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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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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妞的下巴尖了,最近但凡一近她,便忍不住想起她夜里酣睡的甜软。自母妃去世后,他还从来没有过那样安稳的夜,像平凡于烟火人间。但他不能中了她的毒,得想个办法利用她提前把萧孑引出边塞,又不耽误与大皇兄的约期。
    阿娘常对芜姜说,女儿家嫁夫君一定要擦亮眼睛,那风流的虽叫你赏心悦目,然而一旦得了你的身子,你在他心中的光彩便黯淡了。芜姜怕自己一旦被梁皇得逞,便成了他案板上待宰的鱼,没有了拿捏的本钱。
    拨开慕容煜的手指,决意道:“你这个没有人情味的家伙,和你说这些你也不会懂。但我若问你,倘若把你的母妃也制成干尸,八年来任由那狗皇帝践踏,你可以高枕无忧吗?……唔!”
    话音未落,唇上却被甚么迅速一掐。凉凉的……淡香弥漫。她尚不及恍然是怎么回事,一定神却看到慕容煜瞬间刷红的颜颊。
    “该死的小嘴巴,再在本王面前这样侮蔑我的母妃,要你命!”慕容煜恶劣地龇着牙,忿忿然松开手……看着她才从指尖下逃过的红红的唇,只觉心中痒痒软软的,不想承认那一丝陌生且异样的悸动。
    他想到了马场上萧孑隐匿的渴望……原来竟是这样的味道。
    “……起来!三日后随我先去趟梁国,你的目的是将那姓萧的逼出塞。能不能弄出你母妃,就全看你自己表现。”慕容煜避过芜姜的目光,撩开袍摆站起来。
    然而尚不急直起身子,俊容上却忽地袭来一只利爪:“慕容煜你真不要脸!”
    她竟把他挠了,小妞,黑暗中听见她羞怒的声音,怎生却让他可恶地勾起了嘴角。
    ☆、『第三八回』陵春
    时,西塞有鼓舞,美人纤足踩于鼓上舞动,姿态如花心嫩蕊,意表轻盈曼妙,又表女性的刚与脆弱而矛盾的柔。芜姜用整整三天时间练了这只舞,然后跟着慕容煜坐上了南下的马车。
    白石城地处逖国边界,距离梁国京都并不十分遥远,一路马不停蹄,过不几天就到达了陵春城。
    巍峨厚重的城门大开,马车从门下走过,就像豁然进入了另一个斑斓世界。两旁宽阔马路,精致房屋建筑,人们着花红柳绿衣裳,琳琅商品叫人应接不暇。和大漠草场上的空旷与苍寂全然相异,她看一眼,便知西土的人们为何总是这样向往中原的富有。
    这是芜姜第一次看到中原的都城。她六岁前的光阴都走在一座高墙护翼的深宫之下,那里是漆红繁复的雕栏画木,有回旋无止境的白玉栏杆,是太监牵着她的小手走过一条幽长柳巷,把这一头贯穿到那一头。她还从来没有见过外面的绚烂。
    她咬了咬唇,想起当年父皇被覆灭的城,便对这敌国的富丽生不出热情。如雾里看花,默默看了一会便收起眼神。
    慕容煜正在好整以暇地打量芜姜,他以为她必定会满目讶然,又或者紧张不安,但她这样兴致缺缺,却叫他少了许多戏谑的乐趣。
    “迂——”马车在驿馆前卸下行李,又继续往前拐了个弯,在如意楼前停驻。
    “主上请。”侍卫在车辕下屈膝弓背。
    慕容煜着一袭玉白暗花底修身长袍,手上抱着小白狐,踩着侍卫的脊背下得马来。那狭长眼眸春水流光,清逸身姿自散淡香,引得路人纷纷回头注目。他心里得意,便用玉骨小扇勾开帘子,想扶芜姜下马,有心叫她尝尝因为自己而受到世人瞩目的味道。
    但芜姜拍开他,大大方方地自己跳下来了。
    慕容煜不愿芜姜的美貌在人前盖过自己,只给她打扮成青衫素裙的小丫鬟模样,不细看便在人群中将她略过。他猜这小妞一定是心怀不满,便也懒得理她。
    今次是梁皇设下的私宴,那癸祝狡诈多端,不见芜姜的真颜便不肯兑换七座城。大皇兄慕容烟因朝中要事脱不开身,只得派数百名高手暗中护送慕容煜南下,倒正合了慕容煜的意。
    时值酉时过半,正是京都最繁华的喧嚣夜市。如意楼前人不少,但见灯火阑珊,窗眼里飘出曲儿谩笑。
    “你去楼上看看,看你师哥相的是甚么亲,这么大半天了还不给老子下来!”萧老爹在楼前拦一把椅子,叫戒食去探动静。
    萧孑三岁上把全家克得只剩下一个爹,当年那算命的给他掐了八字命理,说这小子将来必定要称“寡”。寡,寡是什么?传到皇上耳朵里要杀头的。这么多年萧韩最怕的就是儿子造反,不然也不舍得把他送去庙里,又远远地打发去边关。见这小子最近闷声进出、寡言少语的,也不知道暗里在倒腾什么,他怕他图谋不轨,除却相亲都把他盯得死紧。
    “我不去,回头挨揍的又是我。”戒食不肯去,晚饭还没吃呢,叫老头赏俩钱买只烧鹅都吝啬。
    正摇头晃脑着,忽见人群中慕容煜翩翩执扇而来,身后跟着个素衣小丫头,朱唇皓齿,眉尖一点红痣若隐若现,一句话顿时就噎住了。
    “老、老爷……”使劲拽萧韩的袖子。
    姑娘们在路旁拥挤着,眼目氤氲像失了魂。慕容煜很得意,俯身贴近芜姜的耳畔:“看到本王冠绝当世的美貌了么?”
