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必要。事情是我做的，我认。”
    苏染一字一句的的说，她的坦荡站费老的眸子又是一阵紧缩。
    “动手……快！快！”他的手在抖，浑身都在抖。
    “真没什么可说的？”
    陆斯年把玩着手上的利器，再一次问。
    这么关键的时刻，他竟想听她多吐露下心声。可是，她不为自己辩解就算了，竟然连对他说的话都没有。
    “陆斯年，你好啰嗦！”
    她依旧闭着眼睛，语气不耐。
    陆斯年死了心，眸锋一转，看着那位有些魔怔的老人：“她没有可说的，我有！”
    发着寒光的水果刀在他手心里，一下一下的拍着。
    在老人诧异的目光下，陆斯年的语气突然变得冷冽：“老头儿，你口口声声是苏染害了你孙子！你可知道，几年前，就是他将那份假报告交给楚亚国际的！就因为那份假报告，周围数百公里的居民求助无门，该关门的生物机构继续营业，每天向空气中排出大量的有害气体，致使成百上千的人患上不明疾病，甚至付出了生命！如果你要向苏染讨个说法，那我问你，那些生病的，还有死去的无辜者们，他们向谁讨公道？你的孙子吗？”
    费老万万没想到，等着他的会是一连串的质疑。
    他的瞳孔不住的收缩着：“这关如风什么事？他的父母已经接连被害，难道他不该自保……他是被那些人威胁的，他想活下来有什么错？”
    “他想活没有错，我只问你，那些无辜的人呢？那些为了上诉，顶着压力，冒着危险为此事奔走的人呢？如果说，开设这些机构的人是地狱里的魔鬼，你孙子就是他们的帮凶，但凡他像他父母一样，有些骨气，我都不至于在这里，这样骂他！”
    “你别跟我扯这些……一码归一码，我现在要清算的，是你身边这个女人，害了如风的事！”
    “你孙子有今天，是他活该！活该他愿意相信姓楚的，相信他会放他一条生路！当初就算不是苏染去解决他，也会是别人！你孙子自己不争气，没血性，他就活该变成现在这样，遭这些非人的罪！用他一个人的命，换那么多无辜受害者的幸福，老头儿，我看你最应该做的，是去上帝那里天天祈祷，祈祷你孙子死后，可以少受些责罚！”
    “你……你……”老人被陆斯年气的，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这件事，和苏染从头至尾就没有任何关系！我再说一遍，你孙子当初既然选择了默认人家做假，他就活该有今天！如你所说，他是一个优秀的科学家，有远大的抱负，可结果呢？他为了活命，把所有的信念和抱负全抛弃了。让本该几年前就关停的黑心机构，继续存活着，大赚特赚，同时害人无数！呵……”
    陆斯年阴鸷的轻笑，“要我说，他能苟活几年，已经算是赚到了！”
    费老本就刚刚抢救过来，此刻听了陆斯年这些直白尖刻的指责，精神上承受不住，开始还能指着他，支吾两声，眼下，仰头往那里一倒，已是气息奄奄。
    身边的仪器滴滴的叫着，苏染脸上终于出现一些波动，她站起来，看着那些仪器：“你该不会把他气死了吧！”
    说着，便开门让医生和护士进来，大家一通忙乱，老人又被推进了急救室。
    苏染忧心的朝抢救室张望着，却听陆斯年不以为然的说：“放心，他惦记着他孙子，现在还不肯死呢。”
    苏染唇角一抽，横了他一眼。
    可不知为何，刚刚听他骂了一通，她心里畅快多了。
    而且她竟然觉得陆斯年骂的很好，骂的她的心理担子瞬间去了七七八八。
    苏染现在相信，昨天陆斯年说的那几句话的意义了。
    有的人过的不好，完全是个性使然。
    费如风并没有那么无辜，虽然他的本意只是想活下来。他的行为却间接害了更多的人。
    可他太不了解楚辞的狠辣了，人家卸磨杀驴，苏染充期量是被楚辞当了工具人而已。
    怨有头，债有主，这笔债真要讨，恐怕还要算在楚辞头上！
    “陆斯年，你刚刚那番话，怕是连阎王爷都能被你气活了！”
    苏染的心理包袱一放下，脸上也有了笑意。虽然那笑意浅浅的，可落在陆斯年身上时，却有着更多的深意。
    陆斯年在她鼓起的小包子脸上气哼哼捏了捏：“你们一个一个的这么不清醒，我要是不往狠了骂，只怕你还陷在自己的情绪里自怨自艾。你说……你这两天是不是就在为了这件事辗转难眠呢？”
    他很庆幸，这两天一直马不停蹄的让人去调查当年的事。
    也总算了解了苏染的心结所在，一个人会抑郁，全因为忧思过重，心太好了。
    从前看着她没心没肺的，现在陆斯年才了解，越是表面看起来豁达的人，越是容易钻进死胡同。
    这两天，看着苏染这个样子，他委实为她捏了把汗。
    真担心，她一个想不通，又掉进那些可怕的情绪里。
    现在看着她唇畔的笑，想来，是没那么纠结了。
    她不纠结就好，不纠结就不会抑郁，快快乐乐的多好。
    苏染没想到陆斯年还有这份用心，在他的咄咄追问下，她的脸刷的红了。
    被人看穿的滋味儿真尴尬，尤其她平时总是装作很强的样子。实际上，却也是个纸老虎，只要找到精准打击她的方法，马上就露出不堪一击的一面。
    苏染红着脸，替自己争辩：“把一个好端端的人害成这样，正常人都会内疚和纠结好吗？”
    “你那是纠结吗？我看，你恨不得真替那个活死人偿命！”
    陆斯年一想到刚才她誓死如归的样子，便感到一阵后怕。
    可见，抑郁害人不浅，过去那几年，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过来的！
    光想想她那一脸平静，准备赴死的样子，陆斯年就不寒而栗。
    苏染又不好意思的剜他一眼，她觉得现在的自己在陆斯年面前，好像是个透明人，她所有的缺点都暴露在他面前，都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