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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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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仅不能下床,连平躺着都会疼,得趴在床上。
    因为伤口的关系,冉禁还不能洗澡,身上的污泥是迟遇端来热水盆,一点点地帮她轻轻擦拭干净,打结的头发也是迟遇一缕缕帮她顺开的。
    疼吗?每次给冉禁擦身子的时候,迟遇都会问她,我没照顾过病人,更没见过伤成你这样的,我劲儿又大,下手可能有点重。不舒服就跟我说啊。
    沾着不知从何而来的血腥,以及世间污浊的冉禁,被迟遇一点点地洗涤,慢慢地露出了洁白的小脸,明媚的眼。
    不疼。她用沙哑的嗓子说,谢谢你小遇。
    迟遇没想到她居然记下了自己的名字,还以为不吭声的她根本没在听呢。
    你说你腿伤得这么严重,刚来那天还非得站在客厅里。迟遇帮她换了第二盆水,将柔软的毛巾投进去。
    也是,看你将你自己弄成什么样了,要换我肯定得哭天喊地,你还能一言不发,也太能忍了。
    冉禁眼尾漾起一点儿笑意,但她不敢真的笑,牵连伤口的话会让她控制不住在迟遇面前喊疼。
    她不想让这个连她真实身份都不知道就对她好的人担心,所以一直忍着。
    但是她来迟家已经有好几天了,即便有迟遇照顾,身上穿的这身脏兮兮的衣裤已经开始有味道,不换不行,她不想熏到迟遇。
    迟遇拿来自己新买的还没穿过的睡衣给冉禁:这套睡衣超级柔软,很好穿,直接接触伤口应该也没问题。我帮你换吧。
    冉禁有些羞赧,想要自己换。
    当时只不过是初遇,完全不知道往后冉禁会变成自己大嫂的迟遇见她自个儿翻身都得咬牙,也不跟她废话,抱住她的腰说:
    你环着我脖子,我抱你起来啊。
    冉禁嗅到她身上的香味,更怕自己弄脏春花嫩蕊一般的迟遇,便往后躲。
    迟遇以为她是没力气起来,反而将她抱得更紧,帮她坐了起来。
    坐得住吗?迟遇单膝跪在床面上,雪亮的眼睛带着心疼,询问冉禁。
    冉禁从腰到腿都痛得像针扎,这是她从高处跳下来造成的,但她没跟迟遇说,咬着唇摇了摇头。
    迟遇笑出声:看你,脸都白了还在这儿硬撑。快,抬胳膊,咱们迅速换完你就不用受罪了,我再抱你躺回去。
    冉禁都没来得及害羞,就被迟遇握住了胳膊,往上一抬,随后脏兮兮的衣服被从头脱掉。
    冉禁也不知道为什么对着这个女孩,心会跳得这么快。
    迟遇倒是心无旁骛也没多看她,很快将解开了扣子的睡衣展到她身后:来,伸手。
    就算再痛,冉禁也立即抬手,迅速将睡衣穿好了。
    舒服吗?迟遇还体贴地帮冉禁将扣子扣好,双臂撑在她腰两侧,身子前倾,笑着等待她的夸赞。
    舒服冉禁低声说,说完之后或许是觉得自己用奇怪的语调说了奇怪的话,暗暗脸红。
    迟遇一点儿都没往别的方面想,将裤子拿来:舒服就好,来,腿伸出来,裤子
    我自己可以!冉禁立即捏住了睡裤,发誓能自己穿。
    迟遇看她艰难地穿上了睡裤,痛得额头上都是汗,耳朵尖和脸蛋都红了,以为她是忍痛忍的。
    这件事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了六年,迟遇不知道冉禁来迟家之后心境的变化,但她知道六年后的今天,她是不可能再为冉禁换睡衣的。
    所以那句我帮你换也就没能说出口。
    现在再回想,因为那时并没有注意到冉禁手腕上的秘密,没有关注,所以也就没有与之匹配的记忆了。更何况那时候冉禁浑身都是伤,还没有做医美祛疤,手腕若有点什么特别的,也见怪不怪。
    迟遇看着冉禁在被子之下,艰难地用单手抽开腰间浴袍的腰带,这个隐秘的举动反而比明目张胆来得更让人遐想。
    迟遇的脑海里突然涌进了和冉禁接吻的画面,甚至联系此时此刻所见,还有更深的举动。
    她想缓解她的痛。
    耳朵里传来一阵耳鸣,迟遇胸口在起伏,留下一句我出去一下,便迅速离开了房间,一路走到后院。
    雨已经停了,穿着单薄的衣服站在寒冷的冬夜里,很快浸入皮肤和骨血的冷意让迟遇冷静了下来。
    我在想什么?
