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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则嘉勉 第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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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一早,嘉勉已经在通勤的路上了,周轸给她打视频电话,问她,他穿那套西服好?
    镜头那端的某人,刚洗漱完,在衣帽间里穿戴自己呢。
    嘉勉在开车,她随便选了右边那套。
    周轸:“你起码看一眼。”
    “我在开车!”
    “那看我一眼。”
    嘉勉勉强应付视频那头一眼,某人传来讥笑声,发问她,“怎么说?”
    “什么?”
    “我怕夜长梦多呀!”周轸把手机搁到桌面上,当着视频镜头的面,脱身上的睡衣,他预备换衣服了,问嘉勉,“一觉睡醒,不会赖账了罢!”
    嘉勉被他一早就来的骚操作给气得太阳穴发涨,伸手关了视频。
    司徒提问的热恋,应该是牵肠挂肚,难舍难分的那种。
    嘉勉都没有,因为周轸出差好几日了,她都没有那种患得患失感。只觉得她舌头疼,她被司徒追命般地追问再三,才勉强说了这个最直观的感受。
    司徒:“什么嘛,是车从我脸上碾过去了嘛?”
    礼拜六,司徒来市里参加一个幼师讲座,趁着嘉勉休息来看看她新住的环境。
    原先她住在叔叔婶婶那里,司徒过来也不方便,现在自己赁的房子。天暗了下来,说不好回桐城的路上会下暴雨,嘉勉留司徒,“你要不明天再回去吧。”
    好呀。司徒满口答应,二人约好一起去看夜场电影,一部重映的老片子。
    就在她们收拾好预备出门的时候,嘉勉接到了婶婶的电话,电话不是婶婶自己打的,是先前见过的程太太。
    嘉勉听清几句,立刻应了下来,说她马上过去。
    *
    沈美贤她们有固定的社交圈,一半积年的闺蜜,一半太太社交。
    今晚,一行夫人在酒店聚餐,为了商讨先前就议过的教育慈善。
    没甚大事,就是婶婶突发了眩晕,她自己说是没休息好,但是好端端地从椅子上栽下去,程太太见到嘉勉来了,连忙抓着她手,“我怎么也不放心,嘉励的电话又打不通,你叔叔那里说是今天有应酬……”
    嘉勉谢过程太太,说先让她看看婶婶。
    沈美贤被扶到客房里休息,一见到嘉勉,连连安抚,她当真没事的。
    嘉勉过来得急,鼻子上都冒汗了,细细端详婶婶,不放心,“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我才做的体检,没事的。”人上了年纪,更年期综合征,“可能早上喝了杯黑咖啡的缘故。”
    “我打电话给叔叔。”
    沈美贤按住嘉勉,“嘉嘉,你听我的。”
    一直到程太太出去了,沈美贤才和嘉嘉说了实话,怪她实心眼,被人算计了都蒙在鼓里。
    “嗯?”
    “我当真有事,她们会第一时间通知你?”倪家那头三个人呢,都联络不到?
    程太太就是趁机找个由头想嘉勉来,“邵家是这次慈善募捐的牵头人,那个伟臣刚才还来打招呼的。”
    “所以,你真的不要紧?”嘉勉对那些都不上心,婶婶没事就好,她跑一趟就跑一趟罢。
    婶婶抓着嘉嘉的手,心疼也当惜,“这个邵晚琴太刁钻,我明里暗里都透过几次口风了,大概是那个伟臣中意你了,她作为姑姑才乱弹琴。”
    嘉勉眼观鼻、鼻观心,退一万步说,侄子中意,还要姑姑出面,他自己没手没脚的嘛?
