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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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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意心里盼着去卫若兰身边,极力巴结卫母,又暗暗请老嬷嬷吃酒,托她在卫母跟前举荐自己。作为卫母身边的大丫鬟,过去了定能总管房中诸事,等奶奶进门少不得就是姨娘,况且卫若兰人品俊雅,谁见了心里不爱?
    老嬷嬷不负她望,次日卫母找自己商议时便提起如意,笑道:“如意姑娘模样好,针线好,人又稳重,对老太太忠心耿耿,倒是配得过兰哥儿。”
    卫母先已取中了另一个丫鬟,名叫平安。
    平安也是卫母跟前的八大丫鬟之一,模样标致,温柔娴静,比寻常寒薄人家的小姐都不差什么,尤其做得一手好针线,只是不及如意那般伶俐。
    听了老嬷嬷的提议,卫母想了想,叫来如意和平安二人,问她们愿不愿意去伺候卫若兰。
    即使卫母不提,如意和平安二人也都十分明白,不说平安,如意是极乐意,忙含羞带怯地道:“愿意,怎么不愿意?去了兰哥儿那里,天天劝兰哥儿来给老太太请安,给大老爷请安,更增祖孙、伯侄情分,就是我们的心意用到了。”
    卫母果然欢悦异常,命二人收拾铺盖,又命外面婆子驾车,送二人过去。
    彼时卫若兰早上班去了,曹嬷嬷正看着人准备寿桃,闻得老嬷嬷和如意平安的来意,心中冷笑,对老嬷嬷说道:“大爷不在家,凡事都交代给我了,先叫如意和平安两位姑娘住在下人房,等大爷出宫了再行安排。”
    老嬷嬷一怔,道:“老太太赏的人,如何能住下人房?该安排在兰哥儿的房里才是。”凡是贴身服侍的丫鬟,哪个不是陪侍主子在卧室,下人房又狭小,又不干净。
    曹嬷嬷道:“老姐姐不知,我们大爷古怪着呢,正房五间,一概不许丫鬟嬷嬷留宿。”
    如意忙劝老嬷嬷道:“既是兰哥儿的意思,我们自当遵从。兰哥儿此时不在家,等兰哥儿来了,自然会好生安置我们姊妹二人,叫我们搬进正房也未可知。”她心里恨不得将平安撵回去,但有卫母之命,她唯有忍下来,等得了卫若兰之心,再拔出平安这个眼中钉肉中刺。
    老嬷嬷看向平安,温柔娴静深明礼仪的平安也没二话说,老嬷嬷便点点头,道:“如此也罢,你们好生住下来,过几日兰哥儿就该出宫了。”
    如意和平安应是,一起送老嬷嬷出去,回来安插铺盖妆奁。
    冷眼看着二人忙忙碌碌,收拾好房间就来奉承自己,又和院中的小丫头们结交,旧衣裳旧首饰金银锞子荷包等物跟不要钱似的散给众人,以此来收买人心,并打听卫若兰素日的行为喜好,不到一日就和众人熟了。曹嬷嬷冷笑一声,悄悄命人看着二人,不准她们踏进书房和卧室半步,径自打扮一番,去给黛玉送礼祝寿。
    如意和平安随卫母出门,都见过黛玉,自惭形愧之余,又觉不甘,忙赶在曹嬷嬷出门前拦住,央求跟着一起去给黛玉请安。
    曹嬷嬷一口拒绝,她深知卫若兰的性情,从前也因此事问过卫若兰要不要收两个丫头进屋里,卫若兰不答应,也说没这些心思,遂似笑非笑地道:“告诫二位姑娘一句,大爷还不知道怎么安排二位姑娘呢,姑娘哪里来的脸面,去奶奶跟前露脸?莫不是表明身份地向未进门的奶奶示威?快收了你们这些叫人看不过去的心思,算哪个名牌上的人物,就敢这样?”
