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劣性失轨 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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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走。”
    他躺在床上,一只手倔强地拽着我。嗓音被烧得发哑,重复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别走。”
    就像只害怕被主人抛弃的小狼崽。我脑子不知怎么的蹦出这句比喻。
    “好,我不走,你先把药吃了。”
    我只能继续坐回去,把退烧药放进陈锋嘴里。他抗拒地蹙起眉,把药吐了出来,连续三次都是这样,我有些不耐,忍不住加重了语气。
    “听话,吃了药病才能好,你要是再吐一次,我就......”
    我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威胁的话音停在这里。谁料陈锋故技重施,虚弱地反抗,“好苦,我不吃。”
    话语间带上了一丝自己也没察觉到的委屈。
    面对这样的陈锋我很难再凶起来,挣扎片刻,我认命地灌了一口水,然后迅速把药片塞进陈锋嘴里,捏着他的下巴就欺身将水渡了过去。
    双唇因为发烧变得滚烫,似乎也更加柔软。他毫无反抗地将药片吞了下去,怔怔盯着我看,我像是被鬼迷了心窍,短暂的分开后,又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
    “小曜,我还要。”
    陈锋顿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边说边仰起脖子继续亲上来。我害臊地别开头,这个吻便落在了脸颊上,但很快他就转移目标,准确无误衔住我的唇,将舌头再度探了进来。
    我犹豫半晌,还是没有伸手推开。
    比起陈锋平时不由分说的强吻,我更喜欢他这副小心翼翼试探的模样,连心跳都快了几拍。等我反应过来时已经半坐在他的腿上,两道呼吸都吻得紊乱。
    他望着我,通红的脸颊不知是因为烧的还是什么别的。
    我骂了自己一句,竟然连没有意识的病人都能下得去手。而后强装镇定地从陈锋身上下来,拿了把椅子坐在床边。他慢了几秒,才连忙扯住我的手腕用力攥着,像是生怕我跑掉。
    “不亲了吗?”
    陈锋大概是烧糊涂了,眼巴巴地望着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嘴里在说些什么,语气间竟然还有一丝失落。
    我差点没有维持住脸上的镇定,“等你好了再说。”
    他迫不及待地接道:“我已经好了。”
    “头还疼吗?”
    “疼。”
    “身上还热吗?”
    “热。”
    我无情否定掉他,“那就是没好,继续躺着。”
    陈锋眨了眨眼睛,低低‘哦’了一声,然后就真的歇了心思,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看着我。这样维持了几分钟,我终于忍不住开口。
    “你盯着我干什么?”
    陈锋顿了一下,继而缓慢地说:“因为平时没有机会能这样看着你。”
    我一愣,不太明白,“什么?”
    这两个字好像打开了陈锋的某个发泄口,他注视我的双眼,一字一顿地说:“你每天都回来得很晚,不是加班就是和同事吃饭,每次我想和你说话你都不肯理我。我知道你忙,但也只是想你能抽出一点点时间陪我,只是一点,都那么困难。”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们本来就没有多少时间能在一起,你还要出去陪别人吃晚饭过生日。消息不回,电话不接,在你心里我连一个同事都比不过,你根本就是......不在乎我。”
    陈锋越说越委屈,声线都跟着颤抖。我怕了他的诉苦,连忙安慰,“你别乱想,我当然在乎你,你说的事情我以后一定注意,好吗?”
    “小曜,你是不是已经腻了和我在一起?”
    “没有,怎么可能......”
    可是已经晚了,陈锋的眼泪顺着通红的眼眶晕在枕头上,让我整颗心都跟着潮湿起来,叹了一声后,伸手替他轻轻擦掉。
    任何武器的杀伤力都不及这一滴眼泪来得大,我只知道陈锋几近偏执的想要控制我,却从没想过他也有这样委屈脆弱的心情。
    他又说了很多,大多是我根本不知道的秘密。很快,倾诉的声音渐渐小了,均匀的呼吸声掩盖住房间的寂静。我望着陈锋的侧脸,才发觉自己已经有很长时间都没有这样看过他。
    就连唯一能想起的一次都是五年前的晚上,陈锋也是像这样躺在病床上虚弱地说着胡话。我站在原地,目送他被推进手术室。红灯亮起,嘈杂的噪音伴随几道模糊的重影在眼前扭曲旋转。靠在医院的白墙上,我迟缓地抹了一把脸,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泪流满面。
    那是我人生中最漫长的八个小时。我不知道究竟是如何熬过,又是如何浑浑噩噩地回去。无数次在梦里惊醒,我站在陈锋倒下的身体旁,几近失去身为一个人类的知觉。满目刺眼的红提醒所发生的事,而我更宁愿自己可以装聋作哑,没有看到这一切。
    “他会死吗?”
    医生说:“不会,手术还算成功,不出意外的话病人很快就能醒来,但是关于他的左腿,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我发觉自己开始听不懂,“......什么左腿?”
    “病人的左膝被刺伤,大腿也中了两刀,送过来的时候已经失血过多,几乎休克。我们尽了最大努力,能做到的就是保住那条腿,但还是会落下残疾,不能再做剧烈运动。”
    耳边嗡嗡作响,像是在听世界上最晦涩难懂的语言。
    “残疾,”我听见自己几乎要哭出来的声音问,“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吗?”