    何况,她全不上心。
    可是,眼下,她也不能即刻跟婶婶说周轸的事,一来太仓促了,二来,叔叔那头,嘉勉没信心,没准叔叔会极力的反对,叔叔向来不喜欢周家人。
    这里面还瓜葛着周家试图请叔叔出山作经济顾问的前文。
    嘉勉于公于私,都觉得眼下时机不对。
    这里才犹豫沉默着,外头就有人来请安的声音了。是邵伟臣,这里的酒店就有邵家参股的,他听说倪家婶婶身体出了点小事故,酒店这里有保健医生,便来问问倪家婶婶的安好。
    嘉勉出来跟邵伟臣打招呼,也应下了保健医生的检查,以策安全。
    半个多月没见,邵伟臣说,嘉勉好像又变化了些,“变得更具体了,具体的鲜活。”
    她今天穿着很随意,原本就是和司徒约饭的初衷。蓝色衬衫式的防风衣,t恤,牛仔短裤。
    脚上是一双再便宜不过的小白鞋。
    医生的健康检查没什么大碍,太太会那里的具体议程,嘉勉也要婶婶暂时别管了,“我送你回去。”
    邵伟臣说,他可以安排司机送婶婶回去。
    沈美贤看在眼里,听在心里,伟臣口口声声喊的是婶婶,而不是上回见面的倪太太。
    稍稍动了长辈的恻隐之心,沈美贤看来,嘉勉这样的性子就该匹配这种温和周到的人,于是改口,说她缓过来了,这次本来就该轮到她组织善后的。
    婶婶坚持要回她们的太太会,嘉勉也没辙,给司徒发信息,说再晚点,吃夜宵吧,婶婶这里,我得等她结束,送她回去才安心。
    “嘉勉,一齐喝一杯?”邵伟臣邀请她。
    等人的空档,最好就是看一个不短不长的故事,就一杯浓香咖啡。
    嘉勉在一楼的酒吧里,与邵伟臣并肩而坐,吧台处,她没有喝酒,当然,也没点到咖啡,酒保不卖,她要了杯柠檬苏打水。
    和邵伟臣的交谈很简单,她问他,上次说的那个新秀钢琴师的音乐会去听了嘛?
    她还是不迷恋。她喜欢最流行通俗的歌曲,喜欢最清楚明朗的故事,也许是因为现实的遗憾,一种转嫁投射的心理罢。
    嘉勉饮一口苏打水,告诉邵伟臣,她曾经因为一个人喜欢上一个歌手,理由只是因为他让她听了那个歌手的编曲,其中一段电三角铁的打击,他超级喜欢。
    “好多年了,也许他早忘了他说的这些。可是我还是很喜欢,每回听到那段三角铁的打击,我总会想到他,”
    嘉勉说,“喜欢人就是这么私有的情绪。”
    邵伟臣笑了,侧耳倾听的模样,他说嘉勉实在是个有趣的人,像个孩子,小心翼翼地怕伤到别人,然而吧,童言无忌又是最要命的。
    “我必须声明一下,姑姑临时安排的,我实在没有想到。”
    这也许就是邵伟臣的毛病所在,他不喜欢勉强,哪怕对嘉勉的印象确实不错,可是他能感觉得到,嘉勉无心回应。
    看吧,今天反而把局面弄得更难堪。
    邵伟臣就是这样一个惜颜面的君子。
    他举起杯子要与嘉勉碰,“请你这一杯,就当是赔罪。”
    嘉勉回应,然而杯身还没碰到呢,突然,有人从她身后两只手抄进来,两臂撑在嘉勉两侧的吧台边,形成一个再私密不过的半包围,
    身后人歪头过来,看向嘉勉,后脑勺朝邵伟臣,“你看你手机?”
