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元元道：“只不过……可能得把你家孩子的两条腿一起打断，才用得了一两银子的汤药费。”
    她问小孩的家人：“所以现在是我动手，还是你们自己动手？”
    此话一出，沈正则不由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小孩的家人更是跟见了鬼一样看着顾元元，厉声道：“你敢！”
    小孩吓得“哇”一声哭出来，惊恐大叫：“不要，不要打断我的腿！”
    一边哭喊，一边不断往他亲娘身后躲，并且用力拽着她想要离开，生怕当真被捉去打断腿。
    他亲娘被他拉得东倒西歪，还是舍不得就这样离开，反而放开声音闹起来：“沈正凌媳妇，这样吓唬一个小孩子，你好意思？”
    顾元元淡淡道：“我没空吓唬小孩子。”
    “你不是说你家孩子需要一两银子的汤药费吗？”
    “我成全你就是。”
    顾元元说着又笑了一下：“其实认真说起来，打断两条腿，都用不了一两银子的汤药费。”
    “之前村里那谁断了腿，找张大夫给接了一下，用了点药草敷在断骨处，再吃了两剂汤药，总共花了不到二百文。”
    “你想在你家孩子身上花费掉一两银子的汤药费，得把四肢全打断才成。”
    “不过看在同村人的份上，我就不把账算得这么清楚了，让你也有点赚头不是？”
    小孩吓得面无人色，拖着他亲娘使劲往后拽：“娘，我不要呆在这里了，我要回家……”
    小孩的亲娘气得面色铁青，觉得自己若是这样轻易被顾元元吓住，不但没面子，而且岂不是一分钱好处都拿不到？
    她之所以带着小孩子找过来，不就是听说沈正凌家里如今有钱，想找机会讹点小钱吗？
    小孩的亲娘眼珠子一转，开始撒泼。
    她高声叫道：“来人哪，救命哪……”
    “沈正凌媳妇欺负人，他们家沈正则打了我家孩子，她不肯赔汤药费，还说要打断我家孩子两条腿，没有天理了啊……”
    看热闹是人的天性，任何时候都不缺人。
    何况，是沈正凌家里的热闹，简直接二连三，跟连贯的戏文似的，引人入胜。
    原本还只是在家门口探头探脑的村民，很快从家里走出来，光明正大看热闹。
    鉴于沈正凌家的热闹，到最后都会出现反转，所以村民们这会儿也不急着站队，就是纯粹吃瓜。
    眼看村民们不帮他们说话，小孩的娘有些着急，大声道：“大家来给我评评理，还有这么蛮横的人，打了人不但不赔偿，还威胁把我孩子两条腿一起打断。”
    她声音尖利的质问顾元元：“这世上就没有王法了吗？”
    顾元元笑：“王法当然是有的。”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打伤了人赔偿汤药费，天经地义。”
    “所以，你想要我们家给你家孩子出汤药费，我们当然得先把你家孩子打伤才行。”
    “一两银子的汤药费呢，打折两条腿还算是轻的。”
    “不过我刚才说了，看在同村人的份上，我不跟你算这么清楚，让你有点赚头。”
    “怎么，这样你还不满意吗？”
    “那不如就把四肢一起打折好了，到时候该怎么算就怎么算，就算汤药费超过一两银子，我们也同样照给。”
    “这样，是不是非常公平合理？”
    小孩的娘还没来得及说话，小孩已经吓得炸毛，狠狠往他亲娘身上捶，一边捶，一边大声哭喊道：“我都说了没事没事，你为什么还在来找事？”
    “是不是想看我真的被人打断腿你才高兴？”
    小孩的娘被自己亲儿子拆台，面子上挂不住，不由反驳道：“怎么没事？”
    “难道沈正则没打你？”
    “你没被他打哭？”
    “他打了你，他家里就该付汤药费。”
    小孩叫道：“那我也打了他的……”
    “我是跟沈正则打架，我也打了他的。”
    哦……
    看热闹的村民听明白了，这就是两个小孩子打架，大人非得插上一手。
    陈金旺的娘怕不是想趁这个机会讹钱呢！
    可她也不好生想想，沈正凌家里的钱是这么好讹的吗？
    还开口就要一两银子的汤药费，难怪顾元元说要打折金旺两条腿。
    不然两个孩子打架，连皮都没破一块，身上也不见青紫，怎么就要一两银子的汤药费？
    就算让张有顺来看诊，这种情况，人家张有顺张大夫都不会收钱！
    顾元元听到陈金旺这么说，都没第一时间跟陈金旺一家理论，而是连忙检查沈正则有没有受伤。
    “正则，你有没有被打到哪里？”
    “身上有哪里痛？”
    沈正则抿了抿嘴：“就、就刚刚打架的时候痛了一下，现在不痛了。”
    顾元元问：“刚才打架的时候哪里痛？”
    沈正则瞅了瞅胳膊：“手，手痛。”
    说着，又道：“是打架的时候我自己摔的，不是陈金旺打的。”
    顾元元把他的袖子撸开来看，见只是撞乌青了一块，连皮都没破，也就不再多管，只道：“等下用药油擦一下。”
    沈正则乖乖点头：“好。”
    大嫂真好，都没骂他呢。
    他以前要是在外面跟人找架回来，家里才不管他有没有受伤，肯定是先骂他一顿。
    要是被别人找上门来，不管对错，还得打他一顿。
    哪像大嫂这样，不但不骂他，还一直站在他这边，帮他出头。
    他一定要好好读书，以后给大嫂做靠山，让别人不敢随便欺负大嫂！
    小豆丁眼神坚毅，严肃极了。
    那边陈金旺哭喊完，眼看他亲娘还不肯离开，气得甩开他亲娘的手，撒丫子跑了……边哭边跑。
    嗯，当然，也可能不全是气的，还可能是被吓的。
    毕竟不到十岁的小孩，被威胁打断腿什么的，想想都觉得很可怕。
    陈金旺他娘眼看着儿子跑了，简直恨铁不成钢，指着陈金旺的背影骂道：“没出息的东西，跟你那个没出息的爹一样，遇到点事情，就跑得比谁都快。”
    “我这是为了谁？”
    “还不是为了你好？”
    “省得你让人打了，家里没人出头，让人觉得你好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