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节
朱洪说完就走出去,杨柳儿挥挥手便把门给关上。
“珠儿,我们也睡吧。”
“嗯。”珠儿已经脱了鞋子和外衣乖乖爬上床。等杨柳儿也在旁边躺下的时候,她就紧紧地抱住杨柳儿的手臂。
“娘,以后不要丢下珠儿了好不好?”
杨柳儿沉默了,她很想说一声好,可是她真的不想欺骗珠儿,随便许下的诺言只会对她幼小的心灵造成不可磨灭的伤害。
“珠儿,其实我跟虎哥并不是你的爹娘,虎哥叫朱洪,我叫杨柳儿,我们只是路过这里而已。”虽然说出这样的话很残忍,可是杨柳儿不想继续欺骗下去。
紧握着杨柳儿手臂的小手并没有松开,只是杨柳儿感受到珠儿在偷偷地哭泣。
“我知道。我怎么可能有这么美丽的娘亲呢。”珠儿,默默地说。“那……在这里住下去好不好?很久很久好不好?”
“好啦好啦别哭别哭,我当你的干娘好不好?”
“好,好,娘,娘!”珠儿激动地紧紧抱住杨柳儿,脸上的泪水和鼻涕都在不经意间都擦到了杨柳儿的身上。
“不过我们住几天就会离开了,你跟我们去京城吧。”
“好呀,京城是不是很漂亮很漂亮,而且还有很多很多好吃的。”一听到京城珠儿就破涕为笑。她早就听说过京城是有多么的繁华,一直以来都以为那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地方,想不到现在居然有机会去那里。
高兴过后,珠儿还是没有忘记相依为命的唯一亲人,“能不能带奶奶也去?”
“当然可以呀,我家的房子多的是房间。”
“娘,能不能告诉我京城到底是怎么样的。”
“京城那里……”
她们两个人在出床上嘀嘀咕咕饿了聊了很久很久,直到夜深才睡着。
杨柳儿以为只要她忙碌到没有时间去胡思乱想就不会悲伤,清醒的时候她能够做到,可是在睡着了之后,仇千剑还是毫无预警地闯进了她的梦中。
她忽然又梦到了成亲那天的情景,她听到音乐声便兴奋地跑出去,结果看到仇千剑拥着段玲珑两人坐在同一匹马上。
眼看迎亲的队伍陆续离开,杨柳儿连忙追过去。
“千剑。千剑我在这里呀,我在这里。”
所有人都好像听不到她的话,没有一个人停留,更没有一个人理会她。
杨柳儿没有放弃,她提起裙摆拼命追过去,拼尽全力之后总算跑到马的前面,她张开双手拦住杨柳儿跟段玲珑,“千剑,千剑……”
“哼,你还有脸在我面前?你如此恶毒,连一个无辜的孩子都不放过,滚,我不想看到你在我面前出现。”仇千剑冷冷地说。
“没有……没有……我什么都没做,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哼,都这个时候了,还要装无辜吗?”段玲珑一副高傲地站在杨柳儿面前。
“明明是你,是你自己自导自演的一出戏,为什么你要陷害我?”
“对呀,是我那又如何?现在谁会相信你?”段玲珑拿出一剑顶在杨柳儿胸膛。
“千剑……千剑……”
仇千剑眼睁睁地看着锋利的剑刺入杨柳儿的胸膛,鲜血喷涌而出,杨柳儿无力地跌倒在地上,颤抖地伸出血淋淋的手。
“千剑……千剑……”
无力的声音带着绝望,可仇千剑却拥着段玲珑转身离开。
“千剑--千剑--”杨柳儿从梦中哭喊着醒来。
“娘,千剑是谁?”珠儿天一亮就醒过来了,她已经穿好衣服和鞋子,趴在床边双手托着下巴盯着杨柳儿看。
“珠儿,早上好。”杨柳儿连擦了一下脸,湿湿的也不知道是泪还是汗。
“娘,千剑是谁?”珠儿不死心地追问。
“他……是我目前最喜欢的人,不过娘很快就会把他给忘掉的,嗯,一辈子这么长,我一定会忘掉他的。”
“既然喜欢为什么要忘掉呀?”