    说完,嘱咐左右丫鬟婆子道:“咱们家的事情,不许叫人外传给人知道。”
    众人连忙答应一声,明白曹嬷嬷的意思是让他们看着如意和平安,不让她们把今日这些话传到卫母耳朵里,反而怪罪卫若兰。
    如意顿时涨红了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而平安则是神色自若,十分平静。
    曹嬷嬷带着人和礼物径自乘车去了荣国府,闻得是卫家来给黛玉送礼祝寿,李纨不敢怠慢,急忙打发管事媳妇请了进去,先见贾母。
    听曹嬷嬷说卫若兰进宫前特特吩咐她今日务必将寿礼给黛玉送来,贾母眉眼间俱是洋洋喜意,越发喜欢卫若兰的为人处世了,细看礼单,心下十分满意,命人交给黛玉,曹嬷嬷又提出给黛玉磕头祝寿,贾母也都允了。
    黛玉知曹嬷嬷是卫若兰的乳母,等她行完礼,忙命搀起看座,又叫人沏茶。
    曹嬷嬷亦未久留,说了一会子话就拿着赏封告辞了。
    惜春等都来凑趣,笑道:“快打开叫我们瞧瞧,除了寿桃儿寿面,林姐夫还送了什么好东西给姐姐,我们好长些见识。”
    黛玉不理他们的取笑,命雪雁直接将锦盒收起来。
    因是她出孝后过的第一个生日,且已经定了亲,贾母拿了二百两银子给李纨,命她整治戏酒,这钱两日戏酒用不完,下剩的贾母就吩咐换作铜钱撒出去给黛玉积福,所以今儿贾母院中十分热闹,早早地就唱起了戏。
    忽有皇后命太监送了衣裳玩器等物来,紧接着元春亦有所赏赐,贾母和邢王夫人等自不必说,薛姨妈、尤氏和李婶也有,纨凤钗云、三春、宝玉等人都有寿礼相赠。
    各处都记得黛玉的生日,也都打发人送礼来,络绎不绝。
    刚忙完,王夫人忽云李纨精力不济,又尚德不尚才,未免逞纵了下人,虽然大事都是自己做主,琐碎之事终究不少,遂命探春帮衬李纨一同料理,随后又觉园人多,怕失于照管,特特请了宝钗来,托她各处小心。
    听了王夫人千万托付的言语,宝钗只得答应了。
    李纨和探春姑嫂二人商议过后,每日清晨皆在议事厅料理家务,可巧各家红白喜事无数,王夫人忙忙碌碌,李纨和探春在厅上一日,宝钗便在上房监管一日,直至王夫人回来才散。
    第065章
    因上月湘云为时气所感,卧病于潇、湘馆,每日请医问药,黛玉过生日时亦未大愈,不曾出面。黛玉除了头一日去探病,往后忙着小定的回礼,接着就是自己的生日,一直不曾得空,如今诸事已毕,便约惜春去探望湘云。
    途中惜春正将自己打探的消息告诉黛玉,道:“二太太果然是定了宝姐姐,外姓人也来管咱们家的,监管咱们家姑娘奶奶管家理事,好生可笑。更可笑的是,赵姨娘的兄弟赵国基死了,可巧赶上三姐姐管家,大嫂子想着袭人的娘死了,府里赏四十两银子,就说给四十两,不料三姐姐看了旧例,改为二十两,今儿赵姨娘就找上了三姐姐,生了好一番闲气。”
    黛玉随手扯着岸边新吐芽的柳条,道:“那些下人欺负三妹妹年幼面嫩,前去试探一二罢了,大嫂子管家这么些时候处处妥帖,可见老实有限,精明十足,岂能没看过旧例?三妹妹也是一肚子苦水,倘若听大嫂子的给了四十两倒是容易,你说二舅母怎么想?”
