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陆看着他弯起眼睛，笑容让人平白无故觉得安心，好像夏天沉闷的暴雨过后清新拂过的风。
    他用口型说了两个简单的字，加油。
    南骁怔了一下，伸出手牵动自己依然僵硬的嘴角，回给他一个标志性的“笑容”。
    他心里觉得温暖，心想，我会的。
    之前公布的内投票选，秦陆是最受欢迎的练习生。
    一共九十九票，秦陆以六十七票的绝对优势胜出。剩下的人大多是要么投了自己，要么投了关系最好的朋友，跟秦陆接触的不多，不太了解。
    按理说性格天差地别的练习生们应该不会对同一个人不约而同产生好感，但大多数人都很喜欢秦陆。
    他年纪小却不像苏青岚一样跳脱，也不像廖俊辰和韩苏言一样有很强的距离感。但是他又清秀好看，眼神干净，对待每一个练习生都很有耐心，即使在没有镜头的地方，也愿意耗费宝贵的时间帮助实力靠后的练习生。秦陆把自己练习时绕过的弯路说的很清楚，这样其他人就不用再多浪费时间，能够效率最大化。
    在选秀节目里，任何一点能够被节省下来的时间，都意味着可以将最终舞台呈现的更好。
    虽然说其实所有的练习生都是竞争关系，但是秦陆好像也不介意。
    经历过公司内勾心斗角的残酷竞争，大多数练习生都没见过像秦陆这样的对手。即使他们在节目里也交到了很好的朋友，但是心里还是会对自己不如对方的地方忍不住羡慕嫉妒，情绪也会受到影响，但是秦陆不会。
    跟他说上几句话，好像就能不那么浮躁了。
    而现在，黑发练习生在确认过南骁的心态还算不错之后，将目光重新落在了崔志浩制作人身上。
    末位练习生的排位公布流程进行的很快，票数逐渐差距越来越大，第三十四名的票数还在六十一万，第三十三名的票数就一下飙升到了一百零八万。
    再往上走十名，就是二百三十万票。
    崔志浩制作人笑着道：“第二十三位练习生，三百六十万票！”
    “妈呀……我没听错吧？前后两名之间差了一百三十万票？？”
    “越来越可怕了……我肯定要被淘汰了。我想象不到会有更多的人给我投票。不可能有那么多人给我投票。”
    差距还在逐渐扩大。
    南骁的名字还没有被点到。秦陆的队友中，目前只有toeisup已经坐在金字塔座椅上了，他是第十九位。
    中泰混血只有十六岁的练习生浅色的眼睛眨啊眨，亚麻色的头发柔软而蓬松，像个漂亮的洋娃娃。
    他只觉得自己跟做梦一样，他暂时不用回老家了。现实就像韩苏言说的那样，没有不可能。
    等公布到第一个出道位时，剩下的练习生们很多其实心里其实都心中有数自己没机会了。这一口气已经悬了太久，真到了要面对的时候，心情反而有些平静了。
    所有人都想知道，到底是谁能第一次杀入九个出道位。按照过往经验来说，第一次能进入前九名的，半数以上都有可能最终成团出道。
    至于最后公布的第六十四名，练习生们已经决定听天由命了。
    拿到第一个出道位的人是陆知。他虽然话痨，但也正因此在第一期中镜头最多，全程都穿插着他的reaction，甚至画外音都能听到他叽哩哇啦的说个不停，存在感实在很强。他实力又不拉胯，反而有反差魅力，因此观众算是两个极端：要么嫌他话多烦的一到他就快进，要么很喜欢他活泼的性格就喜欢看他叨叨，觉得他很搞笑，舞台又有反差萌。
    随后紧接着，金佑恩拿到了第八。
    上台说感言的单眼皮酷哥一口熟练的京腔，性格也非常豪爽：“感谢大家给我投票，我一定会继续努力的！”
    也不知道是什么缘分，一直跟他相爱相杀的范希就刚好跟他相差一位，拿到了目前的第七位。
    染着红毛的范希还不知道什么是人间疾苦，肆意张扬都写在脸上，发表的感言想到哪说到哪，没什么逻辑但很实诚。
    “爸妈！看到没，我除了会吃火锅还能进前九，是不是很厉害？”
    天马行空的说了一大堆，最终他咧嘴总结：“正好比金佑恩高一位，这是最开心的一点哈哈哈！”