既然喜欢为什么要忘掉呀?
这个问题杨柳儿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因为他不要我了呀。”
“没关系,千剑不要你,珠儿要。”珠儿爬上床,给了杨柳儿大大一个拥抱。
“珠儿真乖,肚子饿了没?娘去给你做早饭吧。”
珠儿摇摇头,“爹爹……朱叔叔已经能做好了。”
今天珠儿醒来想要去做早饭的时候,朱洪已经在厨房忙碌了,他把昨天杨柳儿腌制好的鸡肉煮了一锅粥。是朱洪叫珠儿过来叫杨柳儿起床的,只是珠儿看到杨柳儿还在睡觉,舍不得把她叫醒而已。
“傻丫头,你如果想叫他爹爹就叫吧,回头我替你问问他愿不愿意当你的干爹。”杨柳儿看到珠儿喊朱叔叔的时候,小脸一脸的失落。
“真的吗?娘,你太好了!”
杨柳儿换了衣服出去,珠儿跟朱洪端着盛好的粥出来。
“娘你快坐,我去叫奶奶。”
“好。”
忽然多了这么一个懂事的女儿,还挺高兴的。
“杨姑娘,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睡不习惯?”刚才珠儿已经说了杨柳儿睡觉的时候在哭,还喊着千剑的名字。
“没什么只是做了一个噩梦而已。”
“噩梦?”
“梦见自己被一个可恶的女人杀了,不过这样也好,就代表我今天开始就是一个重生。”
“娘,奶奶她睡着了叫不起来怎么办?”珠儿有点着急地过来说。
“叫不醒?”杨柳儿心中有一股不好的预感,她跟朱洪连忙跑去孙大娘的房间看。
老人的身体已经冰冷,但是她的样子很安详,就好像只是睡着了而已。
“怎么办?怎么办?”杨柳儿慌了。
“别紧张,你看好珠儿,我去找人来帮忙。”朱洪说完就跑了出去。离孙大娘家最近的是张大叔家,昨天的米也是在他家买的。
很快张大叔跟张大婶也过来了,看到孙大娘这个样子,他们并不觉得有太多的惊讶,毕竟人已经到了这把年纪。
“其实昨天我就遇到孙大娘会走,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而已。”张大婶说,“昨天姑娘你给她洗了脚,她便跑过来跟我们说,口里还唠唠叨叨地说儿子跟儿媳妇来接她。”
“对呀,大娘她或许就是赢憋着最后一口气,怎么也要等到儿子回来,看到你们之后她就了无牵挂地走了。”张大叔也这么说,“只是珠儿孤苦伶仃的,唉……”
“她没有亲人了吗?”杨柳儿问。
“还有一个堂大伯,但是几年年前孙大娘就去投靠过去他,被他赶了回来,后来听说他搬走了,我们也不知道搬到哪里去了。”
“朱大哥,我们把孙大娘的身后事给办了之后,将珠儿带到京城去吧。”昨天才跟珠儿说好了,带着她跟奶奶一起去京城,结果今天奶奶就丢下她一个人走了。
“好。”虽然只当了一天的爹,可朱洪却真的把珠儿当成了女儿来看,现在要丢在她一个小孩子在这里自生自灭实做不到。
朱洪给了一些钱张大叔,让他在找几个村民过来帮忙把孙大娘的身后事给办了。
珠儿只是觉得有点担心,却没有太多的悲伤,毕竟死亡对她来说是一个陌生的词。直到大伙把孙大娘的遗体抬到挖好的坑里面,她才意识到以后再也看不到奶奶了。
“不要,不要,奶奶只是睡着了,你们为什么要把她给埋了,不要……不要……”珠儿一下挣脱开杨柳儿,跳下坑里面紧紧地抱着孙大娘冰冷的身体,“奶奶你快点起来,他们要把你拿给埋了,快点起来呀,起来呀……”
朱洪看到这个样子,鼻子也酸酸的,他跳下去把珠儿给抱了上来,“珠儿乖,奶奶已经死了,她需要入土为安。”
“死了?娘,奶奶只是睡着了呀,对不对,对不对。”
杨柳儿早已经泪流满面,她走过去蹲下来抱住珠儿,跟朱洪三个人抱在一起,“珠儿奶奶已经死了,跟你爹娘一样,以后再也不能看到他们,虽然看不见,但是他们会变成星星,到了夜晚就出来在天空上看着你。”
“对呀珠儿,这边的就是你爹和你娘。”张大叔指着旁边的两个坟说,“你奶奶不是每年的清明、重阳都带你过来给他们烧纸的吗?以后你也记得过来,他们在另外一个世界会收到的。”
埋葬了孙大娘之后,那些乡亲们都陆续离开,就剩下杨柳儿、朱洪跟珠儿在那里烧纸钱。
“孙大娘,我们决定把珠儿带去京城,你就放心地走吧,我们会好好照顾她的。朱大哥,你愿意当珠儿的干爹吗?”
