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刚听到她答应，给乔安安找医生来看看的柳慧，突然见到霍瑾懿的变脸，尤其是那锐利如鹰隼般的眼神，仿佛可以看到人心里去，看清内心所有的肮脏和不堪，哪怕是她过往几十年里，见过那么多形形色色的人，其中不乏有许多气场强大的上位者，其中包括厉璟之厉三爷在内，此时在他心中，都比不上霍瑾懿。
    心底暗暗吃惊，尽管她一直以来都知道，这个堪称传奇的少女，比起旁人来说十分优秀，却也不得不承认，她好像一直站在顶峰的位置，不曾掉下来过。
    而她，曾经的那段日子，居然肖想着把她从神坛上扯下来，不免有些过于可笑。
    柳慧在一旁想别的时，霍瑾懿凌厉到令人不敢直视的眼神，仍然落在乔安安身上不肯放松。
    直到好几分钟过去，乔安安没有给出半点反应，甚至连一刹那的瞳孔收缩都没有，这才慢慢地将目光给收回。
    现在的她，基本上可以肯定，乔安安应该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才会在短期时间里，身体发挥应激反应。
    不然的话，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无论外界怎么样，她都沉浸在自我的世界里，类似于封闭那样。
    眼见霍瑾懿终于收回那强大的气场，一直在她身边的柳慧，没忍住松了一口气。
    天知道她要是继续那样，她会不会因为憋气的时间太久，以至于窒息？
    “霍总，怎么样？安安她没事儿吧？”
    原本柳慧想问她的是，有没有看出乔安安的不同，另外再出言讽刺她，就这么一点小事至于这样谨慎吗？
    可刚才那样气场强大的她，给她留下十分深刻的印象，人都是欺软怕硬的，就这么小小的一个插曲，就让她立即改变原本的想法。
    对于柳慧的问题，霍瑾懿只当没听见，她又不是什么医生，怎么可能会知道乔安安到底有没有事。
    刚才之所以盯着她看了那么久，还不是想要知道，乔安安她这是真的有异常，还是只是装出来的而已。
    既然心里已有答案，就不想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淡定自若地起身，霍瑾懿头也不回地往客厅出口的方向走去，等到走到门口时，这才缓缓停住脚步。
    慢慢转身，身后亮眼的灯光均匀地洒在她的身上，偏生她有一半的身子，隐没在黑暗中，那道略显刺眼的光，就把她整个人分割出光与暗，而那道光，恰好是分界线。
    亦正亦邪。
    冷不丁的，见此情景，这样一个词语忽然出现在柳慧脑海里，放眼望过去，那一半明亮一半黑暗的少女，不就是这个词语最最完美的解释吗？
    可以让人把她们母女俩给软禁在这里，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也可以答应她，请医生来给乔安安看病，哪怕她的女儿，曾经对她做过那么多的错事。
    忆起曾经的过往，柳慧眉心皱了皱，竟是有种想要道歉的冲动。
    道歉的话语来到嘴边，还没脱口而出，就听见那站在客厅门口，亦正亦邪的少女缓缓的说。
    与其是说，不如是暗戳戳的警告。
    “柳夫人，既然您现在怀有身孕，我希望您能在这里好好养胎，不要再想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更不要随随便便生气、打人，这样对您和胎儿都不好。”
    生气、打人，俨然说的就是最开始，她因为一杯水的温度不对，就要随便打人的那一幕。
    说到“胎儿”，霍瑾懿那双潋滟的桃花眼里，一丝羡慕和怀念的复杂神情一闪而过，叫人来不及抓住，“另外，乔安安的事情，晚点我会派人来给她做详细的检查。”
    面无表情地说完，望着柳慧眼中对她毫不掩饰的感激，霍瑾懿冷淡地扯了扯唇角，很是不可置否。
    许是伴随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上辈子发生的所有，哪怕她拼尽全力地想要去记清楚，有一些事情还是逐渐开始变得模糊。
    包括那些曾经想要报复伤害过她的人的心情，在一天天的日子里，慢慢变得不再那么激进，变得漫不经心。
    可能是因为，不管是她刚重生那会儿，还是现在，厉璟之一直都陪伴在她的身边，用他的包容、温柔与宠爱，把她心底仅剩的那些想要报复他人的执念，全部一点点消灭。
    现在的她，只要柳慧和乔安安，还有乔程海，以及那些隐藏在暗处，不曾现身的敌人能够安分守己，她就不会主动出击。
    说她圣母也好，说她怕麻烦也罢，她现在只想好好和她的璟之，甜甜蜜蜜地生活。
    警告柳慧的时候，霍瑾懿的语气算不上有多好，甚至有些过于硬邦邦的冷漠。
    这样一点不把人放在眼里的口吻，换做是之前，柳慧可能早就气到跳脚，怎么可能还会像现在这样，面露羞赧颇有些局促地坐在沙发上，一幅乖巧听课的小学生模样。
    是的，她之前是有故意刁难周围的人，并且利用肚子里的孩子作为要挟的筹码，想要让他们答应，放她们母女离开的要求。
    可这计划刚刚实施，霍瑾懿和厉璟之就来了，让她连施展的地方都没有。
    再加上乔安安现在的这个状态，实在有些异常，不知道有没有治愈的可能，反正现在不管是乔家还有乔氏，全部掌控在霍瑾懿的手上，她们母女之所以能活到现在，还不是因为她的善良，才放了她们一马，若是她再继续作天作地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真的把她给惹到了，说不准会立即被卷铺盖走人。
    到那时，身无分无的她们，想找个能落脚的地方，可能都找不到。
    更别说像现在这样，起码周围还有人伺候。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柳慧迅速分析了是否离开的利弊。
    不得不说，顶着乔家夫人的名号，养尊处优多年，虽然大部分时候蠢得要死，可有些时候还是挺聪明的。
    比如，这个时候。
    想清楚后，柳慧再开口时，那张保养得当，看不见任何皱纹的脸上，扬起一抹巨大的谄媚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