    金佑恩：“……”
    真行，一如既往的欠揍。
    “第六位练习生比较特殊，”崔志浩制作人买了个关子，微笑着道：“他虽然是第一次参加选秀，却不是一位新人了。”
    南骁的眼睛一点点亮起来。
    下一刻，崔志浩制作人迎上他的视线，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恭喜你，南骁，总票数超过七百六十万。”
    练习生们为他开心，南骁走上台前，跟秦陆带着笑意的眼睛对视了一下，心中那块巨石总算是放下了。
    他虽然做不了什么表情，眼睛却很明亮，直视着镜头时轻松却又坚定。
    南骁说的话很简单，却真挚且落地有声：“感恩所有为我投票的粉丝。我知道，这里面有一部分是已经陪伴我很久的人，从我出道起就一直支持我，但是曾经的我让你们失望了。”
    “我已经离开了舞台太久，很多人觉得我已经忘记了我的初心，但我始终记挂着，一刻也没有想要放弃过。”
    “也谢谢你们，从来没有想过放弃我。”
    南骁平缓的说着，尽管面部表情不受控制，眼睛里却有晶亮的水光。
    “我们一起回到六年前，回到尚且懵懂的那段时光吧。重新出发，不管是新粉还是曾经的粉丝，我希望不会再辜负所有的真心。这一次，我想要陪你们很久很久。”
    练习生们都感同身受，看着深深鞠躬的南骁，忍不住站起来为他加油。
    命运残酷而又温柔，但总有一种陪伴，可以长久。
    小卷毛拿到了第五，他高兴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发言一如既往的很有元气。
    第四是再评级时升到a班的于子非，浅金色头发的练习生即使是发表感言的时候依然像个冰山，只说了一句感谢就结束了。
    练习生们都忍不住想如果是自己的话，大概恨不得把所有心情都说出来，于子非这真不是常人能做到的。
    到了前三，复仇者联盟队伍中，就只剩下韩苏言、廖俊辰和秦陆了。
    其他练习生自知前三跟自己无缘，忍不住都将目光落在了这三个人身上。
    只是一般人或许会显得有些沉不住气，剩下这三位定力却都非同一般，即使镜头肉眼可见的齐刷刷对准了他们，依然看起来丝毫不紧张。
    按照导演组的套路，从还剩前四位未公布时，就会开始有每个人的单独镜头对准。这样等播出的时候，镜头在几人之间来回变动，他们的单独镜头到时会出现在屏幕的衣角，表现他们的实时反应和表情。
    “第三位获得了八百零一万票。”崔志浩制作人念出来的时候也有一点惊讶，他省略了后面几位没有说，这个数字已经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
    练习生们更是几乎听傻了。
    “八百多万票……”
    “我的天啊……”
    “这也太多了吧，好吓人。这才第一次排名，虽然我已经差不多注定要被淘汰了，但是还是替晋级的后面几位觉得害怕。”
    “第六十三位是多少来着，三万？这差距……真的是恐怖。”
    第三位最终公布，是韩苏言。
    被点到名字的韩苏言神色平淡，上台时从容随意的好像在自己家走动。
    他即使只带着淡淡的笑意依然好看的耀眼夺目，镜头里立体漂亮的五官精致的让人感叹老天的偏心毫无遮掩。
    “感谢投票的大家，这个位置，我会珍惜的。”
    崔志浩制作人看着他鞠躬后转身走向台阶，心想这孩子真是一如既往的话少。
    终于到了最受瞩目的时刻。
    镜头在廖俊辰和秦陆之间来回转动。
    谁是第一，谁是第二？
    镜头后面的工作人员，尽管已经知道最终结果了，仍然忍不住在心里觉得刺激。
    她忍不住回想起昨天好奇刷微博看到的激烈混战——
    不久前关于秦陆的争议视频，尽管第二天秦陆他妹妹出来晒户口本解释清楚了，然而廖俊辰和秦陆粉圈的梁子已经结下了，从此注定水火不容。
