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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日请长缨 第16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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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于晓惠的抱怨,苏化叹了口气,说道:“晓惠,我实话跟你说吧,我现在突然有点不喜欢编程序了。如果去李总那边,那我这辈子基本上就是要靠写代码过日子了,我不太想这样选择。”
    “你说你这个人!上中学是这样,上了大学还是这样,就是五分钟热气!”于晓惠跺着脚骂道,“你早说你不喜欢编程序,何以让唐叔叔费那么大的劲帮你弄委培名额?你直接别上大学了,到临河街上去租个摊子当老板不好吗,说不定现在老板娘都换了好几个了。”
    说到最后一句,于晓惠自己先绷不住笑开了,想着苏化身边有一个穿着妖冶的老板娘,她就觉得可乐。
    苏化被她笑得有些窘,他争辩道:“我不是为了跟着你才去求唐总的吗?我有你这一个老板娘就够了,要那么多干什么,能吃吗?”
    “当然能吃,甜着呢!”于晓惠语带双关地说。苏化在中学的时候暗恋于晓惠,但班上却有其他女生暗恋他,那个女生便是叫什么甜甜的,这个梗一向是小两口斗嘴时候于晓惠可以拿出来用的武器。
    苏化赶紧岔开话题,说:“我琢磨着,我将来肯定还是要写代码的,但不是写赵总和刘总他们那种。他们搞的工业软件开发,太枯燥了,我不喜欢。”
    “要不,你跟子妍姐去搞电子商务吧,她不也邀请过你吗?”于晓惠又说。
    “太简单了,没意思。”
    “你现在成天卖主板,没事再帮别人组装一下台式机,这就不简单?”
    “这个不用费脑子啊。”苏化露出一个惫懒的笑容。
    早些年到电子市场买配件的,都是diy高手,买了配件回去自己组装台式机,追求的就是装机的那种乐趣。这几年,高手们逐渐淡出,来逛市场的很多都是自己不会装机的,他们往往是找到一个柜台,让柜台里的商家帮他们凑齐一套配件,装配成整机卖给他们。
    苏化的这个柜台,也承接这种业务。他声称装机免费,但在每个配件里都能拿到一些折扣,赚的钱就不少了。他早在读中学的时候,就已经能够帮网吧修计算机了,装配计算机对他来说实在是简单劳动,装好了再插张“番茄花园”之类的光盘进去,就能够把系统和常用软件都装好,完全是傻瓜化操作,所以苏化说不用费脑子。
    “懒死你算了!”于晓惠恨恨地说。
    以于晓惠对苏化的了解,知道他绝对不是一个喜欢偷懒的人。中学的时候,苏化就曾不惜花10个小时编一个程序,以便解一道明明半小时就能够解出来的数学题。这个人的本性是永不安分,永远都想追求挑战,不喜欢按部就班。
    苏化曾经不止一次地对于晓惠说,他的人生理想是活成唐总那个样子。在他心目中,唐总代表着成功的最高境界,但如何成为唐总,他却一时想不出来。
    他呆在这个小柜台里,每天做着一些不用动脑子的事情,其实就是在历练自己,他觉得,他肯定能够找到方向的。
    第352章 对海鲜过敏
    离开合岭,唐子风照着原来的计划,又去了井南的另外几个市。韩伟昌的销售公司在这些地市都有大量的关系,唐子风去了之后,迅速就与当地一些成规模的民营机床企业老板搭上了话。
    唐子风向这些小老板们说的内容,与在合岭说的完全相同,那就是机床行业不能搞内斗,大家合则共赢,斗则皆输。井南的这些机床企业,最近一段时间也的确是饱受内斗之苦,也曾有人试图站出来团结各家企业搞价格同盟,但无奈人微言轻,又有一些实力不俗的企业想搭便车赚便宜,所以这种联合一直都没有搞成。
    唐子风的到来,改变了这种态势。临机集团的名头足够大,而且作为国产数控系统和功能部件的主要供应商,大家都要卖一卖临机的面子,自然不便对唐子风呲牙。唐子风恩威并施,对一些首鼠两端的老板给予了敲打,这就使各地组建行业协会的事情大大地迈进了一步。
    组建行业协会,再以行业协会的名义来约束大家的竞争行为,并对那些违规的企业进行打击,这都是很复杂的事情,需要经过反复的碰撞和磨合,唐子风自然不可能全程参与。不过,出来领头干这些事情的,也都是在商场上浸淫多年的资深企业家,有足够的经验去处理各种变故。
    各地成立机床行业协会,并不能完全限制住价格战,各家企业有各种方法搞名堂。但有了这样一个组织,至少像前一阶段那样的恶性价格竞争,应当是可以避免的,真有哪家企业做事做得太难看,坏了整个行业的规矩,大家是有办法来收拾他的。
    夺人钱财,如杀人父母。大家约好了共同赚钱,你非要跑出来搅局,弄得大家都赚不到钱,真以为别人不会雇人对你打“闷麻”?
