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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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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这动静,小娘子们玩得很开怀哩。”一女子笑的慈爱,她已经辨别出女儿的笑声,作为母亲就有这样的技能。
    旁人倾耳细听,也是笑,“孩子嘛,伙伴多了玩什么都开心。”
    邓氏打量众人神色便笑着建议,“前头有个门,几步路就能到冰场。”
    “那咱们去瞧瞧她们玩什么,说来我也好多年没滑冰了呢。”
    “你还当自己是小娘子呢,摔一跤可够呛。”
    这下,一群最多也不过三十余看起来二十几的女子就开始感慨自己老了呢,待见场上青春靓丽、活力四射的小娘子们,越发伤感,这世上最残酷的便是美人白头。
    不过这份感伤被孩子娇娇甜甜的唤一声阿娘就烟消云散了,心思瞬间转到孩子身上。
    邓氏逡巡一番果然李氏女都在唯独没见三娘,她这女儿被倪氏养的说好听是不食人间烟火,难听就是孤寡不合群,邓氏有心教导一二,无奈倪氏不允她插手三娘教养,邓氏素来畏惧倪氏,便也熄了心思。
    不少小娘子身边都围了母亲嘘寒问暖,小邓氏目光一动,便轻移莲步到李昭面前。
    一番运动下来李昭小脸红扑扑,眼神亮晶晶,越发娇俏可爱,邓氏对着这张脸倒也起了几分真心疼爱,漂亮的小孩子总是更招人喜欢的。
    “六娘可有摔着了?”小邓氏一脸的关怀,小孩子哪有不想娘的,小邓氏觉得自己要是能够顺利攻克李昭,哄得她对自己死心塌地,这事就成功了一半。她可知道长房素来疼爱这个小女儿。
    李昭笑着回道,“摔了一跤,并不疼。”
    小邓氏登时心疼着急道,“摔着哪儿了,还是让医女瞧下,别是磕着了,现时不在意,后面疼起来可不了得。”
    “不必如此兴师动众,惊扰了曾大母和大母,就是阿昭不孝了。”李昭心生古怪之感,旁边那对母女的对话与自己这大同小异。
    小邓氏笑的欣慰,“六娘真是个孝顺的孩子。”
    李昭有些扛不住,一个十几岁的妹子在你面前时不时露出慈爱的表情,实在违和的很,虽然小邓氏的确长她一辈。李昭觉得大抵是小邓氏尚未出阁的缘故,曹氏邓氏如此待她,她就不会别扭。
    李昭也不是那等不识好歹的人,别人好言好语关心还给人脸子看。小邓氏这次也没动手动脚只温言关切,遂李昭笑脸相迎陪着说了几句。心中思付,小邓氏待她如此热情,若是因真心喜爱她,她感激。若为李家之势也无可指摘,趋利避害,人之本性,徐徐看着吧,日久见人心。
    邓氏等也未久留,她们在,小娘子们也放不开,遂叮嘱仆妇仔细照顾便离开。
    李曦见李昭暗暗松气的模样,失笑,轻声道,“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不管小邓氏是真心实意还是虚情假意,也没必要避之不及,不看僧面看佛面。若有歹心,总会露出蛛丝马迹,一露苗头拍死即可。李曦接受的是正统世家教育,再早慧也不能光凭此就猜到小邓氏的心思,门不当户不对啊!谁能想到在长姐只能做二房媳妇的情况下,妹妹想做长房宗妇呢。
    而离开的小邓氏暗自得意,到底是小孩子呢,稍微哄一哄就和你亲近了。和李昭几次接触下来,她也琢磨出几分味道来,李昭不喜与人肢体接触,但是你若与她好声好气说话,她亦不会对你爱理不理,到底是名门李氏呢!
