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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好合 第5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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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证明什么?她在生孩子坐月子吗?”顾和平刚想翻个白眼,愣了下,白眼又给翻了回来,“啊呀,好像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啊。”
    老程啧了声,“和平你别添乱。”
    周启深说:“季芙蓉医生,她姑姑的朋友,我找人查过,小西去她诊所去得很多。”
    老程说:“这可能只是出于信任。”
    “季医生主修的是妇产科。”周启深握着茶杯的手都在微微发抖,“我和小西还在一起的时候,她身体很好,基本没有这方面的病痛。”
    顾和平贱嗖嗖的,阴阳怪气说:“还不是你把人给折腾坏了。”
    周启深真想一杯茶水泼他脸上,气急败坏道:“你们怎么不相信我呢?”
    “我们相信没用啊,关键是,这不一定是事实啊。”顾和平可冤枉,“乍一听觉得你挺有道理,但周哥儿,你抛开偏执,再好好想想,是不是细节什么的,压根就对不上号?”
    周启深怒得把茶杯往桌上一磕,杯底咣咣响,“这么多证据还不够?”
    老程拍了拍他肩膀,“我就问一个,小西真的给你生了孩子,她图什么呢?你知道一个女人养育孩子,有多难吗?而且据我对小西的了解,她要真有孩子,一定带在身边,一定亲力亲为。”
    周启深是钻进了死胡同,就认这个死理了,“她是躲着我,惩罚我,她犟起来的时候,真能做出这种事儿。”
    顾和平和老程对视一眼,心说,完了。
    周老板坚信他有个儿子了。
    这两晚,周启深整夜整夜失眠,他能把大致的框架勾勒出来,但就像顾和平说的,许多细节根本对不上号。那又怎样,人在执迷不悟的时候,最容易鬼迷心窍。
    周启深这一遭闹的,把顾和平和老程忧心坏了。
    顾和平看似不着调,其实十分重兄弟意气,他爷爷是老将军,到了父亲这一辈,几乎个个都从政从军,家风严谨,铁血作风名不虚传。顾家兄弟姊妹虽多,但其实走得并不全然亲近。跟周启深他们,才是实打实的感情。出生入死,一辈子打不散。
    “要不,我明天去找一趟小西吧。”顾和平说,“周老板这状态,迟早要出问题。”
    第二天下午,顾和平掐着点去舞蹈室逮人。结果路上堵车,去迟了几分钟,团里今天散得早,没留几个人。顾和平正纳闷儿呢,就听一姑娘的声音,“你好呀。”
    岑月穿着舞蹈服,黑色v领修身裹体,细腰纤腿,减了几分可爱,有点蜜桃初熟的感觉。顾和平对她太有印象了,“哟,这不是我妹妹么。”
    岑月特乖,特给他面子,“嗯!和平哥哥好。”
    顾和平乐的,桃花眼跟开了光似的,一亮,就更显风流。他问:“你小西姐呢?”
    “她走啦。”
    “这么早?”
    “嗯啊,她去约会。”
    顾和平皱眉,“跟谁啊?”
    岑月挠挠鼻尖,卷翘的睫毛一眨一眨,“我口渴啦。”
    顾和平回过味,轻轻一笑,“行吧,哥哥请你喝饮料。”
    载着小姑娘三环转悠,停进商场,再去喜茶买了杯草莓莓果,顾和平还挺耐心的,“说呗,她跟谁约会去了?”
    岑月咬着吸管,“她没约会,我骗你的。”
    顾和平诶嘿一声,双手环胸,“小姑娘,可以啊。”他也不生气,笑着问:“就为了我请你骗一杯饮料?”
    岑月的喜欢不躲不藏,松开吸管,坦坦荡荡地问:“顾和平,你有女朋友吗?”
    顾和平差点没噎死,乐的不行,“干嘛啊小姑娘?”