    前后跑了近一个月时间,也结交了一大群民营企业家朋友,唐子风疲惫不堪地回到了京城,一进家门就被母亲许桂香揪着耳朵一通臭骂:
    “文珺都六个多月了,你还整天在外面跑,一个月都不见你的人影,有你这样当爹的吗!”
    “哎呦,疼疼疼!”
    唐子风好不容易挣脱了母亲的擒拿手,躲在一边,揉着耳朵抱怨道:
    “妈,你下手也不能这么狠吧?文珺肚子里的那个是你孙子,可我是你儿子好不好?你不能为了孙子就对儿子下此毒手吧!”
    “活该!”
    呆在家里养胎的肖文珺从屋里走出来,两只手习惯性地搭在肚子上,笑着对唐子风说道:
    “不说你对未来的儿子负不负责,你好歹也是临机集团的总经理,成天跑到井南和一群私营企业老板吃喝嫖赌的,这算不算是不误正业啊?”
    唐子风一下子就听出了肖文珺话里的重点,赶紧辩白道:“老婆,你说的那四项,前两项是有的,后两项绝对不存在,我拿胖子那200多斤肥肉起誓!你如果不信,可以去问熊凯,我走到哪都带着他的,他可以给我做证。”
    “喝酒也不行!”许桂香绷着脸说,“每次给家里打电话,舌头都是大的,你得喝了多少酒啊!你现在才刚过30岁,就这样天天喝酒,身体怎么办?”
    “没有没有!”唐子风继续狡辩,“我每次喝酒都不多,有熊凯帮我挡酒呢,寻常人敬酒,我也就是抿一口。至于说舌头大,那是因为海鲜过敏。井南这个鬼地方,每次吃饭都是一桌子海鲜,我想让他们上个烤羊腿啥的,他们都找不到。”
    “你啥时候海鲜过敏了?每次家里买海鲜,你不是一个人就能吃掉一大半的?”许桂香斥道,脸上却是已经有了笑纹了。
    其实,许桂香这样装腔作势,倒有一多半是做给儿媳妇看的。毕竟一个6个月的孕妇呆在家里,唐子风却在外面跑了一个月,儿媳妇心里肯定是有些意见的。许桂香这样收拾唐子风,就算是给肖文珺出气了。
    肖文珺博士毕业之后便留在本系当了老师。她在苍龙研究院兼职期间,出了不少成果,一些实用性的成果变成了各家企业的产品,一些理论成果则成为她发表在国际顶尖专业期刊上的论文。由于成绩斐然,她去年便评上了副教授,在整个清华也算是最年轻的副教授……之一了。
    唐子风与肖文珺是前年结婚的,今年年初肖文珺怀上了孩子。唐子风今年32岁,肖文珺是29岁,也都到了该生孩子的岁数了。君不见宁默与唐子风同年,孩子都已经会打酱油了。
    唐子风与肖文珺结婚之后没有与父母一起住。唐子风的父母唐林和许桂香也才刚到50岁,还不到需要子女陪伴的岁数。
    唐子风的妹妹唐子妍如今已经26岁,还是单身,原本是可以和父母住一起的,但这姑娘现在完全变成了一个都市“白骨精”,生活方式与老两口格格不入,但凡呆在家里,必然与父母吵架,最后便自己搬出去住了。
    反正唐家也不缺房子不是?