    嘉勉这才翻起扣在台面上的手机,一分钟前,周轸给她发消息,是图片,他拍的背影:嘉勉和邵伟臣。
    说着,某人站直身,一只手搭在嘉勉的椅背上,一只手朝邵伟臣,还对方上次的社交礼,说正式认识一下,邵先生。
    周轸自然认识邵伟臣,对方父亲是有名的建筑师,周家的地产好几个方案来自邵先生手笔。
    周二玩笑的口吻,说他刚刚下飞机回来,马不停蹄的闭环应酬呢,不成想在这里捉到他的猫,
    “哦,别误会,我是说嘉勉,她的小名叫,猫猫。”
    第35章 4.7
    原本周轸不必要亲自出差的,业务那里来求支援,谈判到最后一轮了,客户那里总部一般零配件的vp亲自过去盯这最后一轮的价格战。
    业务的头目三天前过来请二子,要二子务必过去一趟。翘板就得对等地坐,不然总有一头翘。
    周轸才从大连那里的项目里抽身回来,焦头烂额,然而,陈云给他报备完周叔元那里的吩咐后,他下午就决定出差了。
    老头晓得周轲那里撒酒疯出了点纰漏,在家里发了好大一顿火。
    没错,老头认定老二就是在曲线救国。真不真心从来不重要,重要的是,老二知道自己要什么。
    现下的形势就是,老二打嘴了,他从前从来瞧不上倪少陵的,如今也摸到绊子在哪里了。
    管他是不是真心想求倪少陵的侄女,起码这个豁口,他自己愿意去拱。
    那么是生意也好良缘也罢。周叔元都觉得再双赢不过,他快到七十了,还没看到孙子的影子,老大那里他是指望不上了,不多勒着老二,难不成真让他眼睁睁看着周家断子绝孙嘛。
    周叔元发难了老大一通,随即给陈云打电话,要老二晚上一道吃饭,说白了,拿和酒。逼老大给老二赔个不是,至于倪家那头,你该怎么着还是怎么着。
    周轸不稀得看那爷俩的戏,下午就让陈云给他订机票,在那头停留了四天。把下个月去巡厂的计划干脆提前了。
    *
    这几日缝隙里,周轸都有给嘉勉打电话,问她咳嗽好些没。她一次都没问过他什么时候回来。
    他觉得她无情极了。
    “出来混始终是要还的。我从前欠女人的,终究也遇到要归还的人了,嗯?”邵伟臣走了,周轸却没去坐嘉勉身边的位置,还是站在她边上,他今日的领带是条千鸟格的,懒散地靠着嘉勉,领带都依到吧台上去了。
    嘉勉强迫症地伸手替他拂下来,归置好,说他的领带,也说他人。
    “林平越还记得嘛,从前跟我和嘉勭一块玩的那个,”周轸说林平越的姐姐前段日子和姐夫干仗了,理由是姐夫任由那些个小妮子在他周围卖乖,姐姐一气之下,把他身边几个女员工全开了。这事他们作为看官笑了好些日子,男人嘛,终究维护男人,他们几个觉得姐姐太小题大作了,这世上不是男人就是女人,你时时刻刻看着可还得了。可是今日,周轸改口了,他说他站林姐姐,“宁错杀勿放过。尤其是我这根据地还没占稳呢,谁晓得有人会不会朝令夕改。”
    某人再道,况且这邵伟臣论年纪、性情、家世,好像都足与嘉勉相配。
    嘉勉微微不屑,原来有人也很迷信金玉良缘一说。
    她刮着手里杯上的水珠子,静默地看着周轸,好奇,“你父亲就没催过你嘛,足与你相配的那些……”
    “要听实话嘛?”
    “嗯。”
    “嘉励。老头很满意嘉励,满意她是倪少陵嫡亲的女儿。”
    “……”
    “娇生惯养,自幼随着父母,教养见识谈吐哪样都值得做个合格的太太,”周轸看着嘉勉,看着她眉眼里像起雾般的生起重重情绪,“也许你始终不回来,我始终见不到你,想不起你,过几年,我也就妥协了,娶个合格的太太。”
    “嘉励才不会只想做个合格的太太,你太小瞧人了。”
    周轸看着嘉勉,一时没有反驳她。他知道,这是她们姊妹自幼积攒下来的情意,以及她对倪家人始终还是十二岁前的感恩与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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