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见者有份嘛。你的工资还是工资，在这里干活也好，玩也好，总是凑个份子，所以也分你一成。”
    “那我能分到多少？”我来兴趣了。
    “看产量了。如果一天能出一石（担）的话，哪怕就是成色差一点，一斤怎么滴也能卖一百吧。那你自己算你能拿多少。”
    “一石是多少？”
    “一百斤啦，一百公斤。”
    一公斤就是一百块钱，一百公斤就是一万块钱？
    我分一成，那就是一千块？
    这挣钱也太容易了吧？
    我激动起来。难怪那么多人不顾危险，跑过来这里盗采。
    这要是真的一天一千块，那我也不是很快就能成为一个小富婆了？
    王之丞又打击我：“别想得那么美，成本高着呢，而且哪有那么稳的产量？还得除去成本呢。炸药，平常的开支，不都是成本？都得除去的。”
    我哦了一声。
    王之丞又说道：“不过总的算的话，如果一天真的能出一石的话，七扣八扣什么的，哪怕我黑心一点的扣的话，你也能分到五六百的。所以你平常就多烧烧高香，保佑我们能出好产量就行了。”
    这时洞里面终于能看到浓烟了。
    那白色的浓烟缓缓地向着洞口冒过来。看起来很是神秘。
    王之丞叫道：“来了来了，压住，不要让这些烟给漏了。这次得看它们死！”
    老刘说道：“我们把十米全都扔进去了，是不是太多了？现在算起来的话，应该不超过三米吧？”
    王之丞叫道：“管他呢！”
    而且这时，在浓烟中，竟然还有几条黑影游了过来，正是好几条蛇。
    它们显然在浓烟中受不了，都往洞口逃跑。
    只不过这洞口被砌了墙，它们又能往哪里逃？
    有的甚至还窜起一米多高，撞到了塑料布上，不过最终掉了回去。
    浓烟滚滚而来，从缝隙处缓缓冒出，竟然久久不散。王之丞的手不断移动着，看到哪里冒出的烟多，就往哪里移去。
    不过这么一来，就更显得乱了，不一会儿，我们自己都身处烟雾中，从远处看的话，活像森林起火了。
    过了一会儿，也没有蛇再窜起，不过依然还是能听到那丝丝声，听起来有些骇人。
    我们自己都咳得厉害，王之丞叫道：“受不了了，撤！”
    我们用衣袖掩了口鼻逃到了木棚里面。塑料布也落到了地上，于是洞里面的浓烟变成了蚯蚓一般冒了出来。
    还好那浓烟凝而不散，并没有往我们这边蔓延过来，而是沿着地面慢慢地扩散着，倒有点舞台的效果了。
    王之丞手里拿着柴刀，说道：“要是真的有逃出来的，那就一刀灭了它！”
    “着火啦！”李婶忽然大叫了起来。
    平常她说话的声音还是比较小的，但是此时惊叫起来却份外响亮。
    我的脸都红了。我看着洞里面的烟冒出来，往山上和山下不断蔓延而去，可不是就像是着火了？
    老刘抽着烟，大声回她：“不是！是我们洞里面……”
    “不是说你们，我是说那边着火啦！”李婶指着天边说。
    我们三个都吃了一惊，转头看过去。
    从我们这个角度当然看不到她指的那个方向到底哪里发生了火灾。不过刚好可以看到山顶。
    山顶那边的天被映得很红，而且上空还有很多浓烟。
    “我去，果然着火了！那是哪边？”王之丞问道。
    老刘说道：“看样子不是很远，怕就怕会烧到我们这边来。”
    王之丞切了一声说：“不会的。我们又不是山顶？哪怕火真的烧到了我们的山顶，往下烧也比较难的。看样子离我们还是有点远的。”
    这时离傍晚还要很久呢，但是那半天的红霞看起来就像是火烧王一般。这可不是什么火烧王，而是真正的火灾映红了半边天。
    从来没见过森林大火的我吃了一惊。
    这跟以前见过的那些烧了房子的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