    他的额心有爪印,手背上还有新鲜的牙印。自从前番掐过芜姜的唇,体验过那异样的悸动,后来但一看到芜姜,便频频忍不住想要叼住她,企图尝那小嘴儿上的味道。芜姜经常在看什么东西,忽然一回头,就对上他近在咫尺的精致薄唇。那蛊惑半启,可恶到不行,她就一巴掌呼过去。
    “啪——”耳垂被呵得热热的,芜姜气恼地在慕容煜脸上赏了一瓜子:“慕容煜,人要脸树要皮,你再惹我真就对你不客气。”
    脆生生,撩得人骨头酥麻。慕容煜正了正下颌骨,阴愠地扫了一眼周边哗然的人群,竟然也不掐断芜姜的脖子,几步又随了上来。但见门前萧韩满面怔然,便勾着嘴角做一礼:“伯父别来无恙。”
    “欸……别、别来无恙!”萧韩惊愕不已,全天下都知道这小子当年迷过自己儿子,被儿子弄瘸了一条腿,这些年便总在背后不死不休的捣乱。他在人生最无望之季,甚至还曾无限怅然地想过,如果萧孑这辈子实在是找不到媳妇,就让他两个凑在一起养老算了。
    但见慕容煜此刻眸光虽阴鸷,到底被芜姜收拾得服服帖帖。萧韩嘴上应诶诶,心里那个酸啊——连这只小阴鬼都能找到可心人,自个儿子还单着。
    目光跟在芜姜身上打转,见丫头十五不到,钟灵毓秀,红颜娇蛮讨人疼,简直恨不得抢回去送给那龟儿子。
    问戒食:“你看他媳妇,若配你师哥该多好。过去问问哪座城的,那里是否还有姑娘介绍?”
    戒食躲在暗处没敢露脸,斜眼撇着芜姜的背影——还用问吗?天底下敢收拾这俩混蛋的除了那小辣椒还能有谁?
    沮丧道:“别问了,问了也没用,她就是被你儿子始乱终弃的小妞。您又不是不知道,那慕容煜就喜欢收拾师哥不要的破烂……哎唷!”
    “个小兔崽子你什么话?我说怎么看着这般面善,还不快给我上楼通知那臭小子!”话还没说完呢,脑门上就挨了重重一瓜子。
    芜姜只觉不自在,回头睇了眼发丝斑白道骨仙风的萧韩:“慕容煜,那人干嘛老盯着我看?”
    慕容煜自然也看见了,像把这十多年的苦闷一朝宣泄,轻抵在芜姜的耳畔,偏偏要造成误会:“他心里酸,想过来问问你,怎样也给他儿子找个漂亮的小娇妻。”
    那狐狸眼里噙着濯濯的得意,好像真把她当成小娇妻了似的,被芜姜翻了个大白眼,他也不介意。口中说着,忽见那僻角的一张小桌上,萧孑着一袭冰蓝符纹圆领袍,发束青玉冠,正与一名姑娘对面而坐。哦呀~这一趟南下真叫个如沐春风耶~
    慕容煜悄然勾起嘴角,恰逢小二迎过来“客官您要吃点什么?”便难得爽快地对芜姜道:“今日可许你点四个菜。”
    怕被她发现,微侧过身子,摇着小扇假做一本正经地将她往那边引。
    慕容煜这厮过日子可节省,平素出门除却他自己必备的美容餐,其余随侍每顿只许一菜一饭。难得如此大方一次,芜姜也不客气,自随在他的身后走。
    “……皇上派去的那个吴将军,就他妈是个纸上谈兵的小白脸,弟兄们都不服他管束。将军但凡什么时候做了决定,别人我不敢说,咱们一竿子弟兄全都跟着您干!对了,听说那小白脸正在暗访将军失踪后的去处,张嵇叫我转告您,叫您最近多防着点。”
    萧孑把玩着酒杯,听刚从边塞回来探亲的大李絮絮叨叨。看一眼对面静悄悄的十五姑娘,沉身打断道:“可否找到邬德夫妇的下落?”
