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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3章 效仿韩信四面楚歌计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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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无戏言。
    张宾、马融被赵广一句话堵住,两个自诩智略出众的谋士在这一刻突然发现,在赵广登基当了皇帝之后,性子和以前不一样了。
    赵广目送张、马二人离开,至于他们是一个人独处不受打扰的苦想,还是召集部下的众参谋一起集思广益,都由他们自己来选择。
    小弟子刘琨在旁侍立,欲言又止。
    赵广看着这小弟子的表情,心中甚是好笑:“越石,心中可有疑问?”
    刘琨连连点头,问道:“恩师为何断定,三路援兵皆不会来增援,依琨之见,最起码石勒是刘渊麾下部将,别人不来,他总要来的?”
    赵广见刘琨说起石勒,心中暗暗叹息了一声,历史上刘琨孤军守卫晋阳,主要的对手就是石勒石世龙,这两人可以说是天生的冤家对手,很可惜的是,刘越石才华出众,但却是大族出身,行事讲究礼法,不像石勒无所不用其及。
    刘琨的这点孤傲很致命,趁着现在他还未成年,好好的教导一番,让他看清楚这个残酷的世道很有必要。
    比如石勒这个人,赵广就觉得必须好好与刘琨说一说。
    “越石,石勒,非匈奴正种,其先祖为康居羯胡,羯胡者,西方之白种人,与我大汉肤色不同,血统不同,其信仰也是不同,在这些异种人的心里,没有礼义廉耻,没有道德准则,他们的眼里,只有利益两个字,也就是说唯利是图,这一点你要切切记住。”
    赵广一边说着,一边将刘琨带到沙盘前:“越石,你来看这里,石勒的祖父耶奕于在槐里之战中,死于我大汉之手,其父亲周曷朱,在安邑之战中为我汉军所诛,其人之残暴,对我汉国之恨意,比刘渊更甚。”
    叙说到此处,赵广特意顿了一顿,又道:“石勒前年在王浑军中为晋将,于虎牢关接战文鸯文虎而不败,于洛阳周旋于羊祜围剿大军中而逃脱,于河内与魏容数次交锋却能全身而退,这样一个狡诈的胡将,他会为了区区一点薄名,自陷于死地,刘渊对他石勒,可没有多少关照的地方,听说最近一段时间,因为争夺杂胡兵力,双方很不愉快。”
    刘琨听赵广对石勒的评价如此之高,心中也是惊讶,他没想到,一个异种奴隶出身的胡儿,竟然能在大汉皇帝心中留下印象,这让一向自视甚高的刘琨重视起来。
    徐州司马家、开封晋廷会不会派兵,刘琨没有再问,这是明摆着的事情,司马颙和司马亮、司马骏、司马玮等族中诸王已经会合,并利用徐、扬两州发展力量,司马家现在的主要方向,是向东往江东渡江南下。
    中原战乱纷纷,徐、扬、青一带的大族为避战乱,开始分族举家南下,司马家在温县一带被汉军占领后,也开始向长江以南分支。
    至于晋国朝堂的决策,贾充和贾南风表示,刘渊这条胡狗若是咽气了,他们还有石勒这条羯狗,还有鲜卑各部这些草原上的野狼可以利用,若是刘渊在死之前,能够为大晋复兴大业出一点力,晋国会在他死后追封一个高贵的谥号。
    ——
    竖日。
    张宾顶着通红的眼睛,一早就等在了赵广的寝帐门口。
    马融仅比张宾稍晚了半步,他倒是神情轻松,脸上也没有多少疲惫之色,看得起来,张宾是一人通宵苦想,而马融则是召集了众参谋一起商量。
    在如何发挥集体的智慧方向,马融这个北参军司大佬的底蕴要比张宾强得多。
    赵广见两人进帐,脸色一沉,道:“军国大事,事关将士生死,汝二人是大汉重臣,不可轻怠,昨晚所议之事,要是还有想不明白的,那就回转长安去,这军中不是争斗的地方,军中也不养无能之辈。”