    光看那天空的浓烟和半边天的红色，就让我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仿佛空气都有些升温了。
    这时李婶他们都停了工，有人还往山顶走去，想站在山顶上看个清楚。
    老刘也说道：“过去看看？”
    “有什么看头？现在还这么早，要看的话也要到晚上看，那才过瘾呢。再说了，我们现在手头上还有任务呢。”
    “没什么，现在洞里烟那么浓，一时半会也散不了，我们也进不去啊。”
    “那倒是，那你过去看看，到时报告我就行了。我是真的懒得走。”
    我本来也想去看看的；不过想到万一真的太过惊人我怕我保持不了淡定，所以就只能作罢。
    老刘倒是带着一把柴刀往山顶走去。
    王之丞呼出一口气，说道：“真是的，怎么在这个时候出事呢？怕就怕还有人来这里检查。”
    “啊？”
    “这森林大火嘛，离我们又近，所以万一真的要是检查起来，说不准还会把我们给查了。真是的，有鬼不成？尽给我惹事！”
    “真会来这里检查不成？”
    “谁知道呢？反正走一步看一步吧，那些环保部分的人，平常也都是些吃干饭的而已；但真正出了事的时候，该做的表面工作他们还是要做一做的。所以像我们这种山林里面，要是知道我们在这里无证开采，肯定不会放过的，拆我们的棚倒是小事。”
    还拆棚？
    那我们这么辛苦建起来的，拆起来估计也只不过是几刀的事情啊。
    那不是都做了无用功？
    我一时半会说不上话来。
    王之丞感叹说：“都是泪啊！生活真的很不容易。”
    他还在感叹着生活不容易。他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吗？这是在挖苦我呢。
    不过我没有应声，听他的语气和看他的神态，好像真的有感而发一般。
    这时洞口里面依然浓烟滚滚，看不出丝毫消散的迹像。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进洞里面去。
    估计里的毒蛇真的会死得不能再死。毕竟那么浓的烟我们也呆不了两分钟。
    忽然我却有些兴致缺缺起来，走进了房间里面，坐在桌旁，支起了头。
    反正一时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就听到老刘的叫声：“好运气啊！”
    王之丞在外面叫道：“什么东西？”
    “快拦住！”
    我顿时来了精神，跑出了屋子，却见王之丞正一手拿着柴刀往山上跑去。
    而上面却传来不断的沙沙声，草不断地动着，看样子好像是有好几只什么动物往下逃来一样；而在更上面，却是老刘在一路往下追来。
    我吃了一惊。
    王之丞却得意非凡，还叫道：“太快了啊！”
    果然，那几只动物非常快，有的时候竟然还忽然跳起来。在忽然注意到了其中一只，看起来竟然是一头小鹿！
    这里竟然还有鹿？不过也太小了一点吧？
    看样子连条狗都比它大。
    不过一般的狗哪里有它的弹跳力？
    王之丞那家伙也不知道害怕，竟然就直接冲过去，然后挥柴刀就砍。
    不过他没有砍中。
    那几只小鹿竟然都从他的身边溜了过去，而且冲来的方向竟我还是向着我这边而来。
    王之丞叫道：“抓家伙啊！打啊！”
    我这才反应过来。
    打？
    开什么玩笑？
    以为我是他么？
    我哪里下得去手？
    而且我心里还有些害怕，赶紧往屋里躲，而且还关起了门。
    这也太惊人了。
    沙沙声不断传来，不过忽然就停了。
    “笨女人，你怎么这么没用啊，打啊！”王之丞还在叫着。
    我从门缝里面看过去，却见到三头小鹿正在门前，似乎正在盯着我一般。更让我感到吃惊的是，其中一头的脖子上还缠着一条红色的破布。
