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徐精卫家里待了能有两个多小时，婉拒了他们的留饭，彭向明直接坐车，悄悄奔了城南边大型摄影棚旁边的那家酒店。
    怕被某人用什么附近的人之类的搜到，他还鬼鬼祟祟地关了手机。
    约莫七点多，《青春无悔》剧组才终于收工，安敏之打电话过来，说让再等她一会儿，于是这一等就又过了半个多小时，她才收拾的利利索索，悄悄地一个人过来上了车。
    两人先去吃饭。
    吃饭中间随口闲聊，彭向明先问了下她这部《青春无悔》接下来的工作。尤其是计划什么时候完成剪辑，什么时候开播。
    安敏之说，大概再有十天左右，就可以彻底结束拍摄，杀青了，等拍完了之后，她准备给自己放个假，顺便连春节的假一起放了，前后连起来，能有二十天左右，然后回来做剪辑，三十二集的片子，完全剪出来大概需要二十五天到一个月左右，加上后期的一点配音、配乐、字幕之类，属于她这个导演的工作，大概要到阳历三月底全部结束，然后就看公司跟电视网那边怎么谈了。
    这下子彭向明就心里有数了。
    等到饭吃个差不多了，安敏之是早早地就放下了餐具，只浅浅地啜饮手里的红酒，但彭向明吃饭快，也差不多吃饱了，就正式拉开话头，问她：“等你拍完了，先别放假了，来给我当个制片人啊？”
    安敏之闻言倒是愣了一下，“那么快就要开始筹备了？就你上次说那个？”
    彭向明说：“不，我改主意了，拍《追梦人》的扩编版。”
    安敏之脸上一喜，“那是好事啊！做生不如做熟，你的第一部电影，先保证他被观众接受，保证能赚到钱再说！一个导演这一辈子呀，什么时候都能赔，就第一部，一定得能赚到钱。”
    但顿了顿，她有些苦恼地转着酒杯，说：“可是……我都好多年没给人当过制片了！其实早年我也只是在剧组里打杂，真要让我统管全局，我还真是未必太有把握……你上次拍mv那时候，不是找了徐精卫帮忙吗？找他呀！”
    “徐精卫答应帮我监制，能帮我盯着点儿，但他女朋友吴芸已经有工作安排了，日程排不开！问题我现在需要的是一个剧组的大管家！”
    安敏之喝了口酒，说：“我倒是一直有个搭档，也是我老同学，等这部戏拍完了，我让他去给你帮一段时间的忙？”
    彭向明看着她，说：“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我想借这个机会，磨合出一个自己的小团队来，以后再拍电影，就长期合作了……”
    安敏之愣了一下，“不是我不愿意给你帮忙啊，你让我给你当个副导演，我没问题，但制片人我真怕我自己做不来。”
    彭向明沉吟片刻，点了点头，“那行吧！”
    实话说，他有点小失望，但仔细想想，又觉得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老安一向都是这样，很独立，也很有自己的坚持。
    那就是别的什么事情都好说，只有工作的事情，绝不糊弄。
    为了讨自己小男人的欢心，她现在甚至可以把自己手里能掌控的演员名额，直接放给彭向明推荐来的人，哪怕明知道是他的小女友，也无所谓，但是她觉得自己做不来的事情，就直接干脆的拒绝。
    啧，也挺好。
    她一直都是她。
    但彭向明却又一次陷入了纠结。
    其实他最属意的制片人，是赵建元。
    但是一来，老赵的身份太特殊，人家家里有万贯家财和好大的事业等着他回去继承，现在是家里没发话，一旦他老爸发话了，他肯定是要回去的，等于是别管合作的再好，这个人都随时有可能说没就没了。二来就是，和对自己的导演能力并没有太足的信心一样，他清楚地知道，赵建元也还缺乏磨炼和实践。
    一个剧组，有一个大新嫩，还能行，要是导演加制片人全都是新嫩，势必就要镇不住场子了——更何况，万一才刚把赵建元磨炼出来，人家回家了，更愁！
    所以，彭向明现在需要一个靠谱的制片人，一个老手，来给自己吃一颗定心丸，而赵建元则等于是这个老手的监工，一边打下手，学习，一边帮自己盯着。
    其实打从准备要开始拍电影开始，关于这个制片人的人选，他把自己认识的人都滤过一遍了——吴芸是首选，毫无疑问经验丰富、能力极强。
    赵建元是最后的兜底。
    他曾想过要不请自己的班主任老刘刘冠廷来给自己执掌剧组，但老刘身上书生气太浓，做监制绰绰有余，做制片人却嫌无统合能力了。
    另外，他还考虑过要不要把《三国》剧组的刘星语请过来——那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认识的第一位制片人。
