能看到点点的青涩。他们望着她的眼神那样的真挚，充满了歉意，通过他们的眼神，她能确定他们来道歉是真心真意的。
    脑里莫名地就回想起了他们小时候，她比他们大了六岁。
    在他们会走路的时候，她已经七岁，上小学了。每天放学回家，他们就会像两只小企鹅那般摇摇晃晃地跑出来，晃到她的跟前，一人抱着她一边腿，口齿不清地叫着：姐……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不再亲近她，而是变着法儿整她，害她，欺负她？
    其实，错的不是他们，而是凌红玉。
    凌红玉把两个儿子宠坏，亦教坏了。
    要不是凌红玉这个做母亲的过错，说不定他们姐弟之间也不会相互敌视将近二十年。
    “咕噜——”
    章宇的肚子忽然唱起了空城计。
    他脸一红，讷讷地说道：“我，我们都没有吃饭。”
    章晓秀眉一拢，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他们还没有吃饭？
    她没好气地说了一句：“难道你们穷得连饭都吃不起了吗？家里那么多的佣人都在做什么？”
    章明的脸也跟着红起来，他垂下眼眸，小声地说道：“知道妈做了那样的事情后，我们都没有心思吃饭，佣人们更是心生离意，侍候得也不周到。”
    瞪了他们几分钟，章晓扭身就走。
    兄弟俩以为她不想理睬他们了，面露苦涩。
    当他们醒悟，知道错了，前来替母道歉，也是就他们过去的态度道歉，她却转身走了……
    章晓是往厨房走去。
    抱着慕娅的慕宸见状，便知道妻子对两个弟弟终是软了三分，听说他们到现在还没有吃东西，就进厨房里给他们做吃的。
    章宇兄弟俩哪知道章晓是进厨房给他们做吃的，他们木然地站在那里，木然地看着章晓的身影消失在眼前，两个人无数次想张嘴叫她，可是嘴巴张开了，却没有只字片语吐出来。
    不知道站了多长时间，他们才回过神来，带着涩意，带着悔恨，默默地转身，一步一步地朝屋外走去。
    “你们去哪里？”
    章晓捧着两碗面条走出来，见到两个弟弟木然地往外面走去，她没好气地开口问着。
    听到她的问话声，兄弟俩停止脚步，转过身来错愕地看着她。
    她不是不想理睬他们吗？
    “还傻站在那里做什么？过来把你们的晚饭端过去，烫得很，想烫死我吗？”
    在章晓的喝斥中，兄弟俩总算清醒过来，两个人面面相觑，又生怕自己听错了，章晓居然叫他们过去把他们的晚饭端过来？她走开，不是不想理睬他们，而是去帮他们做吃的？
    她的厨艺好，他们是知道的。
    能吃上她亲自做的晚饭，也不枉他们来这一趟。
    反应过来后，兄弟俩饿虎扑食一般扑过去，从章晓的手里接过了碗，虽然只是面条，看着还是素面条，除了上面有点葱花之外，连只蛋都没有，他们也知足了。
    捧着面条还没有走回到沙发前坐下，就迫不及待地夹着面条往嘴里送。
    扒拉了几口后，两个人都发现了碗底有料。
    他们用筷子翻搅着，搅出了两只蛋，两只剥了皮的大虾，几块肉。
    原来，不是素面。
    她把好料都藏在碗底。
    她总喜欢这样，煮面条都喜欢给吃面条的人留着惊喜。
    吃着姐姐亲手煮的面条，章明觉得鼻子发酸，眼里似是有了泪花。他吸了吸鼻子，眼里的泪花不听使唤地凝聚成泪珠，一滴一滴地滴落在面汤里，他就着他的泪，和着面汤喝下去。
    不管姐姐原不原谅他们，至少她对他们不是铁石心肠。
    再看章宇，并不比章明好多少，一碗面，同样吃得泪流满面的。
    “很难吃吗？吃得这么痛苦？”章晓语带讽刺，其实她心里也不是滋味。
    兄弟俩连忙摇头，哽咽着：“好吃，好吃。”
    各自背过身去，他们腾出一只手，飞快地抹去脸上的泪。
    太丢脸了，二十二岁了还哭鼻子。
    可他们就是忍不住。
    他们感动，他们悔恨，他们又庆幸今晚来了。
    五味杂陈的味道，他们尝遍了。
    慕宸看得直叹气，终是什么都不说。
    慕娅却从父亲的怀里滑落，走到名义上是她舅舅的两兄弟面前，仰着稚嫩的小脸蛋，眨着明亮的大眼睛，很认真地说道：“如果很难吃，你们就把面条让给我吃吧，只要是妈妈做的，慕娅不会嫌难吃的。”
    兄弟俩：……
    然后很一致地飞快地扒着面条，喝着面汤，三两下就把一碗面条吃了个底朝天。
    慕娅：……用得着这样打击我幼小的心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