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怎么样？我还不是……”
    他凝着她颈上的伤口，他不知道，为什么会独独对她的气味着迷。
    从前他不懂，现在他知道了。
    正是他体内的怪物在作祟，那个东西肆无忌惮的伤害着他最爱的人，这简直令陆斯年不能忍。所以，他想死，不是真的想死，而是想和那个怪物一起同归于尽。
    他恨它们，宁愿赔上自己的命，也不要被它控制，让它得逞。
    他恨它们，恨不得撕碎了自己，让它们无所遁形。
    当他得知，秦小言的符咒可以镇压他身体里的戾气，
    他恨不得抢过来，贴在他身上。
    可是秦小言却说，他答应过苏染，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对他使用这一招。
    可什么时候才是万不得已呢？真等他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吗？
    “染染，现在外面对陆家的评论一定极差，你答应我……”
    “陆斯年，你趁早打消了那个念头吧！我一天一夜没有睡，为你奔走相告，为你洗白挡枪，难道就是为了听你说放弃的？”
    苏染突然翻脸，恨铁不成钢的怒斥道。
    陆斯年怔在那里，呆呆的不说话。
    “你死了，一了百了。我呢？你母亲呢？你的儿子和女儿呢？让他们承受着失去你的痛苦的同时，再被世人指指点点吗？你以为，你死了，流言就会消失？不可能！流言只会被澄清，却不会自己消失！除非，你想我们一家都活在你的阴影之下，不然，你就给我放弃了那个念头，好好的活着！”
    苏染早在陆斯年睡着时，就已经想好怎么劝他，所以，她很笃定，可以劝回他来。
    而且她很清楚，陆斯年有这些想法很正常，换成是她，自己突然变得让人不认识，也会自我怀疑。
    果然，在她的一连声质问下，陆斯年没了声音。
    良久，苏染才听他用喑哑的声音说：“好，那你回到云城，让我一个人来面对这一切行不行，或者你可以把秦小言留在这里。”
    “不行！”
    苏染听到这里，便知他已经打消了那个念头。
    她语气放软了几分，轻轻的抱着他：“斯年，你还记得我们曾经一起开着车，横穿了几千公里的路程吗？你和我在一起，才是最所向披靡的时候，从前，是你帮我赢得了冠军，现在，也让我陪着你，把你体内的坏东西赶走，杀死好吗？”
    她的声音温柔极了，陆斯年的手轻轻抬起，抚在她的背上。
    “苏染，那你也答应我，保护好自己，好吗？如果有一天，事态真的控制不住，或许，我又想伤害我最亲的人，那你就别犹豫，直接杀了我。”
    这是他唯一的条件，苏染虽然很难过，却还是点了点头。
    不过，很快，她又笑了：“你放心吧，不会有那一天的。这世界上很多东西都是相生相克的，我相信我一定可能找到解除血蛊的办法！斯年，你要对我，对你自己有点信心。”
    她灿烂的笑脸，仿佛能驱散一切阴霾，陆斯年折服在她的笑容里，再次乖巧的点了点头，却在想起某人时，又是眸色一凛：“不过，我是不会去求那个人的！”
    他说的是楚辞，苏染岂能不明白。
    勾勾唇：“那是自然！我也不会去求他！”
    ……
    陆斯年清醒的消息传遍整个警局，所有在那里熬了一夜的人，心里都有些惶恐。
    看到苏染一个人从禁闭室里出来，刚刚回来的周南和胡队长一起迎上前：“陆太太，陆先生怎么样了？”
    “他很好。我说过，你们对他使用暴力，他才会还之以暴力。当然，我不是替我老公洗白，关于我老公的事，要不然，周局，胡队长，我们一起聊聊？”
    听到陆斯年已经恢复平静，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尤其是秦小言和陈铭，别提多开心了。
    “老大，你真厉害。看来，我这么多年是白学了，之前还吹牛可以搞定一切，现在看来，老大就是老大！”
    秦小言对苏染佩服不已，小姐姐都不叫了，直接叫了老大。
    胡队长却是一头雾水：“什么老大？你是在叫陆太太吗？”
    秦小言吐了下舌头，自知失言：“就是，陆太太很厉害的意思啦。”
    陈铭知道陆斯年无事了，这才放心的去了医院。
    警局的会议室里，苏染简单的向周南和胡队长说了一下陆斯年的病和整件事的始末。
    两个人听完，皆是目瞪口呆。
    “你的意思是，促使陆少发疯的是他身体里的蛊毒？可是，世界上真有这么厉害的东西吗？强大如陆少，都能被这种东西控制？”
    胡队长各种奇闻异事听过不少，可第一次亲历的他，还是震惊不已。
    周南相比之下，就淡定多了：“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如此看来，陆少施暴，也是情由可原。只是……”
    他知道，苏染是想带陆斯年离开这里。
    按照他的情况，如果不是故意施暴，确实可以离开。但他和胡队长却担心，万一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可怎么办？
    “两位请放心，我已经找到可以克制陆斯年发病的良方。虽然不能根治，但至少可以保证，在完全的解除他身体内的血蛊之前，他可以不再病犯。”
    胡队长和周南又是一诧，这次，就连秦小言都瞪大了眼睛。
    “小姐姐，虽然我觉得你已经很厉害了，可是说大话可不行，陆大哥的病，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苏染瞪了他一眼：“秦小言，你看我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吗？”
    腹诽，把他招进来这么久了，他都没替她找到解决难题的办法，还有心思在这里说风凉话。
    秦小言尴尬的挠了挠头，漂亮的桃花眼忽闪了下，突然恍然大悟：“小姐姐，你说的该不会是你的血吧！”
    秦小言亲眼看到，陆斯年咬了苏染一口，就渐渐恢复了平静。
    而且之前，苏染也和他说过，陆斯年嗜血，每次亲吻她的脖子，都会特别用力，而陆斯年在苏染身边的日子，他的血蛊从来就没有发作过。
    所以，难道是苏染的血在起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