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毅往军分区家属院里看了看，说：“我送你进去吧。”
    田妮说：“不用了，这个地方你要是再不放心就没有放心的地方了。”
    肖毅望着门口的岗哨，说道：“好吧。小田，今天是我连累你了，但是我很庆幸把你连累上，如果没有你，我可能真的要跟那些人一样，早早在路上排队等候通车。”
    听了他的话，田妮很欣慰，她说：“一切都是巧合，没有我，你会遇到其它方式的巧合，天无绝人之路，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再见吧。”
    田妮说着，冲他伸出手。
    肖毅握住她的手，说道：“晚安！”
    望着田妮跑进军分区大院，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了，肖毅才掉头往回开。
    他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单位。
    来到单位，他进了办公室的门，来不及做别的，先打开办公桌上的台式电脑，然后才脱去身上的衬衣，光着膀子，打开空调，这才坐在电脑前。
    他找到信贷中心的半年总结，根据许亮给出的信息，他重点审视半年来贷款比例。
    凭借过硬的业务素质，他认真仔细研究了一番后，发现了问题，在这半年中，贷款比例的确有失偏颇，尤其是农业贷款严重比例失调，甚至远远不够。
    按说半年是看不出什么来的，也不能凭借这半年的工作就盖棺定论，但半年又似乎很能说明问题，随着下半年贷款规模的减少，用作农业上的贷款肯定是不足的。
    这几年，中央对三农问题非常重视，自2004年起，已经连续15年发布以农业、农村和农民为主题的中央一号文件，之前也有过针对三农政策的一号文件，最近十多年来，加大了对农村改革和农业发展方面政策的倾斜，对三农工作作出具体部署，强调了三农问题在中国***现代化时期“重中之重”的地位。
    今年，中央一号文件又是针对三农发布的，文件从八个方面强调并落实农业农村优先发展的总体方针和政策。
    尤其是备受关注的是，在今年的一号文件中，着重强调金融机构对三农的扶持力度和扶持细则，实现普惠性涉农贷款增速总体高于各项贷款平均增速。降低“三农”信贷担保服务门槛，鼓励银行业金融机构加大对乡村振兴和脱贫攻坚中长期信贷支持力度，支持重点领域特色农产品期货期权品种上市……等等。
    上级有关部门也经常对金融机构在扶持三农方面进行检查和督促，所以，对这次联合检查组下来检查，肖毅并没觉得不正常。
    这样一份报告，摆在检查组面前肯定是说不过去的。
    肖毅想了想，又看了看表，他第一个拨通了梁红波的电话。
    梁红波接通电话后说道：“肖助理，有急事？”
    肖毅说：“梁行长，实在不好意思，我是不得不打扰您。”
    梁红波咳嗽了一下，说道：“没关系，有什么事尽管说。”
    “梁行长，最近滨海分行有没有发放对农扶持的贷款？”
    “有啊，上个月谈的那个‘农光’项目落实了，贷款已经发放到位。”
    肖毅说：“可是我看你们报上来的半年总结怎么没有？”
    梁红波说：“那个时候正在履行手续，贷款没有实质到位。”
    “那就是正在进行中，是不是这样？”
    “是的。”
    “您在回忆一下，还有没有农业贷款？”
    “有，你的老单位滨海支行也有……深更半夜你要这个干嘛？”
    “今天省里来检查组，重点检查贷款比例，尤其是支持三农项目的贷款，您少睡会觉，给我拉个清单，我现在正在统计这方面的情况。”
    梁红波说：“就现在要吗？”
    肖毅说：“最好是现在，如果现在弄不出来，最晚不能超过六点半。”
    梁红波想了想说：“好吧，我安排一下，保持联系。”
    肖毅挂了梁红波的电话后，又分别给王振华、高毅等几个分行长打了电话，统一要求，六点半之前给出具体统计数字。
    将任务布置下去后，他连夜起草了一份简明扼要的汇报材料，当然，不单单是对农业，而是全系统贷款的发放情况，当然，绝不能比例失调。
    肖毅起草完汇报材料，将数字空了出来。
    他伸了个懒腰，忽然觉得肚子有点空，一旦感觉到饿，就一发不可收拾。
    他来到行总办的大办公室，拉开董雪的抽屉，里面有几块梳打饼干，他给董雪写了个“借吃”的字条，将这几块饼干塞进嘴里，都没咂摸出是什么味道，几块饼干就下了肚。
    这时，就听办公室手机的震动声，肖毅快速跑回办公室，一看是梁红波的电话。
    梁红波告诉他道：“肖助理，我已经把材料发到你手机上了，你看看行不行，不行的话我再整。”
    肖毅问道：“您亲自弄的呀？”
    “不是，是我和信贷部主任共同整理的。”
    “啊，您去了单位？”
    “是的，此刻，不光我在单位，我们有几个支行的行长都被我叫到了他们各自的单位整材料。”
    “太感谢了！”
    “这是我们集体的荣誉，你不用感谢，先抓紧看材料吧。”
    “好的，我马上。”
    肖毅将手机接到的材料，发送到电脑上，通过跟梁红波电话交流，又补充了两个问题，这才说道：“梁行长，可以了，真是辛苦您了，您还能休息一个多小时。”
    梁红波说：“不休息了，一会去公园跑跑步。”
    这时，肖毅又有电话打进来，是王振华。
    等肖毅将下边几个分行上报的材料汇总完毕后，已经是早上七点半多了，他靠在椅子上，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他刚闭上眼睛，走廊里就传来一阵高跟鞋击打大理石地面的声音，很急促的脚步声，不用看，就知道是董雪，因为这个楼层只有她一个女同志。
    董雪一看肖毅办公室的门开着，她走进来，刚要说话，看到他光着膀子的肖毅，正靠在椅子上睡着了，她就悄悄踮起脚尖，轻轻地向后退去。
    她刚退到门口，刚要转身离开，就听肖毅说道：“你迟到了。”
    董雪一惊，回过身说道：“你没睡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