    这小鹿是黄色的，看起来倒没有什么危险性，主要是因为太小了，而且其中有一头长长着短短的角，那两只角上面还有一些毛。
    太可爱了！
    我不禁打开了门。
    而门一开，它们就跑了进来。
    我站在门口一时不知道怎么办。
    转头看它们，它们依然在盯着我看。
    “打啊！”王之丞又冲了过来。手里还举着柴刀，“我操，进屋子里面了，那不正好？”
    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冲进去。
    我吓得面无人色，想拉住他。
    不过还好老刘叫道：“进屋了？！”
    王之丞叫：“是啊！刚好啊，到嘴的美味啊！”
    “美个屁啊！打不得！”
    老刘急急地跑了过来。他气喘吁吁的模样看样子是跑得实在急。
    王之丞郁闷了，他站在门前，盯着那三头小鹿，说：“真打不得？”
    “打不得……刚才还没发现，竟然还是熟人呢。看来这求救都有经验了。”老刘也不无郁闷。
    “熟人？”王之丞也摸不着头脑。
    “那还是我儿子以前的红领巾呢。”老刘更加郁闷。
    他儿子的红领巾怎么在一头小鹿的脖子上？
    我感到不可思议。
    王之丞却反应了过来，“我去，你上次说的就是它？这进门，真打不得？”
    “打不得。”老刘又强调了一下。
    “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有没有红领巾，给它们每只系一条啊。”
    王之丞郁闷地说：“估计姨妈巾倒是有。”
    我气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更让我奇怪的是，那几头小鹿似乎也明白只要它们进了屋子里面就安全了，竟然还卧倒在地上，互相挤在一起。
    王之丞扔掉了手里的柴刀，骂道：“这什么破事？真见鬼了！”
    他转身进他的屋子里面，却拿出了一件白色的衬衫，扯出了两个布条，走进了我的屋子里面。
    我还以为他要做什么，赶紧跟了进去。
    这三头小鹿显得非常乖巧，不过依然还是抬头看着我们，看得出来还是有些害怕的样子。
    “来，别怕，别看你们四只脚，不过竟然知道跑进屋子里面，就看得出来你们还是比较聪明滴，没办法，规矩就是规矩啊，那我也就不能对你们下手了，不是？”王之丞一边说着还一边摸了摸一个鹿头。
    这规矩还真的有点奇妙。
    老刘站在门口说：“系吧，要是我刚才发现了它们脖子上有布条的话，也不会追了。失误了。”
    “有布条的不能追？”我问道。
    “可不是嘛。我以前不是跟你们说过嘛。”
    王之丞说道：“还别说，我发现最近是真的越来越邪门了。洞里面有毒蛇，现在又跑来了三只麂子，这事邪门不邪门？我他妈的都有怀疑，是我们先到，毒蛇才来的。这么说的话，我倒觉得或许根本就不是这个地方邪门，而是我们当中某个人比较邪门。”
    他把一条布条系到了一头小鹿的脖子上。全程那小鹿也没有什么动作。
    原来这就是麂子。看起来实在太小了，不过外形真的很好看，而且腿那么细，想不到竟然能跑那么快。
    我不禁摸了摸那头头上有两个毛茸茸角的家伙，更是对那两个小小的角感到惊喜。
    王之丞说道：“它们的角是可以僻邪的，要不然我们干脆就锯下这两只角来当作报酬？”
    我赶紧说：“这怎么行？”
    老刘也说：“不行不行的。”
    “这也不行？”
    我接过了王之丞手中剩下的那个布条，缓缓地系在了那头脖子上还没有布条的小家伙的脖子上。
    这以后就成为了它们的护身符了，哪怕就是真的再遇上什么人，只要看到身上系有布条，也不会对它们下手的。
    王之丞轻轻拍了一头麂子的头，说：“邪门啊邪门啊！八九不离十，估计就是我们三个人里面有人出了问题。老刘应该没有问题，是吧？”
    老刘说：“我能有什么问题？”