    大李闷一口烧酒,顺着目光一看,摇头应道:“没关系,我这媳妇是聋哑,借出来蒙您家老大人的。甭管她,她听不见。”又说去找过,但打听不到,别雁坡那一带现已没有人烟,那块地方的水源被人下了毒,喝过的人全死了。
    萧孑蹙眉听着,见时辰不早,便嘱咐一句:“回头去信与张嵇,近日可把风声放出去。那匈奴散队若知是他慕容七下的毒,不用老子亲自收拾他,也足够他喝一壶。”
    大李应了声“是”,站起来:“那卑职这就走了。就在后门边上等着,将军您隔一会把媳妇给我送下来。”
    武将壮硕的身影携风噔噔去也。
    萧孑默了一默,起身护送大李未婚妻下楼。然而才把长臂在姑娘身侧一护,却见对面桌上一白一素两道熟悉的身影,差点以为是幻觉,蓦地一怔:“芜姜?”
    芜姜才要拂裙落座,忽听这一声轻唤,蓦地抬起头来。
    对面的是什么?那人发束华冠,着一袭玉带蓝袍英气勃发,隔开数日不见,竟像是变作另一个人,通身隽贵气宇迫人仰视。身旁站一名女子,年岁与自己一般大,娇羞颔首不敢抬头。他护着那名女子甚是仔细。不像从前,只知使唤她洗衣做饭。
    芜姜的嘴角很是颤了一颤,但一瞬便错开了眼神,仿佛没有听见。
    “慕容煜,我想换一家吃。”拽住慕容煜的手,拖着往回走。
    “好,都随你。”那手心绵软却冰凉,她的心一定也如这般冰凉吧,达到意图的慕容煜心情好极了。反牵住芜姜的手,冲萧孑勾了勾嘴角,撩开袍摆踅下楼去。
    “出来了?”楼下戒食和萧老爹守在门前,但见芜姜和慕容煜走出来,连忙命赶来的两排家奴迎候。
    “少奶奶——”
    芜姜才走到门前,便见左右两排仆从气喘吁吁地冲自己躬腰作礼。方才那个鹤发老头正弯着眉眼,满目慈爱地对自己笑:“儿媳一路辛苦。”
    芜姜便猜这就是萧孑的爹了,但她不想搭理和他有关的一切。料不到会是这样一种方式再相遇,她方才看他一眼,竟已是如此陌生。他是八年前那个高坐于马背、手握着生杀大权的敌国大将军;而草场上布衣青裳、任凭她欺负的流亡汉将项子肃,与他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
    也许从来就没有过什么项子肃……芜姜冷漠地擦过萧韩身旁,心中空空荡荡的。
    “姑娘稍慢几步。可是那不要命的小子又惹了你生气?你莫怕,我这就替你上去收拾他!”萧老爹喋喋跟在后头,生怕好容易送上门来的小儿媳妇负气跑掉。
    戒食谙知芜姜的耳朵常常不灵敏,便大喊一声:“那小妞,你公爹说叫你随他回去。丈夫在上面等着,妇人家家不好大晚上跑出去孤男寡女与人瞎混。”
    公爵府萧老爷近日逢人哭诉,如今谁人不知萧将军在西塞时新娶又新丧过一门小娇妻。说那丫头巴心巴肺地对他儿子好,又给他儿子洗衣服又伺候这个那个,他儿子也不是全然不招姑娘喜欢,只是缘分还没遇到。京城百姓听得都能倒背如流,乍然这么一句“公爹”,顿时把周遭路人的眼睛吸引过来,一时挤挤攘攘围拢了不少人。
    芜姜走不动,扬起下颌怒嗔道:“死胖子,谁是妇人家家了?我没嫁过人哪里来的公爹,让开!”