    迟遇深呼吸,让冷空气灌满整个肺。
    迟遇告诉自己──且不说姐姐的案子还没有真相大白,就算冉禁是无辜的,我和她也是不可能的。
    我和她
    迟遇站在星幕之下,呵出一团白气。
    仰望着天际,所有的星辰都仿佛是姐姐的眼。
    冉禁第二天醒来,烧退了。
    前一晚换上了迟遇的睡衣之后,吊瓶怎么换的她都不知道,很快陷入了深深的睡眠之中。
    再醒来,还有些微微的头疼,林医生给她测了体温,已经恢复到正常了。
    这一觉是她这段时间睡得最香的一觉,这会儿有点饿了。
    她从客房出来,往餐厅走的路上,路过一面全身镜。
    放在平时,她是不会往镜子里看自己的,但此刻她穿着迟遇的睡衣,稍微有些大,睡裤叠在脚背上。
    大了一号又熟悉的睡衣,让她有种置身亲密关系的错觉。
    冉禁看了一会儿镜子里的自己后,走到餐厅,苏阿姨已经准备好了早餐。
    冉禁拉开椅子要坐下,回头看了眼三楼,问:小遇呢?
    二小姐一早就出去了,走得还挺急的。苏阿姨说。
    冉禁将手机拿出来看,全都是公司的事儿,迟遇没给她发微信。
    什么事走得这么急?这会儿才八点,昨晚折腾半天,她得是几点起的床?
    此时的迟遇已经到达了机场,正在国际航站楼,她的飞机将在四十分钟后起飞。
    昨晚她没怎么睡,凌晨的时候收到fpiu发给她的邮件,是项目组询问她何时能回去。
    她是项目的骨干,一走就是这么久,项目肯定进展得很不顺利。
    公司没每天一催已经算是很体贴了,她也不能这么不负责,得回去给一个交待。
    迟遇没跟冉禁说自己的去向,只给小张发了一封交接邮件,起码保证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冉禁在工作上不出问题。
    回头通过小张的口,冉禁也应该知道自己回去了。
    迟遇坐在晨间的机场,喝着提神的咖啡,等待登机。
    冬日的阳光晒在她身上,只觉得刺眼,并不温暖。
    她需要离开一段时间,去解决一些事,也弄明白一些事。
    喂?遇姐!就在迟遇上飞机之前,齐瞳的电话打了过来,火急火燎地说,你在哪儿呢!有情况,快来我工作室一趟!
    迟遇说她这会儿正在登机。
    啊?你要回去?也是你都回国多久了,公司那边估计都急坏了。那我现在将我调查到的事发到你邮箱,你在飞机上慢慢看。
    迟遇有些急迫地问:关于谁的事?
    周宇!
    听到周宇相关,迟遇稍微松了口气:你发过来吧。
    迟遇推开头等舱的门,将背包放在一边,坐在床上,看齐瞳给她发过来的文件。
    这段时间齐瞳没闲着,一直在帮迟遇查案子。
    先有线索的是周宇在上海出的事故。
    道路监控没能拍下周宇事故的细节,齐瞳一直在挨个排查事故当时周围车辆的行车记录仪,工作室有个工作人员专门在上海调查这件事。
    调查的结果是当时周宇的车一头撞到了防护栏,车头都撞扁了,有人立即报了警,也叫了急救。
    120来的时候发现周宇根本不在车上,通过其他路过车辆的行车记录仪发现,在这辆120来之前,就已经来过一辆急救车,将一个已经不会动弹的男人接走了。
    经过当天周宇衣着比对,被接走的男人很有可能就是周宇。
    现在有些急救车是私人承包,追查起来需要绕一道。
    其实这都好说,只要是通过正规私人渠道承包的,齐瞳都能查得到。
    奇怪的是这急救车在接了周宇之后,并没有往最近的任何一家公立或私立的医院去。
    这辆急救车最后一次出现在监控里面是在上海的郊区,从那之后就像是人间蒸发,消失不见了。迟遇撑着下巴,看完了齐瞳发给她的所有文件。
    倒回去再看一遍对向车道的行车记录仪拍下的画面,先到现场的120急救上下来的人全都戴着口罩,非常专业,很迅速地将周宇抬上了急救车。
    全程周宇都没有动弹。
    据楚维所说,周宇在上海头尾就半个月的时间,如果出了这么严重的车祸,怎么可能没有一点伤痕?
    不过也说得通,毕竟楚维说周宇从上海回来之后,两个人就没有性生活,要是周宇受伤的刚好是身体躯干部分的话,楚维的确不是很容易发现。
    可是,这辆120急救是怎么回事?
    它载周宇去了什么地方?
    萦绕在周宇周围的秘密,虽说不能被直接证明和冉禁有关系,但迟遇能嗅出这两人在冥冥之中有相似的地方。
    她知道,只要拆开周宇的秘密,就能更靠近冉禁,也会距离姐姐的死亡真相更进一步。
    迟遇不在国内的这段日子里,冉禁倒是能收心好好工作,包括一些迟遇在身边不好进行的事,也能趁此机会快速推进。
    而迟氏集团在得到了月区开采权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也不再以开拓为主。
    想要消化月区开采这一个史诗级的大项目,即便是迟氏集团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冉禁在梳理完集团内部的工程之后,发到了迟遇的邮箱里。
    看了一下最近的工作计划,她再忙两天的话可以挤出一周的时间。
    这一周,她打算兑现承诺。
    真的要来看我吗?
