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若姑娘！”
    未等她话说完，张嬷嬷突然从自己的厢房内走了出来，和颜悦色地看向明若。
    “明若姑娘，千错万错都是我们浣衣房的错，老奴治下不力，我向您赔礼道歉，还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千万不要跟我们浣衣房一般计较。”
    明若见张嬷嬷明显护着沈念安，敛容冷笑。
    “张嬷嬷，不是我非要跟她计较，只是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冲撞我，饶是性子再好的人都免不了生气，而我已经够宽容她了，我身为国师大人身边的近侍，若是让人知道一个浣衣房的小小婢女都敢爬到我头上耀武扬威，那国师大人的脸面又该哪儿放？”
    张嬷嬷忙颔首道：“明若姑娘说的是，是念安错了，我让她亲自给您赔不是。”
    说完，她拧着眉强行把沈念安拽到明若面前。
    “快给明若姑娘赔礼道歉！”
    沈念安知道张嬷嬷此举是在保护自己，不过想让她给明若低头，还是等到下辈子吧！
    “敢问明若姑娘，我错在何处？”
    张嬷嬷听见这话，恨不得摁着她的头给明若跪下。
    都到这时候了还嘴硬什么，真不想要命了是不是！
    明若的脸色更是难看，冷眼盯着沈念安说：“你三番两次的冲撞我，还不知错，沈念安，你知不知道王庭的规矩！”
    沈念安满不在乎地挑眉道：“我自然是懂规矩的，只是宫里的规矩只说过下人只有向主子赔礼道歉，而从未说过下人还得向下人赔罪的道理，敢问明若姑娘，你算哪个面儿上的主子？”
    同样都是伺候人的，谁也不比谁金贵。
    就因为明若是在国师身边做事的，所以就高她们一等了？
    再得宠，那不还是个奴婢吗？
    更何况国师是不是真的器重她还不一定呢！
    她沈念安也不是没做过主子，在东离这么多年，她身边从来都不缺人伺候。
    桃儿和十一他们对她忠心耿耿，她也很喜欢他们，但她能明显感觉出来，国师对明若的那种态度，和她对桃儿他们是不一样的。
    明若只是看似得宠罢了，因为国师身边这些年只有她一个婢女，所以宫里人就想当然的觉得她在国师大人那儿占着很重的分量，其实她并不是不可替代的。
    只是这一点，明若显然还不明白。
    也正因为不明白，所以她这会儿听见沈念安的话后更生气了。
    “沈念安，你以为自己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跟我比！是你非要来挑战我对你的耐心的，那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沈念安见她发火，无所畏惧道：“原来明若姑娘在宫里真的可以恃宠生娇为所欲为啊，既然如此，那我也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了，反正你已经枉杀了一条人命了，想必也不多我这一个。”
    说完，她又扭头看向张嬷嬷，嘴角笑容不减。
    “张嬷嬷，这些日子让您费心了，不过您往后可轻松了，因为没人再给您添麻烦了，不过我走之后，您千万得管教好其他姐妹，免得她们哪天惹明若姑娘不痛快了，到时候也成了明若姑娘的刀下亡魂。”
    这话说的，好似明若是一个杀人如麻的女魔头一般。
    明若简直要气疯了，骂又骂不过，杀还不能杀，因为珠玉的事儿，宫里已经是流言满天飞了，若她再杀了沈念安，到时候麻烦更大，对国师大人那边也不好交代！
    这个贱人果真狡猾！
    明若咬牙切齿地瞪着沈念安，深吸一口气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暂且再让她猖狂一阵子，等她找到机会对付她，一定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沈念安却老神在在的抱起了双臂，甚至还挑衅似的冲明若挑了下眉。
    她又不是真的疯了想找死，方才之所以说那些话，不过是因为她早就笃定了明若不会拿她怎么样。
    那日在国师殿打起来的时候，国师既然让明若给她道歉，那就说明他对明若的办事能力是有所不满的。
    既然心存不满，就代表他不会一味地偏袒明若。
    而裴寂也说过，国师不希望外人知道他中了腐皮粉一事，本不打算声张的，但明若一把珠玉抓走，无疑是把这件事闹大了，这自然更惹得国师不快了。
    一个奴才再得宠，也不能没有一点自知之明，更不能擅作主张武逆主子的意思，所以明若无疑是犯了国师的忌讳。
    她猜测那天在她离开之后，国师一定警告过明若不得再高调行事，所以她刚刚才有底气顶撞明若，因为她笃定了明若不敢再惹国师生气。
    如果明若今日真敢杀了她，这件事会很快传扬出去，到时候“国师近侍肆意杀人”的消息就会传的沸沸扬扬。
    明若不敢冒这种风险的，所以现在受了气，她也只能忍着。
    别问沈念安为何能精准的料到这些，她先前说过了，她也做过主子，自然了解主子们的心态。
    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如果桃儿借着她的势在外面杀了人，她就是再器重桃儿也不可能不生气。
    杀人的虽是桃儿，可最后处在风口浪尖上的人却是她，这情况对于此刻的明若和国师也是一样的。
    只要明若还有一丁点儿脑子，今天就绝不会动手。
    沈念安暗暗想着，眉眼一眯，嘴角笑容更深了。
    明若被她气得浑身发抖，一时却又不能奈她如何，只得咬牙忍了下来，旋即将身后护卫手里端着的衣裳递给了宁秀。
    “这是国师大人的衣服，你好好洗，若是国师大人高兴了，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宁秀对这突然反转的情况有些始料不及，她还等着看明若姑娘教训沈念安呢，可没想到明若姑娘竟突然偃旗息鼓了。
    心里虽有些失望，不过明若姑娘既然重新把国师大人的衣服交给她洗了，就说明沈念安已经不得国师大人赏识了。
    如此可见，她的大好机会来了！
    想通这一点后，宁秀忙喜不自胜地接过衣服。
    “明若姑娘放心，我一定不会让国师大人失望的！”
    沈念安听见这话，心里只觉好笑。
    一件破衣裳罢了，又不是什么好东西，至于这么高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