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光靠一只破袖管，是没办法把那些油漆抹干净的。
    即便如此，许言也没有放弃。
    虽然做的是些无用功，但他却自个儿乐此不疲。
    只等夜幕垂临，墙外的油漆和泥土也都还没被擦去多少。
    差不多到晚饭时间，他才伸手抹了抹额角。
    抵着墙面，犹如百岁老人似的，艰难地从地上撑了起来。
    对着大门的方向，弯了弯腰，说了一句明天再来，便往停车的地方走去。
    嗡嗡，引擎启动，等车影远去之后，那紧闭的房门也才被人拉开。
    老人家蹙着眉头出门，看墙上被擦得花花绿绿的痕迹，皱起了眉头。
    “我倒觉得，比刚才好看了。”
    池裕欣站在一边，勾着嘴角轻笑了笑。
    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老人家一甩手，重新进了门。
    至于许言嘛，累了半天，坐在车上都还捶着腿，甩着胳膊。
    是一阵电话铃声响起，他才把方向盘一甩，往天河集团开去。
    这个时候，公司早就下班了，陈艺芳是在公司处理文件，才留得晚了点。
    来到门口，人已经在等着他了。
    “话说，我姐呢？”
    一面说着，许言还撇头往公司里看了看。
    “徐总今天不会回来了。”
    “嗯？”许言蹙了蹙眉头。
    “对方律师说发现了什么新证据，徐总去确认去了。”
    “哦！”许言这才点了点头，明显有些失望。
    陈艺芳转头一瞥，突然一咧嘴凑了上去，在他退步之前，挽住了他的胳膊。
    “今晚可就是咱们的二人世界了，你就不能开心点？”
    许言眼皮子一抽，下意识地扯了扯胳膊。
    不过，胳膊上传来的触感，让他很快就停下了动作。
    看他含羞还带着郁闷的样子，陈艺芳这才嘻嘻一笑，松开了手。
    “不逗你了。工作一天，肚皮早就饿了，咱吃点什么？”
    说着话，她钻进了副驾驶，顺手扣上了安全带。
    坐在启动，她才提起了那个项目的事儿，语气之中还带着几分调侃。
    “听说，今天你去给人刷墙去了？”
    “你怎么知道？”
    “你应该问问，现在公司有谁，还不知道！”
    “所以呢？”许言蹙着眉头，一瞬间就想到了农逸舟那个家伙。
    “所以，我劝你别白费那个功夫了。”
    “是不是白费功夫，也要试过之后才知道！”许言淡声说道。
    他很清楚，陈艺芳是以为他这么做，只是为了讨好那位老人家。
    他不否认的确有这样的心思。但最主要的，还是因为实在看不过眼。
    只不过，并没有做多解释，毕竟，他也没指望全世界的人都能理解他。
    说说笑笑间，人就已经来到了君江餐厅。
    六月的天，已经挺热的了，这种靠江的餐厅，自然也成了晚饭的首选。
    也因此，餐厅即便算不上有名，但他们到的时候，就已经人满为患。
    “幸好我有先见之明，订了位置。”
    一路进了餐厅，许言直接找到了前台，询问自己所订的包间。
    不过，服务生却闪了闪眼神，没有回答问题，便悄悄地往楼上扫了一眼。
    “美女?”
    许言伸手，在服务生面前晃了晃。
    这会儿，女子也才回神，迅速换上了一脸职业性的微笑。
    “两位请跟我来！”
    说着，她也才在前领路。不过，走得却有些缓慢。
    上了阶梯，转出二楼楼道，一阵吵嚷声就从里面传来。
    “这位先生，这座包间真的已经被人预定了。您要是……”
    “要是什么要是，这不是都没人吗？怎么，怕小爷给不起钱啊！”
    就在二零九包间门口，几个男女站在门边，正和看似餐厅经理的人说着些什么。
    那经理满脸含笑，却没有藏住脸上的无奈，站在门口，隐隐地把房门堵了起来。
    不过，下一刻，就见对面那个油光粉面的青年探手一推。
    经理猝不及防，被推了一个踉跄。
    趁此机会，青年背后的男女迅速掀开了包间门。然后，一窝蜂地钻了进去。
    粉面青年留在最后，掏出皮夹子，抽出一沓钞票，甩手往经理面前一丢。
    “去，把你们这儿的招牌菜，都给我上一遍，顺便来两瓶茅台！”
    说完，直接转身，也没再多看经理一眼，便进了包间。
    旁边几个包间的人听到动静，纷纷探头观望。
    看到这一幕，也都勾起了嘴角，再瞥向那经理，弧度迅速划成了讥诮。
    经理站在一堆钞票之间，攥着拳心，连职业性的笑容也消失了。
    “要不，咱还是走吧？”
    站在楼道口，陈艺芳悄悄拉了拉许言的袖管。
    “走？餐厅又不退钱！再说，累了一天了，我是真的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