    岑月说:“你有女朋友,我就把这杯草莓汽水的钱还给你。”
    顾和平忍着笑,“要是没有呢?”
    岑月说:“没有的话,我就追追你,你看行么?”
    ——
    周日晚上,孟家倒是热闹。
    过来看诊的医疗团队刚走,孟惟悉的父亲就过来兴师问罪,“你还当不当这是家了?伤得这么重,打算瞒到什么时候?你身边的秘书呢?干什么吃的?”
    孟惟悉受伤的事儿,终究被家里知道,他爷爷晚上亲自到庄园里,三辆黑色奔驰好大阵仗,跟押犯人似的。孟惟悉反正就这么淡淡的态度,骂,听着,从不回嘴。
    他父亲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被颜品兰推着下了楼。
    后来颜品兰端着热牛奶和一叠桂花酥进他卧室,还没开口,孟惟悉扫了一眼碟子里的糕点,打断道:“为什么是单的?”
    颜品兰一愣,悲从中来,又开始哭。
    自从孟惟悉和赵西音分手后,看到任何东西,都计较起单双来。冰箱里的牛奶不许落单,饭菜的碗筷不能落单,甚至严重到,他的本子,笔,袜子,裤子,全是双数。
    孟惟悉说:“单数不吉利,总让人想到离散。”
    颜品兰咨询过心理医生,这是情感障碍的另一种病症表现。也是那时候她才知道,自己的儿子接受过心理治疗。
    若问这一生最悔之事,大概就是那时反对他和赵西音交往。
    颜品兰哭声渐大,孟惟悉叹了口气,低声说:“妈,你去休息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颜品兰再不压抑自己,呜呜咽咽地哭。
    孟惟悉站起身,搭着他母亲的肩膀,沉默地将人送出了房间。
    不多时,手机响起,是关谦的电话。
    关谦汇报说:“孟总,我刚下飞机,现在往赵伶夏女士的住处去。大概待两到三天,打听到了消息,我随时与您沟通。”
    孟惟悉道:“好,注意安全。”
    关谦明白,孟惟悉这是铁了心要把周启深干过的事儿挖个底朝天。私下查人或许不光彩,但他不管不顾如同走火入魔,大有秋后算账的气势。
    ——
    初冬的北京城大风肆虐,一天晴好一天骤雨,阴晴无定数。季芙蓉医生忙到下午两点,才有空休息会。她的医助进来说:“那位先生在大厅守了一上午,中饭叫的外卖,一刻也没离开。”
    季芙蓉从窗户往外望了眼,周启深就这么站着,小范围地来回踱步,转头看到她,便立刻笑起来。季芙蓉叹了口气,“真是阴魂不散啊。”
    “季医生,您吃饭了吗?”周启深见她出来,一派殷勤。
    季芙蓉白衣大褂在身,把人衬得也很冷情,“周先生,您不用费工夫了,我是一名医者,对我患者的病情无条件保密。”
    周启深还是笑,“您误会了,我不是来打探什么病情的。我就想咨询一下,女人生完孩子之后,是不是气血亏,要花很长时间调理?”
    季芙蓉愣了下,起疑,“你问这个干什么?”
    “帮我朋友问的,他媳妇儿上半年生了对龙凤胎,身体一直不太好。”周启深一本正经说。
    季芙蓉松了口气,不是来打探赵西音的就行。她卸了一半防备,回到医学领域,她很认真地给予建议,“女人生孩子,伤元气,如果身体不好,的确需要花费时间来调养。”
    然后给他上了二十分钟的产科知识普及课。
    周启深抿了抿唇,说不出什么滋味儿。有点窃喜,又有些心疼,赵西音最难的时候,最需要人照顾的时候,他竟没有在身边。
    从季医生诊所出来,周启深开着车在北四环东游西晃,后来开去商场,梦游似的走去了儿童区。
    孩子应该快三岁了吧?
    三岁的孩子有多高?