    要知道，《三国》虽然只是电视剧，但它的拍摄规模、剧组规模，却很有可能会超过70%以上的电影了，她能被选出来驾驭那么大的一个剧组，就说明她的能力，是被很多业界老手们一致认可过了的。
    当然，她的缺憾是，自己跟她不够熟，配合起来怕是会多少有点问题，至少也是需要一段时间来熟悉。
    反倒是老安，是在吴芸拒绝他的时候，可能是受到徐精卫找了吴芸这么一个既不漂亮还比他年龄大了不少的女朋友的启发，彭向明才忽然想起来的。
    他觉得老安应该是个很理想的人选。
    首先自己跟她太熟了，负距离的关系，其次她年龄到了，年近四十，经历风雨，在这个圈子里打混了小二十年，既混过底层，也有过自己的成名作代表作，站到了现在的高位，所以，她的经验肯定是十足的。
    而且，她这个人既有手腕又有决断——当时刚一想起她来，彭向明顿时就觉得简直是怎么想怎么合适。
    但是无奈，人家不想干。
    再想想，也是，她最近几年，甚至连自己导演作品都变少了，影视公司的高管位子坐着，想必是很滋润的。
    …………
    眼看彭向明捉着下巴陷入了沉思，安敏之眼眸一转，忽然说：“嗳，老公，你说……”
    “嗯？”
    彭向明有些心不在焉地扭头瞥了她一眼，片刻后才意识到不对劲，又把目光转回来，看着她，问：“怎么了？我说什么？”
    安敏之抿了口酒，说：“你说……我找个人嫁了，怎么样？”
    彭向明脑子懵了一下。
    “嫁人？”
    他很快就回过神来。
    既然说是找个人嫁了，大概率不是说的自己，那就是别人了。
    她大概是觉得——不，不是觉得，她应该是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根本就不可能娶她。甚至最近隐约有感觉，她应该是觉得她配不上自己了。
    所以每次床事，她都表现得特别贪婪，特别逢迎，特别留恋。
    甚至有些卑躬屈膝的感觉。
    但是……她居然想嫁给别人？
    忽然之间心里有点难受，甚至有些愤怒。
    然而其实，没什么该愤怒的，两人从走到一起那时候开始，就彼此都心知肚明，就是一场你情我愿的游戏——一种交换。
    心念电转，他压下心里极不舒服的想法，问：“选好人了？”
    安敏之又喝一口酒，说：“没有啊！不过人肯定很好选，对吧？我又不丑，虽说年龄大了点儿，但找个三十岁上下的，问题不大吧？我也不缺钱。其实……年龄大点儿也没什么，只不过跟我这个年龄差不多的男人，要是还没结婚，大概率我也不会喜欢，要是离异之类的，大多会带个孩子？我是觉得……我还没必要这么委屈自己吧？”
    她居然是真的考虑过的！
    各种情况都想到了！
    彭向明深吸一口气，不管情愿不情愿，还是缓缓地点了点头。
    “嗯。”他说。
    他知道，老安说的是真实情况。
    她可能不是顶级的盛世美颜，但绝对算得上漂亮，甚至因为年龄和职业的关系，她身上有一抹难言的知性和优雅气息。
    她也可能并不算太有钱，至少绝对没有现在的自己有钱，但有车有房有工作，不但是影视公司高管，还时不时自己执导一部片子，也可以被归类为小有权势。
    老实讲，别说三十岁，哪怕是对自己这样二十岁的大男孩，她也一样有着致命的吸引力的——不提所谓爱情，单纯只是想找个爱她的男人结婚的话，她这条件，可以选择的对象真的是一抓一大把。
    但越是明知道这个情况，彭向明越是觉得胸闷的不行。
    “怎么忽然想到结婚了？”他问。
    安敏之平静地，甚至略带一点惆怅地说：“前些天看微博，不知道怎么就刷到了一条微博，那上面说，很多女人在过了四十岁之后，就随时有可能绝经了。”
    彭向明愣了一下。
    她语气平淡，但说完之后，却又幽幽地叹了口气，似乎也有些苦恼，说：“我本来……不在意这些的，我此前也一直都觉得，一辈子都不结婚，自己过得也挺好的，现代社会嘛，我能自己挣钱养活自己，甚至能自己养老，我并不是必须要有婚姻，但是最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忽然就开始喜欢小孩……”
    喝一口酒，她说：“尤其是看到那篇科普文章之后，我是真的害怕自己会随时就……你知道绝经什么意思吧？”
    “意思就是，一个女人就永远失去怀孩子的能力了。”
    “我忽然觉得，如果我不生个孩子，等老了之后，我可能会后悔。”
    ***
    你们是不是都不爱投推荐票啊？那玩意儿免费的，而且每天都有，我求几张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