    这段时间,因为肖文珺身体不便,加上唐子风在外出差,许桂香便让肖文珺搬到家里来住了,每天变着法儿地给儿媳妇做好吃的,肖文珺的体重已经嗖嗖地往上窜了。
    一通闹腾过后,许桂香去厨房做饭,唐子风和肖文珺回自己房间,聊些属于小两口的话,这就不便详细介绍了。
    第二天一早,唐子风出了门,也没让秘书熊凯过来,自己开着车来到北四环边一个颇有点档次的住宅小区。唐子风的老领导周衡正是住在这里。
    周衡住的这套房子,是一套200来平米的跃层,只住了他与老伴两口子。2003年的京城房价还没有上升,这套房总价也就是120万,不过这也超出了老两口的经济承受范围。买房的钱,是周衡的小女儿周淼淼出的,一次性就拿出了全款,这让周衡两口子惊得目瞪口呆。
    细一打听,周衡才知道,几年前,周淼淼加盟了一个名叫“新彼岸英语”的培训机构,创办这个机构的是两名清华和北大毕业的学生,分别叫郭晓宇和张津。据周淼淼说,郭、张二人据说是慕名找到了她的门上,约她加入这个新创立的出国英语培训机构,并给了她10%的公司股份。
    郭、张二人请她加盟的理由,是听说她在英语教学方面有一些独到之处,这样的才能在中学里无法得到施展,如果到商业化的培训机构里,则是如鱼得水。
    周淼淼对二人的说法有些将信将疑,对这个新彼岸机构的发展前景也有些吃不准,所以一开始便拒绝了二人的邀请。
    谁曾想,二人似乎就是认准她了,几次三番地请她出去喝咖啡深聊,一来二去,互相之间便有了一些了解。周淼淼发现,郭、张二人办这个英语培训机构并非一时心血来潮,而是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梳理出了许多出国英语考试的独门诀窍,以周淼淼的眼光来看,知道这些诀窍都是真实的,如果一名学员能够照着这些诀窍去复习、迎考,上线的概率能够提高好几倍。
    与此同时,周淼淼也发现自己的确有一些对方不具备的长处,那就是英语教学的经验,也就是说,对方请自己加盟,是有道理的,并非别有用心。
    就这样,原本就不安分的周淼淼辞去了在中学里的教职,成为新彼岸机构的股东。经过最初的一些周折之后,新彼岸机构迅速成长成为全京城最著名的英语培训机构,非但占有了京城一半的出国英语培训生源,还有大批学员从全国各地赶过来报班,生意红火得连他们自己都感到震惊。
    不计其数的生源,带来了丰厚的利润。去年一年,新彼岸公司的毛利超过5000万,即便周淼淼只占有10%的股权,也能拿到500万的分红,为父母买一套120万的豪华住宅又算得了什么呢?
    听女儿说起这段传奇般的经历,周衡嘴上没说什么,私下却留了个心眼。他通过自己的关系查了一下郭晓宇和张津二人的背景,发现他们的起家与京城一家很有名的出版公司颇有渊源,这家出版公司的名字叫“双榆飞亥”。周衡还知道,这其中有一只“亥”正是他的老部下唐子风。
    周衡当即就找来了唐子风,向他询问此事。唐子风倒也坦率,把自己与郭晓宇、张津的合作都合盘托出,又表示虽然郭、张二人拉周淼淼加盟是出自于自己的授意,但这几年周淼淼对于新彼岸的贡献完全值得上那10%的股权。
    郭、张二人都是学理科的,搞英语培训并不擅长,他们要搞培训机构,肯定要拉一个英语老师入伙。既然随便找谁都可以,那么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则,让他们找周淼淼加盟,又有何错呢?
    周衡知道这是唐子风对自己的照顾。他又重新问了周淼淼,得到的回答是周淼淼目前对于新彼岸公司来说十分重要,她对公司的贡献甚至超过了郭晓宇和张津,这俩人好几次由衷地表示他们找对了人,如果找了其他人合伙,新彼岸或许就没有今天的成绩了。
    到了这一步,周衡也不便说什么了,只能接受唐子风的这番好意。
    毕竟,这件事并没有违反原则。而今天的周衡,只是一名退休干部,虽然在机二零里挂着一个协会会长的头衔,但仅仅是虚职而已。唐子风的实权已经远高于周衡,于是就没有了需要讨好周衡的动机,而是一种对老领导的关心而已。
    周衡在工作中很讲原则,但绝非迂腐之辈。老部下关心他,给他的女儿提供了一个靠能力赚钱的机会,他如果再唧唧歪歪不接受,反而是显得矫情了。
    第353章 谁先眨眼
    “你这趟去井南,收获如何?”