    马融和张宾脸色皆是一凛,赵广话没有多说,但意思却很明白,你们两个要是还不认真,还有私心,那就统统不要跟着我赵广了。
    半响之后,赵广见身边两人已经认识到了内斗的严重性,也就点到为止,不再多言。
    在未登基之前,赵广担任大将军,领军作战与身边的人讨论敌情,每每都是主动出击,先启开头,然后再加以引导,让众人拾遗补漏。
    但在登基之后,赵广发现身边的人看自己的目光,出谋划策时的想法不一样了。
    比如张宾昨天的举动,就有失公仪,要是放任下去,很有可能造成朝臣同僚间的私怨,一旦私心作崇过头,这个新生的汉国也会和当年的老大汉国一样,渐渐步入腐朽的泥潭,最终深陷进去不能自拔。
    而要想扼止这一切的发生,赵广这个皇帝的态度至关重要。
    时时的加以敲打,警告手底下的朝臣、官员不可越过红线,这是赵广现在给予张宾、马融的提示,当然,这中间给张宾的警告要多一些,毕竟在历史上,这个后赵国的丞相民族是非观模糊,典型就是有奶就是娘的货色。
    说的不好听一点,张宾这人有才,但却是歪才。
    要是不用他,张宾怀才不遇,立马就会跑到其他人比如石勒那里,这是赵广不能接受的。
    杀了张宾那也不行。
    张宾是冀州名士,现在还没有多少的恶行,要是杀了他,天下士子和读书人怎么看赵广,那岂不是坐落了屠夫和阎王的名头。
    所以,张宾要用,但要放在规矩和制度的笼子里来用,这是赵广从后世太上那一句“权力进制度笼子”名言中学到的。
    “孟孙,你等会传令给句安,在军中挑选熟悉匈奴语言的将士,给我习练胡歌,主要有二首,其一就是刘灵出城时唱的那首《焉支山》;还有一首《敕勒川》,我写在帛书上了,你告诉他,这二首歌关系重大,若是练好了,能抵上万兵卒。”
    张宾将信将疑,接过帛书一看,脸上一惊一喜:“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陛下,这歌好呀,当年在垓下,霸王项羽的楚卒听闻此歌,纷纷逃散,而今匈奴将卒也听一听家乡的歌,且看看他们能撑到什么时候?”
    赵广淡笑一声,摆手道:“没那么神奇,这歌只是辅助,主要是消解匈奴人的斗志,季长,你给魏容、张瑛等围城各部传令,即日起,雍丘围城当围三阙一,给刘渊留北门一条逃生之路,其余三门,要严加防范,不得稍有松懈。”
    “再给夏侯泽、祖逖下令,清河郡一带的常山营要立时南下,在魏郡一带堵截住逃窜的匈奴诸胡骑兵,不得放匈奴各部酋帅逃脱。”
    马融接令后连忙安排下去。
    赵广连续下达三道命令,从瓦解胡人斗志、给予逃生之路、堵绝最后通道三个方面入手,对此次雍丘之战进行全面动员。
    刘渊这条匈奴恶狼,赵广不想再放掉了。
    一旦让刘渊逃回北方,凭着胡骑来回如风的速度,汉军就算想要围堵住他,也希望不大,而这一次,有老天帮忙,再让刘渊跑了那真说不过去了。
    ——
    雍丘城内。
    一番凄惨落魄的场景,城内的汉人早就在匈奴人进驻之前,或逃或被杀了,现在城中虽然有妇孺儿童,但多是匈奴诸部酋帅及将领的家眷。
    普通部卒没有地位,女人于这些胡人来说,就是一件件战利品。
    胜了,带回家,狠狠的操弄几把,争取快速的生下儿子,为繁衍种族出力。
    至于感情,那不是普通人能够享受的。能够跟着刘渊等人到达雍丘的,俱是些有名有姓的大小酋帅的家人,她们享受惯了被人伺侯的舒适生活。
    离开了地位高高在上的男人,她们既没有地位,也没有谋生的能力,就算是送上门给人按在床榻上,估计也没多久就厌了。
    刘渊吐血不起。
    把照顾他的女人累得不轻,呼延氏是刘渊的阏氏,本来按封地称呼的话,她的正名应是离石阏氏,但很可惜,离石她是再也回不去了。
    曾经有一段时间,呼延氏还当过皇后,也就是刘渊在并州自封为汉国皇帝的时候,那时候呼延氏也是春风得意,三十余岁的徐娘打扮好了之后,妆容一上,容貌不输给那些只会抛媚眼的年轻小娘,然而好景不久,随着匈奴各部被汉军逐出并州,呼延氏的苦日子就来了。