    按红楼梦书稿里的故事来讲,前儿那一回的回目就是“辱亲女愚妾争闲气,欺幼主刁奴蓄险心”,亏得探春机敏,迎面化解,可惜赵姨娘愚蠢,非争这份闲气给探春难堪。
    王夫人叫宝钗监管,足见对李纨和探春的不信任,亦或者只有探春。
    不过探春精明果断,经此一事,上下人等都不敢小看了她,连凤姐都对她赞不绝口,正想方设法地给她和惜春瞧人家。
    上元节那日黛玉想看完整的书稿,其后卫若兰果然遵守诺言,悄悄默写下来,概因时间有限,便先拣着眼前故事写出来和寿礼一起装在锦盒里,前头的反而没有来得及写,因此事情尚未发生,黛玉已从这一回看到后面七八回,深知来龙去脉。
    略有不同的是,书稿里王夫人是上个月让李纨和探春管家,其时年事忙完,凤姐小月,大约是正月下旬,而如今却是在自己生日后之后令探春协助李纨,宝钗监管。
    书稿里不曾记明赵国基之死的日期,料想在书稿里也是发生在这个月。
    惜春无奈地道:“这府里的人真真是一千一万个心眼子,略疏忽就叫人算计了去,或是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叫人记在心里,不知哪一日就说出来了。”
    黛玉松开手,挽着她往潇、湘馆走去,道:“这里都不是咱们的家,管不了许多不平之事,唯有自己处处谨慎,时时留意,不叫人小看。何况,你我和他们的利益没有任何纠葛,想来不会无缘无故地和你我交恶。”
    未至潇、湘馆,便见千竿翠竹掩映着小小修舍,如诗如画,惜春惋惜道:“这样好的住处,姐姐住进去,才真真应了有凤来仪四个字。”
    黛玉莞尔道:“有什么可惜的?再精雅也都是人工雕琢出来的气象。你们姊妹们是一家人,住在园子里没有妨碍,哪怕年纪大些,但因是嫡亲的兄妹旁人说不得什么闲话,我是外姓人,又不是小时候,住在里头叫人说嘴作什么?”
    惜春笑道:“这倒是,姐姐要是住进来了就得把宝玉撵出去,别人可舍不得。”
    说话间,姊妹二人已经进了门,可巧翠缕出来倒水,看见她们忙问好,然后对着纱窗道:“姑娘,林姑娘和四姑娘来了。”
    将手里的铜盆递给小丫头,翠缕亲手打起绣线软帘。
    黛玉和惜春进屋,径自去了里间,碰见湘云卧在床上,正手忙脚乱地将金麒麟塞在被褥下面,姊妹二人只当没看见,往椅子上一坐,笑问道:“今儿好些了没有?吃药了不曾?都盼着你早些好,一起出来顽,眼瞅着就该起社了。”
    湘云披衣坐起,随手拢了拢散乱的青丝,腕上犹戴着四只金镯子,叮当作响,道:“来的都是庸医,吃了十几日的苦汁子,没见减轻半分,就怕起社时我没好。”
    黛玉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静心将养,总会好的。”
    惜春也道:“正是这么说,云姐姐你别急,起社未必能成,大嫂子和三姐姐、宝姐姐现今都在管家理事,哪有工夫做这些小儿女之事?你听林姐姐的,静下心将养,林姐姐最有经验了,从前她常病,哪一回不折腾十天半个月,近年来渐渐大了才转好。”
    湘云咬牙道:“我听说园子里的花儿草儿都不许人随意摘取了?刚刚来了一个老祝妈,说我这里的竹子都归她管了。谁出的主意?几棵竹子也想着省钱,这一片地能有几个笋?”