    邓氏观其神色便猜出一二,笑她天真,李昭和颜悦色,那是她教养使然,李家人的心难捂的很。
    第9章 我家亲戚略糟心
    书房里一群男子聚首,他们不是在高谈论阔,而是在商量怎么挖坑埋了当朝丞相方礼。
    率先开口的是古神,古灵亲爹,李廷外甥。一开口,嘲讽之意扑面而来,“方氏好大的胃口,一个尚书令,一个丞相,也不怕噎死。”
    李廷横了古神一眼,这外甥原本在京当御史,不过半年前皇帝因为霍充仪误了早朝,古神就挽袖子把皇帝并霍充仪骂了一顿,地点:大殿。时间:大朝会时。
    皇帝脸黑如锅底,为了名声还得忍着暴怒听完,架不住霍充仪枕头风吹得好,皇帝横看竖看古神越不是个东西。加上古神嘴巴忒毒,尤其李廷不在,古神犹如脱缰的野马,除了自己一系外,朝廷上鲜少有不被他喷过的,拉的一手好仇恨。一看皇帝发难,赶紧落井下石,御史可是个好缺,古神走了,自己人可不就能上了。
    李廷虽不在京城,但是自有渠道知道京城发生的事情,便去信让古神暂避风头。
    古神也知道自己留在京城讨不了好,既然我舅让我低调,那我就不跟你们玩了。这家伙心黑啊,临走之前还不忘阴皇帝一把,偏挑霍充仪叔叔参他的时候,帽子一甩官袍一脱,声泪俱下的痛诉。简而言之就是我这个直言劝谏皇帝不要耽于女色以国事为重的忠臣被魅惑君主的小老婆她叔叔逼走了。苍凉大笑三声之后踉踉跄跄地走了,留下一个悲凉绝望的背影让绿了脸的皇帝以及目瞪口呆的众臣膜拜。
    古神要是就这么走了,皇帝好色误国、不容诤臣的名声就洗不掉了。首相谢韫都要愁死了,d,我怎么摊上这么个不靠谱的皇帝,更坑爹的是这皇帝还是他女婿兼内侄,他女儿是中宫皇后育有太子,他老婆卫国大长公主和先帝一母同胞。古神是骂得难听,但是哪一句骂错了,你这小老婆是不是明明和别人订婚了却让你勾搭过来了,你是不是因为和霍充仪宣淫过渡导致赶不上早朝,霍充仪是不是时有僭越不敬皇后,霍充仪是不是在你耳边搬弄是非了……
    想起霍充仪,谢韫更是运气,皇帝宠爱充仪日盛,霍充仪又是个不知收敛的,谢皇后已经哭了好几次。谢韫就事论事和皇帝提了几句,皇帝就认为他是替皇后不平。那是我亲闺女,我替她不平怎么了,我有冤枉霍充仪吗?我是丞相,一言不发那才是失职。
    其实这事最好的解决方法是,皇帝杀了霍充仪然后做出一副幡然悔悟的模样,情真意切的挽留古神,留不留是古神地问题,皇帝这态度摆出来就可以,然后再由其他人出面治古神不敬之罪,绝不能找其他理由,否则就是报复。御史是用来劝谏皇帝的,可不是指着皇帝的鼻子骂,皇帝不听劝你就是以死进谏也不能骂皇帝,妥妥能治了古神立威。这一切的前提是皇帝要摆出认错的态度。
    这次谢韫避嫌便派了其他人向皇帝献策,可是皇帝他舍不得霍充仪也舍不得面子,就意思意思的禁足罚奉,所以就是给古神罗列出十恶不赦的大罪,这都是皇帝挟私报复,罪名越多越大,皇帝名声越坏,古神名声越好。
    谢韫忍不住暗骂,你们上蹿下跳是在报仇吗,你们是在帮古神啊。便是如此还得亲自给李廷去信,他真不信这事没李廷的手笔在里面,这老狐狸!!卖了老脸,总算让古神愿意当个县令,没有彻底辞官,皇帝的脸也能保住一些。按谢韫的本意是让古神做郡守,那就不是贬谪而是升迁了,可皇帝不愿意啊!就是这样,谢韫还得捏着鼻子替皇帝谋划,操碎了一颗老心。
    谢韫是愁得头发都要掉了,古神过得也不滋润,他舅舅为了看着他,把他弄到了自己眼皮子底下,整个人都不好了。
    古神被横了一眼,一翻白眼闭了嘴。
    “咳咳……”出声的这位是江源之父江翰,他这次路过陇西也是有事和李廷商量,望着李廷道,“方氏日益猖狂,朝中诸人多受压制,叔父何时还朝?”李廷六月里就出孝,至今未回京。那是因为六相之位皆满,李廷是在丞相之职上丁忧,回朝只能是继续做丞相,万没有往下走的道理。李廷也不急,正好在家休养,他到底年近六旬三年守制下来也得精心调养一段时日,遂他便一边调养身子一边将雍州事物理了一遍又与故旧联络感情,雍州自来是李氏的地盘。
    “方氏女育有皇子,与太子年龄相仿,所图不小。”陇西郡守雷鼎亦开口,他之妻为古神胞姐,家族雷氏亦是雍州数得上的名门。
    楚循微笑开口,“欲壑难填,自取灭亡。”他老人家因为身体不好卸了兵部尚书一职回来,老狐狸可把朝廷上的风起云涌看的透透,方氏蹦跶不了多久。一个萝卜一个坑,方氏多占的位置那都是从别人那抢过来的,谁乐意啊!想一家独大就等着群起攻之吧!