    周衡在自家的大客厅里接待了唐子风,坐下来寒暄两句过后,便转入了正题。
    周衡退休之后,应谢天成和唐子风二人的要求,保留了原“苍龙机床协作单位联席会议”主席的职务,做一些相当于行业协会的事情。鉴于主席这个称谓太过敏感,行业里的人一般都称他为周会长。
    当然,如果是临一机或者滕机的人,多数时候就会称呼他原来的头衔,即周厂长,这个头衔听起来比会长更有权力的样子。
    这几年,唐子风与周衡走动很频繁,一般见面都是谈工作。俩人年龄差着30岁,生活经历和性格完全不同,而且都是男性,凑在一起不谈工作反而是怪事了。换成唐子风去拜访刘燕萍,倒是可以谈谈风月,那就是另一码事了。
    这一次唐子风去井南,事先是与周衡商量过的,甚至可以算是替周衡跑腿。周衡以及他背后的谢天成、许昭坚等老领导,都是行业主管领导,思考问题都是不拘泥于单个企业,而是着眼全局的。
    这两年国内机床市场需求剧增,机床行业迎来一个高速发展期,这让大家都非常高兴。但随之而来的恶性竞争,又让老领导们忧心忡忡。机床不比其他产品,这是需要有持续科研投入的。如果大家一味打价格战,把利润压到极限,受影响的就是各企业能够用于研发的资金以及更新改造生产设备的投入。
    正因为看到了这一点,几位老领导都在各种场合呼吁要建立起良好竞争的秩序,对挑起恶性竞争的“个别”企业要提出批评,限令改正。唐子风这一次去井南,正是应了几位领导的要求,去摆平井南的那些民营中小机床企业。这件事,对临机集团也有一些好处,但更多的好处是针对行业全局的。
    周衡等人对唐子风最满意的地方,就在于这个年轻人有大局观念,虽然自己是临机集团的总经理,做事却不仅限于考虑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这在当今的国企领导中已经是很难能可贵的了。
    “总体情况还不错。大家对于前一阶段的恶性竞争也是深恶痛绝,只是苦于没人出面来进行规范。我去和一些企业的负责人谈了一下,他们都答应迅速组织起当地的行业协会,规范大家的竞争行为,互相监督,维持好正常的市场秩序。”唐子风说。
    接着,他便把在合岭、芮岗、渔源等地与各企业商谈的情况向周衡做了个汇报,有些地方还要加上自己的判断。周衡也是在行业里干了几十年的老人,这些事情一听就明白了,不住地点着头,有时则插进几句评论,提醒唐子风未来需要注意一些问题。
    “中小企业这边,问题不太大。我在走访的时候,大家意见最大的,反而是我们有些大型机床企业在销售中恶意压价的行为。大家提得最多的,就是夏一机,他们生产的车床从前年开始,连续降了六次价,现在比那些中小型企业的车床价格也就高出两三成,弄得那些中小型企业如果不降价就根本找不到买主。”唐子风最后说道。
    “我正要跟你说这件事。夏一机还真是一块硬骨头呢。”周衡脸色阴沉地说道。
    他们所说的夏一机,全称叫夏一机床有限公司,原来的名字则是夏梁第一机床厂。夏一机位于北甸省,也是当年机械部二局旗下的十八罗汉厂之一,主打产品是各式车床。唐子风当年组建机二零的时候,夏一机也参加了,是机二零的成员企业之一。
    90年代末,在国家机构改革的大潮中,夏一机被下放给了夏梁市,第二年便被一家名叫锦盛集团的民营企业收购,成为锦盛集团的全资子公司。
    锦盛集团是井南省的企业,最早是做五金工具起家的,创始人名叫高金明,是井南省芮岗市的一位农民。80年代末,高金明的独生子高锦盛大学毕业,回家继承家业。他一改父亲那谨小慎微的作风,大刀阔斧地与同行开展竞争,不惜赔本赚吆喝,硬生生从同行手里抢走了无数的订单。
    五金加工业务是很讲究规模化生产优势的。订单多了,生产成本就能大幅度下降,结果高锦盛的报价虽低,企业却依然有利润。但被他抢走订单的那些同行企业,就无法再生存下去了,要么破产,要么改行,全都黯然地退出了这个市场。
    等到同行退得差不多,锦盛集团成为某几类产品的垄断供应商,高锦盛再以各种名目慢慢地把价格再升上去,借以获得高额的收益。