    惜春笑道:“不独姐姐这里的竹子,听说各处都划给人管了,如今还说着呢。大嫂子稻香村的菜蔬稻谷归了老田妈,宝玉那怡红院里的花儿朵儿归了茗烟的娘老叶妈,宝玉都被当作筏子来了,何况姐姐?我那里的鱼还有人管呢。”
    湘云冷笑一声,道:“这么大个府里找不到人了补偿?偏找一个不懂莳花弄草的婆子管怡红院的花儿朵儿。茗烟没白认这个干妹妹,这才多少时候他娘就得了这样一个巧宗儿。”
    黛玉和惜春听了,相视一眼,和她们不相干,故都不接话。
    宝钗向李纨和探春提议让老叶妈管怡红院,说是她不懂的话自然会去问莺儿的娘,莺儿的娘善于弄这些花草,莺儿认了老叶妈做干娘,两家亲厚,来往亲密。得了这么大的好处,想必跟在宝玉身边的茗烟也会感激宝钗,就怕他将宝玉私自攒梯己一事透露给宝钗知道。
    一想到这里,黛玉就坐不住了,忙安慰湘云一番,不敢多打扰她养病,和惜春离开潇、湘馆的门,黛玉就说有事找宝玉,遂进怡红院。
    除了挨打那一回,黛玉极少踏足怡红院,闻得她来,宝玉忙亲自迎进去。
    刚刚落座,宝玉便一叠声地命晴雯倒茶,拿好茶好水,又命麝月把装各色果子的八宝盒端过来,忙得满屋里就没一个人比得上他。
    见原本在里间做活计的袭人拿着针线走出来,从卫若兰处得知袭人做的一些事后,黛玉正眼也不瞧她,笑对上蹿下跳的宝玉道:“你果然不负无事忙三个字。我和四妹妹来探望云妹妹,路过这里进来瞧瞧,哪里值得你这样兴师动众。”
    宝玉笑嘻嘻地道:“妹妹是贵客,原该殷勤些。”
    黛玉道:“我找你有事。”
    宝玉忙问是何事,黛玉道:“忽然想弄些玫瑰花儿,用来熏茶叶,不料今儿听说你这里的花儿草儿都归茗烟的娘管了?又听说她虽不大懂,干女儿莺儿的娘却精通,料想能将你这怡红院的花儿朵儿打理得妥妥帖帖。”
    宝玉本性聪颖,闻言一笑,道:“妹妹放心罢,茗烟别的不能,人却机灵懂事,他娘也是个老实本分的,妹妹想弄玫瑰花儿只管来摘,等花开的时候还得弄些花草供给各房呢。”
    袭人站在一旁欲言又止,不知想到了什么,终究没有出口。
    黛玉听了,笑道:“你心里有数就好,我就怕我起了心,却摘不得花儿。既如此,等玫瑰花含苞待放的时候你打发人告诉我,我来摘些回去晾干了做花茶,若做得好了就给你一些女儿花尝尝,原是女孩儿喝最好。”说到最后,自己都笑了。
    宝玉喜道:“妹妹可不许哄我,到时候我眼巴巴地看着妹妹做茶。上回你弄的菊花茶那样新奇,原是花苞儿,经热水一泡便在水晶杯里缓缓绽放,妹妹就没给我。”
    黛玉想起此事,不觉笑道:“我就弄出十来朵,开个茶会就没了,哪里供得上你用。”
    忽见贾母打发人来,请宝玉过去。
    宝玉心里不愿意,问道:“我正跟妹妹们说话,什么要紧事?”
    来人笑道:“甄家的家眷昨日进京,今儿送了礼来,好家伙,足足六十匹绫罗绸缎呢,灿烂得比起天边云霞来不遑多让。不多时,他们家又打发四个女人来,正在老太太屋里,说他们家也有一个宝玉,老太太就叫你过去。”
    黛玉先笑道:“你叫贾宝玉,忽然多了一个甄宝玉,还不快叫他们瞧瞧去。”
    宝玉听了,亦觉好奇,急急忙忙换了衣裳过去。黛玉和惜春也不多留,茶果都没吃,径自出门,落后宝玉几步进了贾母房中,正听甄家女人们说两个宝玉生得一模一样,说起甄宝玉的脾性来,巧得很,也和宝玉极其相似。喜得贾母逢人便说甄家也有一个宝玉,也和宝玉一样的性情,别人都不理论,独宝玉犯了痴病。
    黛玉亦不在意,见甄家女人随着来请安的王夫人去王夫人房里,便笑对坐在旁边的宝钗道:“姐姐怎么不在议事厅和大嫂子三丫头商讨料理事务?我和四妹妹才同宝玉说,说你们图省钱把花花草草分配给人,弄得我连花儿都没处摘了。”
    原是敏探春兴利除宿弊,偏生时宝钗小惠全大体,不止承包园子的婆子感激她,就是没承包到手平白得几吊钱的婆子也打从心里感激她,竟似没有探春的功劳了,真真是有趣得很。
    宝钗笑道:“三丫头出的主意,你们找她算账去。”
    黛玉看了探春一眼,道:“三妹妹这么个乖人,我找她作什么?三妹妹想尽了办法开源节流,虽然只有这么一个园子,也小有成效,又因承包园子的人得管着各样粗糙活计,节省了开支。可惜是个女孩子家,倘若三妹妹是个男儿,在外头建功立业我都不觉得稀奇。”
    探春道:“多谢姐姐赞誉,果然都是好姐姐,明白我这番苦心。如此行事,单园子里一年就能省下几百两银子,倘若用在府里,只怕省得更多。”
    贾母在上头听到,道:“快别说这些话,哪里就值得这样了?”