    一路南下,一路流离。
    呼延氏也和诸多的匈奴女人一样,患上了水土不服的病症,这些时间虽然稍好一点,但还是不良于行。
    城中的几个汉人婢女早就被当作两脚羊杀了,剩下的匈奴女眷也不可靠,比如刘灵的妻子,说不定早暗生怨恨,万一要是起了歹意行刺,那昏迷中的刘渊就危险了。
    无奈之下,呼延氏强忍着行动不便,亲自服侍刘渊起居。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呀!”呼延氏心中渐渐绝望,这时,她忽然隐隐约约的听到有熟悉的歌声传来。
    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这歌是鲜卑人常吟唱的歌曲,在匈奴人中也同样很流行,许多的匈奴少年少女在放牧之时,就会哼唱这歌,呼延氏年轻时也是草原歌唱家中的一员。
    听到这歌声的,当然不止是呼延氏一个人。
    雍丘城中的匈奴士兵,听到城外汉军将士唱《焉支山》《敕勒川》,开始时还有些不以为然,带兵的小酋帅还来回的巡视,喝斥各部骑卒不得喧哗,以免中了汉军的圈套。
    第二天,汉军的歌声一如昨日。
    第三天,声势似乎更加的响亮,匈奴诸部士兵开始噪动不安起来,有零星的士兵趁着黑夜,翻出城垣向北方逃遁。
    第四天,句安这家伙见有效果,脑子一下转动起来,他见男儿哼唱效果不太明显,就从周围征募来女子,教会她们简单哼唱后,开始向城中发动新一轮的宣传攻势。
    第五天,第六天,女声的《焉支山》《敕勒川》更加的凄婉和悲戚,仿佛歌声中带着无尽的遗憾和哀伤。
    匈奴士兵在这一波波的宣传攻势下,终于失去了抵抗的意志。
    先是铁弗、沮渠等杂胡士兵成群结队的逃跑,然后是来自匈奴右部、北部、南部的普通士卒遁出城外,等到巡视的刘和、崔游等人发现情况不妙时,城中的近万余匈奴士兵,已经跑了将近三分之一。
    若不是王帐军还算忠诚,等刘渊这个大单于彻底苏醒过来时,估计也就成了光杆司令了。
    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呼延氏作主,命巫者用银针扎向刘渊的穴位,利用剧烈的疼痛让这位大单于清醒过来。
    “什么,你们说城中将士跑了三千人,你们这些人,都是干什么吃的,刘和,你脑子进水了吗?不会杀掉几个带头的震慑余众吗?”刘渊面如金纸,连声的咳了好几声,冲着儿子刘和骂道。
    刘和被父亲一顿喝斥,心中也是委屈,他才刚刚十六岁,嘴边的稚毛还没有完全褪去,又如何能震慑得住一群年纪比他大了一圈不止的酋帅。
    呼延氏见儿子被喝骂,心中不快,扶着刘渊的手重重的一捏,道:“大单于,这城怕是守不得了,趁着和儿的王帐军还在,我们不如立即北上,冀州那地方被汉狗占了,咱们不去想,幽州的燕山一带牧场,可是我们从并州出来后的歇息之地,那里水草丰美,牛羊成群,马儿也是强健有力,等来年儿郎们都成长起来了,我们再南下,报今日羞辱之仇。”
    呼延氏这番话至情至理,一下说到刘渊的心坎里了。
    天高地阔,这沼泽密布的南方,哪里有北方的牧场来得亲切,来得让人心喜愉悦。
    天地苍苍,四野茫茫,风吹草低,现牛羊。
    一想到这里,刘渊动容了。
    “这几日,我耳边常常听到这北地熟悉的歌声,原来是汉人在城外唱歌,赵阎王这人行军用兵堪比昔日淮阴侯韩信,我们要是再不走,怕是要和项羽一样不得不自刎乌江了。”刘渊自嘲了一句,向崔游这个忠心耿耿的恩师兼谋士说道。
    经过半个月的僵持,刘渊终于顶不住要逃跑了。
    而在北归的路上,赵广已经早早的张开了大网,准备捕捉刘渊这一群离群疲惫不堪的恶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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