    楚循之子楚格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啧,出了两代皇后一位皇帝,还想再出一个皇后皇帝?真以为别人都是死的,我看不用我们出手,谢相就要坐不住了。”谢方斗起来,那可就精彩了。
    朝中多派系,说来只有方氏一党和谢相一脉力挺这皇帝,也不是说别人就想着造反,而是他们更忠于自己的家族,而家族的利益和皇帝的利益没绑在一块。世族的高官厚禄那是源于祖宗来自姓氏,跟皇帝还真没多大关系,这个皇帝下台了,就是大齐灭国了,他们照样能在新朝谋得立足之地。这样的情况下,如何忠君,对皇帝都没多少尊敬,尤其当皇帝人格魅力差劲时。
    楚循和谢韫打交道数十载,此时一脸同情地开口,“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谢相出手怕也不会伤其根本。”谢韫真是苦逼,打老鼠怕伤着玉瓶儿,方氏步步紧逼,谢韫步步退让,都要退到悬崖边了。谢家崛起仰赖太宗,谢集谢韫父子对皇室那叫一个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骂一句愚忠,心里不是不佩服的,忠臣总是令人敬仰,何况这两位还都是能臣,干了不少利国利民的事。
    李廷杯盏一放,笑得一派仙风道骨,“谢相不忍,那我便代其劳。”抬手甩出一份奏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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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知息太晚,这世间又少一爱民如子之官。”李廷扼腕而叹。
    楚循亦是惋惜,“相公节哀,将方氏子绳之以法,也能告慰程县令在天之灵,所幸其儿女安然脱险,想来虎父无犬子,日后又是一俊杰。”
    古神兴奋得两眼冒光,“方氏不除,社稷难安。”一幅跃跃欲试,打算亲自披挂上阵的模样。他看不上这皇帝,更看不上小人得志的方氏,争权夺利大家都在干,就没见过方氏这么不讲究的。现在有机会能让双方都吃瘪,哪有不兴奋的道理。
    等谢韫看到折子,那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了,受限于交通,这已经是快马加鞭,跑死了三匹马的最快速度了。此时谢韫心里冒出了古神一样的想法,方氏留不得,起码不能令其如此肆无忌惮下去,否则皇帝都要叫他们拖死了。第二个想法就是不好,老狐狸要出山了。
    江城百年未遇的大寒,冻死冻伤者无数,江城县令程嘉良上书朝廷赈灾迟迟不见动静便下令开义仓,义仓原就做应急之用,却遭疾奔而来的郡守方安阻拦,言没有皇命擅动乃大罪。程嘉良也知,但是朝廷迟迟不下批文,事急从权,哪里顾得了这些。这节骨眼上,谁又管方安是太后侄子,皇帝表弟,丞相之子,宋季直接把方安一系绑起来扔一边,这位是难得的清官好官,很得民心,否则也不能以县令之身号令县尉敢帮着他绑方安,一开仓程嘉良立时火冒三丈,义仓中除了上面那些是粮食,下面都是黄沙。
    程嘉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粮食怕早教方安私吞了。可没等他兴师问罪,方安一系势力已经回过神来,私卖义仓粮食可是大罪,按律官盗粮一斗当斩。方安恶向胆边生,在场者皆被灭口。事后方安上报朝廷,程嘉良因风寒病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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