    其他几家粉丝暂时数量不够多，只有秦陆和廖俊辰两家粉丝势头最猛，粉圈最团结。
    视频事件后，两家粉丝相看两厌，竞争的碰撞越发强烈，都想拿下第一的宝座，打的昏天黑地。
    秦陆粉丝说廖俊辰粉丝泼脏水污蔑带节奏其心可诛，廖俊辰粉丝说秦陆粉丝皇族水军作弊器后台咖。
    从第一期播出到第一次排名截止的时间里，吵架没什么意思，这时候什么情况最打对方的脸呢？那当然是投票。
    谁能拿下这第一局胜利，谁就能在第二次排名之前占尽优势，在无限青春超话里横着走。
    所以很快双方就不约而同达成了一致。
    所有人都使了吃奶得劲儿开始投票！
    每个粉丝都到处拉亲朋好友，同时买了无数个小号，开会员还能票数再翻三倍。
    不仅如此，两家的个超都已经开通，未来的大粉、数据粉和战斗粉也开始初见端倪——
    不仅要投，还要有组织有节奏的投，不浪费每一个潜在的票数，不放过每一个能抓住的机会！
    核心粉要投，散粉要投，节目粉要投，路人粉也要投。
    秦陆圈已经开始有一定号召力的氪金粉还开了不限圈抽奖：无论你是别家粉丝还是纯路人，只要你在转发带tag晒出给秦陆投票的截图，就有机会被抽中送888软妹币的红包。
    秀圈在打投方面，一向拥有无尽的热情。
    微博上号召投票的粉丝都在超话里写小作文，一边鼓励一边给自家打鸡血虐粉。
    比如廖俊辰超话里一条被小主持人置顶的微博。
    [廖俊辰的奶油蛋糕v：大家都知道，廖俊辰走到我们面前付出了多少。即使没有练习室的视频，没有狗公司哪怕一条微博提一嘴帮忙宣传，我们看到他的舞台，也该明白这个节目对于他来说有多么重要吧？垃圾公司不会好好对待我们的宝贝，第一期的神仙舞台甚至不值得一个热搜，大名数据无论如何一骑绝尘也上不了热榜，佛系的那些该醒醒了吧？你不投，我不投，廖俊辰何时能出头？！他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给了我们那么完美的舞台，各方面都是绝对的ace，现在轮到我们为他打江山了，投个票而已，我们要输吗？我们能输吗？！如果不想看处处第一的廖俊辰被皇族踩在脚下，就给我拼了命的投！！我们能给他的第一，绝不能输！！！]
    秦陆超话的置顶很快也变成了另一篇让人热血沸腾血压上涌的小作文。
    [全网第一秦陆野妈v：友友们，我们干干净净美好的宝贝，被人泼脏水肆无忌惮的骂了一整夜，原本秦陆可以靠节目圈更多的粉丝，结果被对方的恶意编造搅得在腥风血雨里待了整整一夜！！他多无辜啊，粉丝实力不行被压着打，我知道喜欢秦陆的人都比较佛系，脾气好又不记仇，但是你不记仇人家还要计划着倒打一耙，说你皇族呢！！能忍吗？什么退一步海阔天空，都是骗人的。想象一下吧，到时候公布第一次排名，你会眼睁睁看着哥哥黯然失落，还要微笑着祝贺廖俊辰夺冠，还要在网上被廖俊辰粉丝那群泼妇嘲笑辱骂！！扎心不扎心？扎心就给我投！！第一次公开排名，我们必须把第一给秦陆拿下！！]
    廖俊辰和秦陆的票数在双方都咬了牙的竞争下，直接甩出第三名五百万。
    这才是第一期。
    工作人员都很兴奋感兴趣，都有自己关注。他们看着票数一会儿秦陆在上、一会儿廖俊辰更高，都不知道谁会是一位。
    节目组就算要动手脚，也不会干涉第一期的票数太多。
    所以还是看粉丝自己。
    直到零点截止，票数还是咬得很紧。八位数的总票数，相差不过两位数。
    第30章
    镜头从各个角度分别对准了秦陆和廖俊辰，不肯放过两人任何一点可能存在的微小的表情变化。
    这种情节一直以来都是观众最喜欢看的部分。关系不好的练习生之间竞争，看的是剑拔弩张暗流汹涌；关系很好的练习生之间竞争，就会好奇会不会因此而天人交战，最好是有复杂矛盾的情绪变化更让人觉得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