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里，王学斌看着手里响着忙音的手机，一脸的问号。
    按一般来说，平白无故挨了一顿骂，哪怕是误会，心里也总会有那么些许不满的。
    但此时的王学斌心里却只有好奇，一丁点不满或者生气的意思都没有。
    说实话，他的情绪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剧烈波动过了。
    无所谓喜怒哀乐，一切的情绪阈值都被提升到了一个极高的层次，对于悲欢离合等人间种种也失去了以往的共情。
    此时的他就好像一个坐在双面镜后面的顽石，对外表现的种种情绪，其实都是别人在映照镜面。
    他们得到的一切情绪反馈，都是他们自己内心预先设想的。
    何蓝的青睐、肖楚楚的仰慕、游所为的恐惧敌意、陆小千的心惊胆战、小玉的寄希感恩，以及李老爷子的欣赏敬佩……
    王学斌的形象，完美的符合了他们对于‘王学斌’这个人物的设想与期许。
    与其说他们看到的是‘王学斌’，倒不如说他们看到的是他们想看到的‘王学斌’。
    至于真正的他，只是静静的坐在双面镜的后面，淡淡的看着镜子那一面或精彩、或无聊的表演。
    事到如今，唯一能够挑动他内心情绪的，或许只有那颗未曾停息的好奇心了。
    好奇情感、好奇人、好奇社会、好奇国家、好奇世界……
    他想看到没看到的，他想感受未感受过的，他想了解不曾了解的，大到世界本源，小到斗鸡配狗，自然也包括何蓝骂人的原因……
    “喂！小玉么？”
    “说！”
    “你现在到楼下找到楚楚，让她叫上何蓝，一起来我这里一趟！”
    办公室里，听到王学斌吩咐的话，小玉脸上始终没有丝毫的波动，漂亮的眉眼微微抬起，合上了手中的文件。
    “现在么？”
    “嗯……就现在吧！我怕再等一会儿，何蓝会杀到公司里闹事，那时候就不好收场了！”
    “我知道了，还有别的事么？”
    “没……呃……对了，记得你开车，别把方向盘交给她们姐俩，她们俩的本是买的，技术是在游乐园里拿碰碰车练得，不大保险！”
    办公室里，小玉声音清冷的说道：
    “我知道了！”
    说着，将桌上的文件收回办公桌下的保险柜里，拿起一旁的卡其色手包，起身向外走去。
    此时的小玉的情绪状态是酷、是雷厉风行、也是冷酷，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犀利的目光，好像能够穿透人心似的。
    也不能说是好像，她的确能够看透人心。
    心灵探测功能，一项严重违规操作，也是她的第一次违规操作。用在了星火集团里的张副总身上。
    凭借着这一手段，她探查到张副总的把柄，在衡量了利弊之后，她选择了利用这个把柄让张副总配合她的工作。
    这也是她为什么能够在公司里站稳脚跟的原因，一是美若天仙的容貌与清冷强势的气质，二是张副总的全力配合，三是自身出众的能力。
    当然，还少不了王学斌的背书。
    ‘咚！’
    一声闷响，评估部经理办公室的大门被干脆利索的推开，捂着肚子蜷缩在墙角的肖楚楚，还没等反应过来，便被一只冰凉的手搀起，向外走去。
    “……干……干嘛……”
    沙哑的嗓子，红肿的双眼，看着那个英姿飒爽的身影，小声怯怯的反问道：
    “……我就是难受，在办公室里歇一下……没有摸鱼……一会儿就工作……”
    在看到来人的那一刻，肖楚楚仿佛什么勇气都没了，什么辞职不干之类的话，她连提起的念头都不敢有。
    “王总找你，让你通知何蓝，一块儿去找他！”
    “我不去！”
    听到了小玉的话，肖楚楚终于有了反应，双手抱住门框，就好像抱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瑟瑟发抖。
    “我不去……我不见他……我……我……我要辞职……我不干了……这个月的工资我也不要了……我不去见他……我不去……”
    肖楚楚说着，声音再次哽咽了起来，可小玉对此丝毫没有理会的意思，一只手强行搀起肖楚楚，扯着她向外走去。
    小玉看着像人，可她不是人，哪怕是单手的力量，也不是区区一个肖楚楚能够抵抗的了的。
    “我求你了……舒助理……舒总……你就饶了我吧……我不见他……”
    肖楚楚靠在小玉身上小声苦苦哀求着，声音嘶哑的可怜，但小玉对此丝毫没有同情的意思，冷冷的扫了看热闹的员工们，满是寒意的问道：
    “怎么？没活干么？用我给你们安排点工作？”
    小玉话音未落，所有探出的脑袋全部缩了回去，重重的哼了一声，强搀着肖楚楚进了电梯。
    “何蓝电话，是你打，还是我打……”
    “舒总……我求求你了……别让我看见他……你就放过我吧……”
    “是要让我打这个电话么？”
    “别……舒总！这事儿跟何姐没关系……”
    “什么没关系啊？”
    熟悉的叱咤声，肖楚楚脸色灰败的转头一看，一楼的大厅里，一个突破了保安拦阻的丽人，怒气勃发的冲了过来，一把抢过肖楚楚，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楚楚，她是谁？”
    何蓝如同老母鸡一般挡在肖楚楚的身前，怒视着面前这个样貌不输于自己的年轻姑娘，咬牙切齿的怒喝道：
    “就是她丫欺负你的么？”
    “何姐……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她是王总的新任助理，你误会了……”
    肖楚楚扯着何蓝的胳膊解释着，可惜何蓝却丝毫没有听的心思，在听到面前这个人是王学斌的新助理的时候，她整个人的双眼便‘唰’的一下红了起来。
    “怎么着？王学斌那个王八蛋挺会享受啊？楚楚就是请了几天假的功夫，就找着你这么个蜜！
    那王八蛋家的床挺舒服的吧！”
    何蓝丰满的胸部一起一伏，呼吸很是急促，瞪着对面那个气质清冷强势、面无表情的年轻姑娘，丝毫没有示弱的意思。
    “何蓝？”
    “就是老娘！怎么着？有事冲我来，老娘眨一下眼是你养的！”
    看了对面一对姐妹一眼，眉梢一扬，开口说道：
    “正好，王总在等你们，跟我走吧！”
    说着，转头看向了她们身后愣在那里的保安，眼神一眯，漠然说道：
    “管好你们的嘴，如果你们还想在这儿干的话！”
    说完，瞥了何蓝姐妹一眼，从包里拿出车钥匙，阔步向外走去。
    “走！楚楚！咱们去找那个王八蛋去，要是他不给咱姐俩一个交代，老娘就跟他拼了！”
    说完，不顾肖楚楚一脸的苦相，搀着肖楚楚的胳膊，昂首挺胸，向着大厦外走去。
    大厦里，只留下面面相觑的保安们，一脸懵逼的站在那里。
    保安甲：“不是……没追究咱们责任吧……”
    保安乙：“……好像是没有……”
    保安丙：“……我听着也没有……”
    保安甲：“……那应该就是没有了……”
    保安乙：“……幸好幸好……刚刚那娘们儿真彪悍，比我们老家的寡妇还彪悍……”
    小玉：“……对了……无关人等突破你们的防线闯入大厦，你们每人一份三千字的检查反思，交到你们主管那里，随后我会过目！”
    说完，去而复返的小玉再次离开了，留下了一堆欲哭无泪的保安们。
    “……妈的，这娘们儿更彪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