    高锦盛的这一手,说破了也并不神秘,主要就是要有敢于与同行拼个同归于尽的勇气。高锦盛发起了一次次“谁先眨眼”的游戏,每一次他都是最终的胜利者。仅仅几年时间,锦盛集团就成为芮岗数一数二的大企业,高锦盛的名字,在芮岗的实业界也达到了能止小儿夜啼的效果。
    取得初步成功之后的高锦盛,又把手伸向了房地产业。凭着在制造业累积下来的财富,再加上胆子大,敢于赌,他在房地产圈子里也做得风生水起,名气很快就冲出芮岗,走向井南,再下一步就要走向全国了。
    收购夏梁第一机床厂,就是高锦盛准备走向全国的一个重要步骤。高锦盛是读过大学的,眼界很高,他看出机床行业未来会有很大的发展,而当时夏一机刚刚被下放给夏梁市,经营状况欠佳,夏梁市打算挥泪甩卖,正是适合捡漏的时候。于是他便毅然出手,以区区几千万的收购价,拿下了这家有八十多年历史的大型机床厂。
    收购了夏一机之后,高锦盛向夏一机注入一笔资金,使其恢复了生机。随后,他便故伎重演,命令夏一机销售部大幅度降低几种车床的售价,与国内同行展开了价格战。
    夏一机的主要竞争对手,其实是国内另外几家生产车床的大型企业,比如宁乡的箐北机床厂、儒北的前堰第一机床厂,这也都是当年的十八罗汉厂以及如今的机二零会员企业,算是夏一机的兄弟企业。
    几家机床厂的车床产品各有千秋,价格上也保持着默契,相互差别不会太大。机床并不属于对价格非常敏感的产品,寻常情况下,价格相差一成之内,用户并不会专门选便宜货,而是会根据自己的使用习惯、与其他设备的适配性、售后服务的便利性等因素,选择最合适的厂家。
    夏一机大幅度降低车床价格,把自己与其他同行的价格差距拉大到了两成以上,这就打破了原有的默契。用户就算再不计较价格,也得掂量一下这件事了。
    比如说,箐机的一台车床售价是15万,这对用户来说是完全可以接受的。但夏一机突然说自己生产的性能相似的车床,售价只要10万,用户能没什么想法吗?他们或许并不在乎多花5万元,但既然人家能卖10万,你却说要卖15万,这其中是不是有欺诈的成分呢?
    买家的心态就是这样,花多少钱无所谓,但如果是被人骗了,花了不该花的钱,那就不甘心了。
    再至于说那些中小机床企业,原本产品档次与夏一机不同,并不处在同一个竞争层次上。但夏一机的产品价格降得如此低,甚至比这些中小机床企业的产品价格也高不出多少,这就威胁到中小企业的生存了。
    面对夏一机的价格战,箐机、前一机等企业的第一反应就是给夏一机的销售部打电话,问他们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怎么能把价格降到这个程度。待到听说对方并不是报错了价格,而是刻意为之,这几家企业便把官司打到了机二零这里,要求联席会议来协调此事。
    搁在国家机构改革之前,像这种同行恶意竞争的事情,受害者是可以向二局投诉的,二局也的确担负着监督管理此类行为的责任。可现在连机械部都撤销了,只剩下一个经贸委旗下的机电工业局,工作职责上明确写着只负责行业发展规划,不具备行业管理的职能。箐机这些企业想告状也找不到衙门,只能寄希望于机二零这样一个非官方的协作机构。
    周衡是机二零的会长,唐子风是秘书长,接到会员企业的投诉,二人都不能等闲视之,先后给夏一机的负责人打了电话,协调此事。
    夏一机的负责人名叫邵伟元,是原夏梁第一机床厂厂长,现在的头衔是锦盛夏一机床公司总经理。邵伟元与周衡、唐子风二人都是认识的,其中还与周衡有几分私交。
    接到二人打来的电话,邵伟元唉声叹气,说他现在其实就是一个傀儡,夏一机的重大经营决策,都是由高锦盛独断的。降价这件事,是高锦盛做的决策,公司里的高管或者是出于拍马屁的想法,或者是想明哲保身,都不敢质疑。
    当然,他们也清楚,但凡是高锦盛决定的事情,高管们质疑也是没用的,高锦盛从来就不是一个愿意听别人意见的人。
    电话协调不成,就只能见面商谈了。就在唐子风前往井南去协调中小机床企业的同时,周衡也去了一趟北甸,并且见到了正在夏一机指挥新一轮价格战的高锦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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