    “就是嘛，老刘都是打猎的，怎么可能有这么动物来找他？难道是我有问题？难道是因为我身上散发着吸引动物的气味不成？”王之丞思索着说。
    我赶紧说道：“哪有那么诡异的事情。”
    “什么诡异。你想一想，现在发生的事情本身就很诡异啊！卓倾汀，说实话，你是不是巫婆？”
    “你……”
    我真是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怎么可能是巫婆？再说了，这三头麂子里面不是有一只以前还向老刘的老婆求救过吗？这身上的破红领巾就是证据啊！
    这就证明它是有经验的，现在有危险，自然而然就跑进来了。
    而且也证明它很聪明啊！
    关我什么事？
    王之丞却没有理会我的气愤，而是摸着一头麂子的背部，说：“摸摸这皮毛，顺滑啊。想一想这下面有多少胶原蛋白，那可都是美容圣品啊！”
    老刘走了进来，掏出烟来抽，说：“话说好像真的有鬼一样。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多怪事的。”
    王之丞说道：“所以说嘛，邪门，而且很有可能并不是这个地方邪门，而只是我们当中某个人邪门。要是这个地方邪门的话，那他们那些人还敢在这里呆？洞里面那么多毒蛇真的早就在的话，他们也不可能一点都没有发觉吧？想一想就头皮发麻啊。”
    我不由得一愣。他这么说的话，我倒觉得有点道理。
    王之丞说道：“再想想，怎么我们一来，那只死猫就心甘情愿地跟着我们？哪有这样见鬼的事情？”
    我反问他：“你不是喂它吃鱼吗？”
    王之丞想了想，说：“这倒是。那家伙把我们水潭里面的鱼全都吃光了。”
    而一转头，他又叫了起来：“死猫，你干什么？！”
    只见咪咪正从洞口那边拖出了一条一动不动的蛇，听到王之丞的声音，抬头看了这边一眼，然后一口咬下。
    这一场森林大火烧了两天。可真够壮观的。我后来也爬到山顶上去观看。
    原本那边还是翠绿的一片，却变成了一片焦黑，而且还在扩散着。空中还不时落下草灰来，黑色或者灰色的，一片又一片，如果变成白色的，还以为是下雪了。
    至于洞里的蛇，早就被王之丞解决了，他与老刘哪里会放过美味？
    本来还想开工的，这也不得不作罢。
    李婶他们还特意过来叮嘱过，这两天暂时先不要放炮，免得引来注意。毕竟刚刚发生了一场森林大火，各方面都会注意到这山里的。
    大家商量定了，于是有人打算回去休息两天的。我也想跟王之丞说回去休息两天；不过想一想其实我也没什么好休息的，本来在这里就没干什么事。
    王之丞显得有些垂头丧气起来，他不住地说：“真是出师不利，出师不利！都是些什么破事！怎么一股脑全来了？”
    一边说着还一边摸着一头麂子那顺滑的皮毛，又说：“真是见鬼了，你们见过这么乖巧的野生动物吗？看看，这算是什么见鬼的野生的？还赖上我们了！”
    老刘在一边抽着烟说：“老板哪，谁叫你还给它们搭个窝呢？”
    “放屁，前天晚上还差点钻我背窝里面来，不给它们搭个窝，那怎么办？”
    就在我们的这几个小屋子旁边，王之丞用些不粗的树枝，给这三个小家伙搭了一个简易的小木棚，看起来倒有点像是一个狗舍，上面盖上了一张塑料布，再上面压着茅草，用几块石头压着。
    “肯定是我们三人中哪个人有鬼。要不然不会变成现在这种局面的。现在倒好，看来八成就是我了。这吃又吃不得，打又打不得的。还好不偷吃。老刘啊，你说，到时候它们生了崽，可以吃吧？”
    老刘赶紧说：“吃不得。”
    “卖总卖得吧？”
    “总之不能伤害的。”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它们倒真成了大爷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