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昭站在云宏伟后面，大气也不敢出，看着叶儿的反映，也知道今天这事情很难弄。岳父今天是跟他一起来的，医生检查的时候，岳父也在场。
    看到叶儿肩膀上的牙印的时候已经变了脸色，再加上医生说是伤口感染引起的发烧，突然就变得很沉默，一言不发。
    明明抱着叶儿一起上医院的时候，岳父还一直说，“我们叶儿让你操心了，年纪又小又任性，从小被我惯得很是骄纵，不太懂事……”
    当时他挺内疚的，因为他一直觉得叶儿很懂事，只是不懂情。
    其实他也能理解岳父的心情，自己的女儿受伤了，还伤口感染，发了高烧，烧得休克，哪个当父亲的都受不了。
    正反省的时候，云宏伟转过身来，看着江昭，“江昭啊，我有点话想跟叶儿说……”
    江昭有些紧张，但明白云宏伟在下逐客令，肯定是要说些他不能听的话。于是很自觉的出了门。
    云宏伟见江昭一出去，握着手的碗便抖了起来，没再喂叶儿，将碗放在床头柜上。
    站起来，坐在床边，伸手要去摸摸叶儿的肩膀，快摸到了，又顿住，眼睛越来越红，说话的时候，已经哽咽不堪，“叶儿，为了爸爸的事情，是不是好委屈？”
    “爸爸，我没有，你想什么呢？”叶儿慌慌的捉住云宏伟的手，“爸爸，你怎么了？”
    “他咬的吧？”云宏伟看着叶儿的肩，“以前爸爸不在的时候，会被人欺负吗？”
    叶儿纵使再想哭，这时候也不敢哭，生生的憋住泪腺，这是她的本事，“爸爸，没人欺负我，江昭对我很好，真的。”
    “别骗爸爸了，爸爸又不是瞎子，他咬的你，若是爸爸知道出来却是要你这样来换，爸爸情愿在里面一辈子。”云宏伟看着叶儿就难受，他的女儿才十九岁，为了他的事，跑来跑去，他不是不知道。
    她才新婚不久，就被自己的丈夫咬得发高烧，还昏迷不醒，想到更严重的事，急急问，“爸爸不在的时候，他有没有打过你？”
    叶儿震惊，江昭是打过她，但那次是为了从庄亦辰手里抢她的命，爸爸怎么会这样想？
    “叶儿，他有没有打过你？”云宏伟的声音高了两分，捏着叶儿的肩膀也用力了些，“爸爸就想你和司杰过得平安幸福就行了，若是你这样子过，爸爸不要在外面，叶儿，你还年轻，离婚吧！”
    云宏伟刚一说完，房间的门再次被推开，江昭大步进屋，身侧的手还绻握着，眉头紧紧蹙在一起，朝着云宏伟，低沉的喊了一声，“爸！”
    江昭看云宏伟偏头抬眼看他的时候，眉头想要展开，却怎么也展不开，本来想解释，现在这时候在一个父亲面前，无论说什么，他都是不对的。
    因为千错万错，最终他伤害的是一个头发发灰的人的女儿。特别是看到云宏伟眼睛红暗欲怒的样子，江昭只能再喊了一声，“爸……”
    云宏伟没说话，他不想应，是真的不想应，他在监狱里，什么也忍得过，那些逼他认罪的方式多的是，他也挺得过，但是一双儿女是他的心头肉。
    司杰还好，叶儿一直护着，没有短过什么，每次看到司杰又长高了，精精神神的，叶儿又瘦了，他就觉得这世界怕最最对不起的人就是这个女儿了。
    叶儿人又高，又漂亮，跟她妈妈长得很像，再是一身朴素的打扮，依旧出挑得很，性子虽是多少有些狡猾，但本性不坏。
    若是没他这样的父亲，就算拖着司杰一个弟弟，照样能嫁个好人家，就算不是豪门，也能过上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生活。
    在他的预想里，叶儿肯定能找着一个疼她的男人。因为叶儿从小就招人喜欢。
    虽是人家说，当父母的看自己儿女，再丑再不中用都是最好的，但云宏伟觉得他向来分析叶儿和司杰都是很客观的。
    云宏伟站起来，仰头眨了一下眼睛，再平视江昭的时候，已经眸色从容。
    叶儿看着江昭，只吞口水，觉得父亲是误会江昭了，昨天的事情，发展成那样，她有错，于是想打个圆场，“爸爸，其实……”
    云宏伟看着江昭，对叶儿说，“生病的人好好休息，我跟江昭出去一下。”
    叶儿急着解释，“爸爸，是我不对，江昭不是有意的。”
    云宏伟根本没有办法听叶儿的解释，在他的心里，已经认定了叶儿是为了他在江昭面前委曲求全，耳朵隔了音似的越过江昭，走出去。
    江昭只能跟着出去，这时候看了一眼叶儿，又将长长的身躯一折，侧后仰着跟叶儿说，“想离婚的事，你做梦。”
    叶儿看着江昭出了病房，突然“扑哧”一笑，低低嘟囔，“谁想离婚啦？真是的。”
    走廊的尽头，专门辟了一块吸烟区，是个稍大的阳台，透明的玻璃门隔着，烟也飘不进走廊。
    那里空间虽是不大，但此时只站着云宏伟一个人，他面向阳台外的夜空，背影又很箫寥，就让这地方显得格外空荡。
    江昭过去的时候云世态正好转过身来，看着江昭时，云宏伟觉得血管有些堵，弄得头晕。
    江昭站在阳台上，私立医院的灯光很亮，照得他轮廓分明刚俊，轻喊了一声，“爸。”
    云宏伟比江昭矮一些，并不多，只是瘦削些，听江昭喊了他后，说，“江昭，我有听过，是叶儿逼着你娶她的。”云宏伟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双手在裤袋里摸了摸，像是找什么，空的。
    江昭便在裤袋里摸出一个两指半宽的古铜色薄烟盒，里面只能放四支烟，这样的烟盒放在衣袋里，看不出来，又可以控制吸烟人的吸烟数量。
    打开，取出一只烟递给云宏伟，又拿出打火机，给他点上，打火机盖上的时候，慢慢揣回袋里。
    江昭本来是回避这个问题的，似乎一扯到这个事，追究起来就是他不愿意娶叶儿，当时的情况确实没想过结婚，不管是谁，以他们那种方式交往，也不可能动结婚的念头，只是骑虎难下的时候发现，结婚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