    赵西音一直把他放在美国,会说中国话吗?会叫爸爸吗?
    快入幼儿园了,正是接纳世界的时候,周启深心想,一定要把儿子接回来,不能对着洋人叫爹地,必须字正腔圆地说汉语,爸爸叫响亮一点。
    他在童装店走走停停,导购员热情地咨询,“先生,需要看男宝宝的还是女宝宝的呢?”
    “男孩儿。”周启深回答时,从未有过的柔情满溢而出,有了这个开口,之后的设想便顺理成章,“皮肤白,大概三岁吧,眼睛大,多高?我儿子长得快,超过同龄平均水平。”
    这天下午,周启深别的事没干,刷了二十多万的卡,春夏秋冬四季不缺,吃穿用度一应俱全,还定制了一个限量版的滑板车,悉数打包送去了梵悦。
    各式包装袋摊一地,占据了家里半边客厅。周启深蹲在地上,一会儿看看机器人小t恤,一会儿摸摸恐龙小帽子,他还拿起一个指尖陀螺轻轻拨弄。
    陀螺在旋飞,指头尖微痒,周启深眼中浮现淡淡笑意,像是正在走向一个遥不可及的梦,飘飘欲仙,步步清风。
    第49章 今宵别梦寒(6)
    周一, 赵文春跟同系的一位老师调了课, 上午不用去学校,赵西音去团里后,他才出门买菜, 邻里熟人唠唠嗑, 菜场老熟人打打趣儿, 赵老师人缘好, 少个五毛块把钱都好说,还能免费赠送几根香葱。
    买完菜悠哉哉地回家,在大梧桐树下站了会,看老朋友们下象棋。
    “老赵, 你家小西最近干吗呢?”
    “老本行,又跳舞去了。”
    “那好啊,学了这么多年,不荒废,能拾起, 就是好姑娘。”
    赵文春笑眯眯地应, “没那么大志向, 她呀,就是喜欢折腾。”
    “折腾好,年轻人多折腾成长得才快。诶,老叶家那孩子, 对你小西可上心啊。”
    “哎呦,您真跟个红娘似的。”赵文春状似嫌弃, 但笑脸实实在在的,一分没少,“他们就是小时候一块儿玩过,兄弟姐妹一样。”
    有人帮着说话,“那差远喽,上回我还见到叶韬,一提起小西,全是好话,瞒不了人。”
    鸳鸯谱点得好,赵文春一点也不介意,心里还有点美滋滋。其实想通了,不就这么回事吗,天高海阔,人生路长,好日子不都在后头。
    赵文春乐呵呵地看象棋,旁边李小强大爷用胳膊肘推了推他,“老赵,那人好像是找你的。”
    “空心炮,好棋!”赵文春看入了迷,被人叫了才抬起头。马路对边,周启深的车停在树下,他站在车门旁,笑得特五好青年。
    周启深小跑过来,当着长辈们的面伸出手,“这么多菜?我帮您提。”
    赵文春拽紧了,推辞,“不用不用,拎得动。”
    周启深不由分说,主动拿了过去。
    老伙伴们面面相觑,赵文春如芒在背,棋也不看了,略为慌张地往家走,“你把菜给我,真不用你提。”
    周启深哪会让,“没事。”
    赵文春伸手扯了把,扯不动,一声叹息,也不说话了,背着手心事重重地朝前走。
    周启深两步追上,和他肩并肩,“赵叔,我要是有做错的地方,您一定得说,打骂都行,别把我给拉黑了。”
    他手机号还躺在岳父大人的黑名单,军情告急,今日必须攻克。
    赵文春耳根子软,一番好话就能软化他的立场。他还真动容了,于心不忍在脸上三秒,瞬间又坚硬起来,摇摇头,没戏,“启深,叔叔对你本人没意见,你是个好孩子,但我更疼我闺女。”
    话说到这份上,周启深再不懂就白活三十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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