    医生摇了摇头,“抱歉,我们尽力了。”
    那天我在陈锋的病房门口站了很久。想起出事那天他用力攥着我的手,整整一路都在半昏半醒中重复着一句话,直到现在我都能清晰想起他的声音与呼吸节拍,所有一切,我都记得。
    “小曜,不要害怕。”
    他深深望着我,一字一句虚弱而坚定。
    “我会保护你。”
    “我会保护你。”
    “我会保护你。”
    ......
    我晃了下神,才发觉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描摹起陈锋的五官。药效起了作用,他睡得很安稳。我不知怎么又想起了那么久远的事情,只是突然发觉,好像一直都没有给过他确切的答复。
    我无奈地牵动起嘴角,低低一声喟叹:“傻子,谁要你来保护?”
    第22章
    陈锋曾是一个骄傲的人。他出生在优渥的家庭,一路顺风顺水,估计这辈子最不顺心的事情,就是遇上了我。
    他仗着我的愧疚,仗着为我做出的牺牲,如愿得到他想要的一切。只是这代价过于巨大,我不知道他午夜梦回时究竟有没有后悔当初的选择。尽管在既定的事实面前,这个问题的答案显得脆弱而廉价。
    ......
    病好后,陈锋似乎忘记了自己那天烧糊涂后拽着我说的一切,又变为往常一样的冷酷寡言。
    我熟悉这样的陈锋,只是偶尔觉着可惜,那晚他可怜兮兮叫我‘小曜’的样子明明更加可爱。
    “你的戒指呢?”
    晚饭后,我正窝在沙发上看普法栏目剧,画面正播到嫌疑犯在铁窗后的采访,耳边突然响起陈锋阴恻恻的声音,差点以为把两边听串。
    直到注意他话中的内容,我才下意识看向左手,“不就戴在......”
    我噤了声。
    无名指上干干净净,早就没有戒指的影子。我宕机了几秒,随后飞快回忆起前几天发生的事情。印象里,我一次都没有摘下过戒指,可现在回想,似乎那天救下小猫时手上就没有了戒指的影子。难不成是落在了顾鸣生那里?
    可是他照顾归照顾,摘我戒指做什么?
    我按捺住疑惑,对陈锋歉意地说:“好像被我放在公司的抽屉里了,我明天就去找找。”
    陈锋很不悦,动了动唇,“我不是让你不要摘下来吗?”
    “我怕每天戴着磨损太快,就不好看了,”为了安抚他,我放轻声音,“毕竟是你送的,我想好好保存。”
    说这话时我差点没有绷住表情,肉麻得直冲天灵盖。可陈锋却格外受用。他哼唧一声,像只大型犬似的凑上来亲了一下,毫无气势地威胁。
    “就原谅你这一次,要是下次再被我看见你摘下来,见一次亲一次。”
    我不禁哑然失笑,这又是从哪学来的土味情话?好雷。
    但有时候,我觉得像陈锋这样足不出户也挺好。不用接触外面复杂的世界,永远都保留一分傻兮兮的天真,在我撒谎的时候,也不会一眼就识破。
    趁他去洗澡,我点开顾鸣生的聊天框发出一条消息。卧室的隔音不好,怕是一打电话陈锋就能察觉出异样,我不敢冒这个险。
    哪怕知道这是属于他的‘爱’,也偶尔会让我感到窒息。
    顾鸣生:你说的戒指是不是这一枚?
    他回复得很快,几乎一晃眼的功夫就发来张图片。我点开放大,上面的确就是陈锋送的那枚,确认没有丢失,我终于放下提着的心。
    :是这枚,你明天在家吗?我下班后过来拿。
    顾鸣生却说:我明晚有一个饭局,你可以直接来饭店找我。
    紧接着不等我反应过来,他就发来了时间和地址。
    ......其实我想说的是,要是不方便的话我可以改天再来。
    但他都发过来了,我也不好再提,毕竟也不什么麻烦的事情,便回了一个‘好’。
    饭店离公司有些距离,我一下班就打车过去,还是花费了近半个小时时间。快到年末,我总是被冯哥留下加班,今晚也不例外。
    等抵达那个万嘉大饭店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下。
    大堂装修得富丽堂皇,是平时经常听人提起,但我却从未踏入过的昂贵消费地。西装革履的侍者拉开大门迎接,我顿时产生些不适应的局促,只想拿回戒指就赶紧走人。
    坐上去十楼的电梯,我按着顾鸣生发来的包厢号一个个走过,终于在几分钟后看到门牌号。确定无误后,我敲响了门,几秒后被来人拉开。
    “您好,请问顾鸣生在这里......吗?”
    待我看清包厢内的情景,几乎没有控制住脸上空白的表情。
    圆桌旁围坐了七八个男人,全都上了年纪,身上穿着看不出牌子的便服,烟雾缭绕。桌上七零八落散着酒杯,光是开封的酒瓶就够围满小一圈,酒味混杂烟味,浑浊的空气刺鼻难闻。
    几人抬头打量我,目光没有恶意,却仍然让人不太舒服。我忍着不适扫了几圈,终于在这群人里看到脸色醺红的顾鸣生。
    他身边坐了一个男人,此刻正笑吟吟地往他杯子里倒酒。两人贴得极近,仿佛下一秒就能借势吻上,将距离拉近为0。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想也没想就过去把顾鸣生从座位上捞了起来,巨大的动静同时打翻那个男人递过来的酒,我低头看去,对上他格外富有深意的笑眼。
    “抱歉。”
    我冷硬地留下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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