“只要珠儿愿意当我的女儿,我就愿意当她的爹。”朱洪轻轻地搂住珠儿,这么乖巧的女儿他当然喜欢。
珠儿点点头,“爹,爹。”
把事情处理好已经是晚上了,他们三人并没有急着下山,而是找了个空旷的地方坐了下来。
朱洪生了一堆火,丢了几个红薯进去,杨柳儿则让珠儿坐在她的腿上,两个人看着满天繁星。
“娘,这么多星星,哪一颗才是奶奶呀。”
“最亮的那一颗,珠儿觉得哪一颗最亮?”
“这个……不对,好像那个……还有还有那边的也很亮。”
“对呀,三颗,那两颗靠得比较近的就是你爹和你娘,剩下那颗就是你奶奶了,有什么话想要跟他们说,你就对着星星大声地说吧。”
“嗯。”珠儿点点头,站起来仰着小脑袋对着天空大喊,“爹,娘,奶奶的腿不好,耳朵不好,眼睛也不好,你们一定要好好照顾她呀。奶奶……你不能那么懒了,要记得洗澡,我会乖乖的听干爹干娘的话,你们放心吧,我们都要好好的。”
吃了完了红薯就下山休息,第二天一大早就启程。
“张大哥,这个是我在京城的地址,有什么事的话可以来找我,还有这房子里面你们看看有什么能用上的就拿去吧。”杨柳儿给了张大婶一张纸条。
“我们是穷人家,也没有什么可以送你的,这里几个芋头和红薯已经蒸熟了,你们在路上饿了就吃一点吧。”
“哎呀,这些破东西你都好意思拿出来,丢不丢人呀。”张大叔忍不住说,一开始他一点都不看好朱洪和杨柳儿,想不到他们不但在这里住下来了,还给孙大娘送终,这样的好心人实在不多见,更难得的是他们并没有嫌弃贫穷的他们。
“我最爱吃红薯了,谢谢张大婶。”杨柳儿从篮子里面拿出一颗还有余温的红薯掰开,大大地咬了一口。“以后来京城的话,记得来找我,每年清明、重阳我都会带珠儿回来拜祭孙大娘的。”
“好好,路上小心。”张大婶挥挥手。
“一路顺风呀。”张大叔大喊。
“好的,再见,再见,我们后会有期。”杨柳儿说完就上了马车。
“张叔、张婶再见,等珠儿回来会给你们带好吃的。”珠儿也挥挥手,让朱洪抱上马车。
杨柳儿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快就会回复心情,或许是因为遇到了可怜的珠儿,又或许是刚刚经历过一场生离死别。
对呀,只要还活着,没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
未来的日子还很长,杨柳儿不会强迫自己去把仇千剑忘掉,只是失恋而已,不会死的。生活依旧要继续,不能让自己活在悲伤中。
杨柳儿加油!你可以做到的,她在心里默默地跟自己说。
被软禁的第六天,仇千剑躺在床上不吃不喝,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就算仇狂云给他强行灌了一些天天汤水进去,可他还是被他强行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