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人手上持着佛珠，一派安详的模样，对二人回鞠了一礼：“阿弥陀佛。施主，往这条路直走，空一大师正在正殿讲法。”
    叶水苏和许玉蕊又对僧人合掌回了一礼，就向着他所指的地方去了。
    云华寺到底曾经是名寺，整个寺庙其实建得颇为宏大，看这种宫殿氏的建制，只怕这还曾是皇家建造的寺庙。
    一路走来，叶水苏又看到了不少京城名流圈的名流，但她的注意力还是放在找到空一大师上，所以对此并不在意。
    一路向前走，越靠近正殿，叶水苏和许玉蕊似乎就越紧张。
    重生乃是她们的秘密，现在知道有一个人全然知道她们重生的事，而且她们上一世死前全都见过他，现在眼看就要见到他，让她们怎么不感到紧张呢？
    见到空一大师，究竟是福还是祸？她们并不知道。
    见到空一大师后，说起重生的事，她们又该如何去应对？她们还是不知道。
    她们只知道，既然有一个答案似乎就在眼前了，那么她们是一定要去求索的。
    很快，正殿到了。这条路似乎漫长又短暂。
    漫长的，是她们一路走来不断变化的心路历程，让这条路变得漫长。
    短暂的，是她们急切想要进入正殿内，求一个真相。
    不过，急切是急切，真到了正殿门口的时候，她们还是不免顿了顿。
    哪怕已经是一座从古延存至今的旧寺了，正殿依旧还是庄严宏大，不知是因为云华寺本身就不俗的格局，还是此时正殿里，那位端坐在正中间，一看就不是常人的大师。
    正殿里分明有百余人在听法，但百余人的大殿中，叶水苏和许玉蕊还是一眼就看到了正中间的空一大师！
    他慈眉善目，白眉白须，还是穿着和她们前世死前的记忆里一样的素服，他就那样坐在那里，分明只是在寻常地讲法，但总让人感觉有一层淡淡的金光笼罩在他的身上。不知道是光线下的错觉，还是真的有。
    他虽然闭着眼，但二人分明感觉他的视线落在了她们的身上，在对她们说道：“你们终于来了。”
    “阿弥陀佛，施主，惮尽尘蒙，来生的路，重新在你脚下。”
    “阿弥陀佛，去则是不去，不去则是去，一切，都在施主的心里……”
    “……”
    记忆里的声音又笼罩了过来，叶水苏想起了前世许多事，震惊、悲痛……各种情绪已经笼罩在了她的心头。
    因为回忆似乎太过真实，她想得太过入神，在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竟然已经无意识来到了空一大师的身边。
    空一大师的讲法似乎正好结束了一个段落，满殿中的人这时候开始陆陆续续地散出去了。
    空一大师睁开眼，目色是一片清明澄澈，里面好像什么都有，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他看向叶水苏，苍老的声音似乎来自远方：“施主，今生的路，你重新看见了吗？”
    跟记忆里一样的声音，甚至跟上一世接得上的话，叶水苏不由得完全愣住，喃喃开口：“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哪怕早已经知道空一大师的存在，真的见到还是不一样的。
    他的存在，太过玄乎其玄。
    叶水苏正要再多问些什么，这时她的身旁忽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水苏。”
    叶水苏一侧头，就看到了傅凛南在她的身边。
    傅凛南今日穿着一身黑色的中式衣裳，衣服的味道和寺庙颇大，但也有他独到的气质。
    衣服的腰腹上，依稀可见系着的是叶水苏昨天送给他的皮带。
    看到空一大师的震惊还没有回过神来，傅凛南突然出现她的视线，叶水苏不由得更愣了愣：“凛南，你怎么会在这里？”
    看着叶水苏的反应，傅凛南蹙了蹙眉：“我告诉过你，我今天要来见一位禅师。”见叶水苏的发丝乱了，他帮她理了理发丝，也正对上了她眼底的一抹慌乱。
    叶水苏看了看空一大师，又看了看傅凛南，算是明了了，原来傅凛南昨天说要来见的禅师，就是空一大师。
    傅凛南又问叶水苏道：“你认识空一大师？”
    叶水苏不知因何，下意识就摇了摇头：“不、不认识。”
    认识吗？前世死的时候见过，算认识吗？
    而且，她下意识并不想让傅凛南知道她重生的事。
    那些前世的痛，她一个人知道就行了。
    叶水苏这样有些慌乱的反应，反而让傅凛南认为叶水苏就是认识空一大师。
    可她为什么不承认呢？
    而且，空一大师虽然没有流名于世，但他知道，他是绝对的高人。
    真和他有关的事，不是大事，就是一些虚无缥缈、世人不可参透之事。
    叶水苏认识他，而且看起来她见到空一大师的情绪不稳，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傅凛南的蹙眉似乎更深了，他正要说些什么，这时，一旁响起了一道明快又颇具风韵的声音：“水苏，傅少，你们也来了云华寺啊！”
    “这不是许玉蕊吗！《暮阳》的女主角啊！没想到在这里看到你！”
    这道明快的声音一出，叶水苏、傅凛南、许玉蕊同时都将视线投了过去，就看到了一位风韵颇佳的中年女子，正看着他们笑。
    “王姨！”
    叶水苏这个时候已经回复了一些心绪，看到面前的中年女子，不由得唤出了声。
    来人，正是叶水苏母亲江香茹的闺中好友之一，王以美。
    傅凛南对王以美点了点头以示意。
    许玉蕊因为不认识王以美，听到她跟她说话，只是礼貌地对她笑了笑：“您好。”
    王以美也在笑着，她有些惊讶地看了叶水苏一眼：“水苏，王姨倒不知道你也对佛感兴趣了啊。”
    她是江香茹的闺中密友，自然也对叶水苏颇为关注，所以她知道叶水苏从来不信佛，也不爱来寺庙。
    而到底这殿中是空一大师讲法的幽静之所，王以美知道不能在这里太过喧嚷。
    不等叶水苏说着什么，王以美已经恭敬地对着空一大师施了一礼，又将叶水苏拉出了殿门，小声道：“水苏，我们出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