    探春不敢再言语了。
    黛玉深知贾母性情,也无言语可劝,后回房中,刘嬷嬷悄悄将打探来的卫家消息告诉她,自从定了亲,手底下的人越发留心卫家的大小消息,不免提及了卫母赐婢之事,雪雁气愤地道:“才定亲,就这样做,岂不是给姑娘没脸?先前我还说她老人家慈眉善目呢。”
    刘嬷嬷也道:“不错,卫家老太君这么做,似对姑娘有几分不满,莫非还记着先前卫公子不听话的旧事?”至于卫母打算替侄孙说媒一事,除卫母外,没有别人知道,他们也不知。
    黛玉听了这番话,心里也似浸了一缸醋,情知难以出口,便撂下脸来,道:“理会这些做什么?瞧他怎么办罢。此事愿意不愿意,不在于别人。”
    不在于别人,在于卫若兰。
    他不受,自己自然欢喜,他若受了卫母之赐,自己终究是要面对。自己不过是芸芸众生中极寻常的女子,有何德何能,却妄想独得一人心。
    黛玉坐在案前,以手托腮,默默回思已经焚净的红楼梦书稿。虽然她很清楚,世家子弟哪个都有几房姬妾,自己父亲在世时也有几个姨娘,但是想到卫若兰将来也会如此,心里总觉得十分难过,宛若刀割斧凿,不觉想起幼时母亲因几个姨娘而背地里垂泪的情景。
    唯有情到深处,才会伤心罢?
    黛玉怅然地想,何以世人总是强命女子从一而终,却不管男人三妻四妾?世间男女,不都是一个人一颗心?偏偏男人的一颗心装得下家国天下,也装得下妻妾成群。世人总想着娇妻美妾,殊不知妻也好,妾也罢,哪一个不视对方为眼中钉肉中刺?
    那些不伤心不难过的,不是受世俗约束觉得理所当然,便是心中已无情才会大方仁厚。
    越想此事,黛玉越是低落,连镶嵌鸳鸯宝石的首饰都不肯戴了,闷闷不乐好几日,直至湘云大愈出门,也未曾缓解,忽一日听说卫若兰将如意平安二婢送还给卫母,不觉展眉而笑。
    这日卫若兰出宫回家,尚未吃上一口茶,便见如意打扮得花枝招展,袅袅婷婷地端着茶碗过来,殷勤问好,他脸上顿时变色,拂袖将茶碗震到地上,打了个粉碎,厉声喝道:“你不在老太太屋里伺候,在我这里做什么?奶娘,如意怎么在这里?”
    曹嬷嬷不急不缓地将卫母的意思说了,道:“老奴不敢自作主张,先安排她们住下人房。”
    卫若兰皱眉道:“我身边自有服侍我的丫鬟,不必再添新人,叫两个婆子替如意平安收拾东西,送回卫伯府!”
    如意早在茶碗摔碎时吓得跪倒在地,闻听此言,不由得花容失色,不管不顾地嚷道:“大爷,我是老太太打发过来伺候大爷的,已经过了明路,大爷撵我回去,叫我以后怎么做人?又将老太太心意置于何地?”
    卫若兰看都不看她,径自吩咐曹嬷嬷打发婆子去料理。
    如意心中大急,跪行至卫若兰跟前,伸手去抓卫若兰的衣襟,意欲哀声恳求,不妨被卫若兰周身的真气震飞了几步远,摔倒在地上,钗歪发松,好生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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