    视频对面的小女孩听到这个好消息,激动得在原地转圈,大眼睛瞪起来,无比惊喜。
    是呀,妈妈终于把工作做完了,这就去陪你。冉禁坐在办公室内的休息室里,将门关着,对着手机里的小女孩笑得温柔。
    妈妈真好!那我等着你们来噢!
    听到你们这两个字,冉禁明白,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
    总是要告诉她的,就趁这次跟她说了吧。
    第36章 第 36 章
    妈妈──
    冉禁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才刚刚在院子前下车,小女孩就欢叫着从房间里冲了出来,愈发修长的双腿一瞬间就奔过了草坪,整个人扑进冉禁的怀里。
    几个月没见小姑娘长得飞快,重量也重了不少,冉禁一个没防备,差点被她撞倒。
    宝贝,别跑得这么快,当心点啊,摔着怎么办?冉禁将小女孩抱了起来,掂了掂,的确沉了些。
    我才不会摔倒!
    小女孩长发过肩,一早就听说冉禁要来看她了,兴奋得在屋子里跑了好几圈,跑得满头是汗头发也没梳起来,这会儿好几缕头发都粘在了额头上。
    冉禁细心地将糊着的头发丝一根根勾下来,夹到小女孩的耳朵后面,帮她把衣服整理了一下,抱着她往屋子里走:
    是,奈奈最厉害了。
    被称为奈奈的小女孩勾着冉禁的脖子,一直往回看。
    等冉禁抱着她进屋了,她才小声地问:我迟妈妈呢?
    久别重逢的开心已经被奈奈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想要知道迟理为什么不来,又怕自己说错了话。
    冉禁的笑容也在慢慢消失,她将奈奈抱在沙发上,单膝跪在地毯上,认真地对她说:迟妈妈离开我们了,以后她都不能来看奈奈了。
    奈奈大眼睛里掠过一瞬的不安和不解,随后问:迟妈妈是死了吗?
    冉禁握着她柔软的小手,点了点头。
    噢奈奈垂下圆脑袋,不言不语。
    中午奈奈吃得很少,就吃了点儿西蓝花就不想吃了。
    冉禁也没逼她,问她:想不想喝桃汁?
    奈奈没说话,冉禁去帮她拿了一罐过来:喝完去睡午觉好不好?
    奈奈一边喝一边点了点头。
    桃汁也只喝了一半,她不想喝冉禁帮她放回冰箱里,抱着她去睡了。
    哄着奈奈一块儿睡午觉,奈奈睡着之后一直在说一些胡话,冉禁躺在她身边安静地看着她长长的睫毛,肉嘟嘟的小脸蛋。
    看到这么甜美可爱,小小的奈奈,无论什么时候都让冉禁觉得神奇。
    尽管她应该是最习惯的那个人。
    因为时差的原因,冉禁一直没能睡着,傍晚的时候她接到了一个电话。
    这时候国内应该是凌晨,什么事这么着急?
    喂?冉禁接通了电话,一听,脸色骤然惊变。
    迟遇已经开了三个小时的车。
    她看了一下导航,越过这条盘山公路,预计还有一个半小时才能到天文台。
    回来的这段时间她一直都浸在实验室里,日夜不停地演算,咖啡当水喝。
    短短的十几天,她就将因为她而搁置的项目重新拉回了正轨。等今天从天文台拿到她想要的支撑数据回来,这个项目就可以进入到尾声,回头她远程指导就行。
    她还是要回国的,还是要见到冉禁的。
    姐姐的事、迟氏集团的事,她必须去面对去解决,这是她不可能回避的责任。
    繁忙的日子里,冉禁的脸时不时地浮现在迟遇的脑海里。
    两人很有默契地没有发微信。
    冉禁依旧保持着过往六年来对迟遇的关心,只是关心的渠道从即时联络的微信改成了邮件。
    以现代年轻人对手机的依赖程度,要是说看不到微信那是不太可能的,现在看不到,几个小时之后也该看到了。
    不回就是不想回,回晚了就是不在意,这是很多人用即时通讯工具解读出来的现代人心态。
    但是邮件不同,没看到邮件再正常不过,而且冉禁还是发到迟遇在迟氏集团的工作邮箱。
    在海外工作的迟遇,无论收没收到邮件,回不回复,都非常正常。
    冉禁怕迟遇在联系或不联系之间摇摆不定,影响心情,这便找到了最好的途径。
    在姐姐出事之前,不曾给迟遇一丝压迫感的冉禁,如今依旧殚精竭虑地不让她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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