    嗟,好凶的小丫头。
    萧老爹颤了一颤,然而看着芜姜虽竖眉咬唇,但骂人的声音却不改动听,越发觉得儿子就该找这么个小媳妇。那臭小子脾气又冷又硬,非得找个有脾气又爱娇的才能把他制住。
    连忙讪讪走近前道:“新娘装都穿过了,哪儿叫没嫁?我们萧家在孟城有良田百倾,城外庄园五六座,置下的宅院房产十数处,整个府邸就他一支独苗,连个婆婆都没有。等姑娘你进了门,这些全都是你的,你就是咱们萧府上下独一无二的当家少奶奶。那小子他就是嘴硬,其实夜里枕着你的衣裳,不晓得心里把你怎样惦记。再大的气你回家打他,为父帮你揍他出气!”一边说,一边试图扯开慕容煜攥着芜姜的手——个兔崽子,自个儿子的小媳妇也是你能拐的。
    “可不是?”戒食不敢正眼看芜姜,低眉顺眼应和道:“小姜姜你也别怪我见死不救,我后来原是帮你求过师哥一回。虽然那鸟人一开始不肯去,说从此就当做世上没有你花芜姜这个人,但后来还是叫张嵇去找你了。这些天他每个晚上都在梦里喊你,没完没了的,喊得我在隔壁就没睡过一个好觉。”
    “就当做世上没有你花芜姜这个人……”
    芜姜步子顿了一顿,忽然勾起嘴角好笑。慕容煜低头觑见,便在她肩臂轻轻一揽,侧过萧老爹道:“不好意思,把路让一让。”
    那身影靠得甚近,他一个清风飘逸,手执玉扇翩翩,把她温柔相护;她着一抹素袄襦裙,胸前垂两系乌亮长发,红红小嘴儿轻咬。和周遭土生土长的汉地少女不同,那大漠上长成的味道使她看上去就像一只骄傲的小辣椒,在人群中那般醒目。
    萧孑在二楼上看,怎生心就揪得不是滋味。
    见芜姜的手一直牵在慕容煜的手心,那慕容煜面带促狭地勾着小扇,抬头见自己瞪他,又不自然地避过视线……该死的小子,每回做了坏事都是如此。
    萧孑攥剑的手蓦地收紧。
    慕容煜正欲跨上车辕,忽觉一道劲影从二楼掠下,尚不及回头看,肩侧便已抵来一支冰冷长剑:“松手……是你逼的她?”
    ☆、『第三九回』意动
    那冷冽嗓音中带着磁性,不用说,慕容煜都猜到是谁,勾唇笑了笑,缓缓地直起身体。
    自从五岁被萧孑甩进池子,而后遭尽世人取笑,便从未有过这样近距离的对视。发现他高了自己半个头,势场比之幼年时候更加不怒自威,慕容煜不自觉地把芜姜的手紧了紧,弹开扇子蔑笑道:“姓萧的,她的脾气,是我能逼得了嚒?”
    传言北方逖国七皇子,自幼恋慕征虏大将军萧孑。两人年岁差二,都是天下一等一的美男子。似为避尴尬,这些年几乎从不正面交锋,今日难得对峙,却是为着一个豆蔻小丫鬟。围观的众人皆骇然,早先的时候并未觉得芜姜多么起眼,这会儿不由将她仔细打量。但见她红颜皓齿,清中藏媚,眉间眼角般般入画,不免好奇究竟。
    四周静悄悄的,并无谁人出声。
    芜姜低着头,看两步外萧孑一双皂靴挡住去路。那靴面上银丝暗藤纠纠印绕,一双靴子至少要上百两银子,乃是她在榷场上垂涎已久,却买不起给项子肃穿的奢侈款式。他这会儿衣束华服,缎带玉冠,军功显赫的豪门勋贵,也不会再稀罕了。
    芜姜抿了抿唇,低叱道:“吃顿饭也这样麻烦,不如改去吃馄饨好了。慕容煜,你带我去!”
    “好。”慕容煜很受用,眯起狐狸眼对萧孑笑笑,护着芜姜擦肩欲走。
    那绝美脸颜上依稀两道女人的小爪印,随着慕容煜扯动的嘴角忽明忽暗。萧孑眼角余光捕见,便知是芜姜挠下。他猜想着个中的画面,心底便醋得不是滋味。
    看见芜姜瑈白的小手攥在慕容煜的袖尾上,长剑便在那袖边一打,用剑梢将两个人强行拨开。
    她是他萧孑惦记的女人,不许她半点移情。
    “把话说完了再走。”萧孑凝着芜姜娇妩的小脸蛋,凤眸一瞬不错。
    芜姜装耳聋不应,眼睛都不肯抬,依旧从边上绕。
    还有什么话可说?是因为看见她找来这里,恼羞成怒了,怕之前的那一段被她揭露出来吗?他从骗她的那一刻起,就应该知道会有这一天。谁人欠了她花芜姜的都要还。
    少女清窕的身段儿一靠近,草场上远去的诸多味道瞬间又回还。萧孑哪里还舍得芜姜走,见芜姜往左,他的剑鞘便往左;芜姜往右,他的剑鞘亦往右。他像一堵危冷的高墙,把她挡得来去无路。
    “你……”芜姜终于恼怒起来,扬起下颌:“无耻梁狗,你到底想要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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