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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乱终弃天道后他黑化了 第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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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掌心柔软,如玉石的触感一般温润。谢朝兮想起在洞穴之中被她要求改口称呼她的名姓之时,已然十分慌乱,这会换了个更显亲昵的称呼,他愈发觉得难以开口起来。
    盯着那双盛了霜雪的眼睫,他的喉间滚动几次,才少许有了一些底气:“芝……芝芝。”
    虞芝满意地捏了捏他的手,夸赞道:“这可比师姐好听得多。”
    说完,她便准备绕过这不平之处,寻条出路,却注意到一片黑色的衣角被埋在雪中。
    掌心微扬,眼前地面的积雪被灵力击得纷飞,迷住两人的视线。脚下出现的正是一具尸身,尸体在这样的冰天雪地之中几乎冻成了一座冰雕,也令他仍未腐烂,尚能辨认清楚容貌。
    “原来是他。”虞芝扫了一眼,是那个被她砍断了手的虹霓山庄弟子。
    想到什么,她对谢朝兮道:“你果真没有将他们埋了。”
    纵然不觉得谢朝兮会撒谎骗她,但这人竟然真的将陌生人的尸身留在这样的地方,着实令她有些惊讶。
    “师……芝芝。”他显然还未适应这个称谓,说出来有些停顿,“你是最要紧的。”
    “哦?”虞芝拉长了尾音,美目扬起,眼睫之上的霜雪融去,将之润湿。
    如蝶翼振翅般,眼尾的红色小痣愈发勾人,她的声音里带上几分伤心:“我还以为,只有我是要紧的。”
    最要紧的,和唯一要紧的,仍是差了不少呢。
    谢朝兮唇瓣抿起,怔了怔:“会的。”
    会是的。
    他此刻亦不敢确定虞芝是否会是那唯一要紧的人,可若她不是的话,他心中也找不出第二个如她一般重要的存在了。
    他曾经见不得人痛苦,见不得人受伤,见不得人丧命,见不得人曝尸荒野。可到了如今,这一切他似是都见过、听过、感受过。
    心中有无数杆称,度量着过往的一切,但到了最后,所有的称都无可置疑地朝着同一个方向倾斜。
    他想,对于此时此刻的他而言,唯一不能忍受的事,就是眼前人的苦痛悲伤。
    他不愿再做下任何一件令她不快的事,不愿这张脸上露出除了笑容之外的任何神情,他愿意为之俯首、将之奉若神明。
    于是他与身边人十指紧扣,朝着漫天的大雪走去,留下两排并肩同行的脚印。
    第38章 他是我的道侣。
    几乎是在秘境之中走了个遍, 虞芝才终于肯定,与他们一同进来的那些修士都已不在了。
    若不是死了,那就是已经走了。
    他们绕了一圈, 又回到了这座雪山脚下。
    地宫内没有所谓的传承,连海也瞧着像是已经死了。这一路除了又往储物玉佩之中塞了一些奇特的灵植之外, 虞芝可谓一无所获。
    大雪纷飞, 不见日光。
    虞芝一袭红衣, 立在这大片雪地之中,傲然得像是一簇盛放的花。
    她冰凉的手指贴上谢朝兮的后颈:“你说,他们会不会都死了?”
    即便有灵力护体, 猝不及防的温度仍是让他微微一颤。谢朝兮垂眸,将她的手从颈后取下,握在掌心,用温热的躯体将之捂暖:“不知我们在那场梦境中滞留多少时日,想必他们已被宗门接出秘境。”
    虞芝任由他动作:“若是死了那么多人,你岂不是该伤心了?”
    伤心没能救下他们,伤心自己躲在了梦境里头。
    她望着眼前茫茫渺渺的雪山,幽声道:“我这身衣裳名为美人祭。选了它来此,就没打算让那些人活着回去。”
    只是造化弄人, 她为了这九转仙莲跳下山巅,又在洞穴中被困得不知年月, 一切安排都被拨乱。
    好在不论如何,这花最终还是到了她的手中。
    “看样子你是没有机会表忠心了。”虞芝偏头看他, 提醒着他那几句愿意为了她杀人的话。
    谢朝兮以为虞芝仍是不愿信他, 道:“答应的,我都会做到。”
    听他这般说,虞芝漫不经心地笑了笑, 不再继续聊这些,而是道:“白弋秘境由万剑宗掌控进出,但既然空无一人,大抵是这些修士已然历练完成。”
    她将那株九转仙莲拿在手中,指尖轻轻拨动它的花瓣。
    左右此地无人,也不怕被抢,她如同在路边随手摘下的一朵花般,不时想要插进发间,偶尔又想别在腰际。
    “传闻上古时期,此秘境能连通各界,而这雪山……”虞芝抬眸,那顶上的雪白尖端直冲云霄,与天际的云融为一体,柔软纯净,是幅难得一见的美景。
    皑皑白雪覆盖住的地面上隐约可见几道纹路。虞芝双眸一凛,俯身细看。
    “把这上头的雪扫开。”
    谢朝兮一挥衣袖,灵力随之而出,将这层雪吹向两侧,露出藏在下方的痕迹。
    是两处不算太大的阵法纹路。
    两方都是用漆黑的材质绘成,被积雪覆盖住的地方还有灵石的碎末,虞芝猜测这是曾经用来为阵法提供灵气的灵石。但时过境迁,灵气消散,阵法也变得毫无作用起来。
    虞芝一眼便认出这是传送阵。但这两处阵法年久失修,又缺了阵眼,用起来也不知晓会通往何方,想来只能择一而用。
    左边这处阵法呈方形,四面棱角分明,纹路简单干净;右边的则呈圆形,纹路复杂,好几处的走势连虞芝也从未见过。
    “选左边,还是右边呢?”她似是询问,脸上却不见一丝苦恼。
    它们通向何处无法预知,但毕竟是上古秘境之中的传送阵,修真界各洲变迁,想来传送地点已有变动。
    她拔下一片手里仙莲的花瓣,口中念道:“左。”
    接着作势又要拔去下一片:“右……”
    如同满怀心事的少女一般,尝试着用花瓣的数量做出决定。
    谢朝兮担心她真要将这得来不易的灵宝拔秃,连忙拉着她的手往右边的圆形阵法里头走。
    “曲成万物而不遗。芝芝,我们走这边。”
    圆则全,不论是从何种方面来看,这都比那方形的阵法要稳妥些,况且他隐隐感到那方形阵法之内有残留的血气,令人通体生寒。
    附着其上的甚至有飘渺的黑色气息,令他倍感不适,是死气与绝望的气息。
    既然谢朝兮选了一边,虞芝也不驳他的决定,而是将灵力注入法阵边缘,又将之前撕下的那瓣莲放在阵眼处,为阵法的开启提供充足的灵气。
    九转仙莲共有九重花瓣,层层叠叠厚重得很,否则她也不会这般随意地对待它。
    在阵法中心站了一会,虞芝蹙眉:“似是没用。”
    难道说果真是阵法太久了,已经没了传送之力?
    说着她就准备换另一边的试试。总之这两个阵法对她而言无甚区别,只是谢朝兮将她拉了过来,她也不在意选哪个罢了。可既然这圆形的无用,便只好试试方形的了。
    谢朝兮却一反常态,紧紧牵着她的手腕,不让她去。
    “师姐,我再琢磨琢磨,你别急着去。”
    情急之下,他又喊出了习惯的称呼。
    虞芝见他难得这样,也不提醒他,就这么看着他绕着阵法纹路踱步思索。
    左右不过两个传送阵,修真界就这么大个地方,再偏僻,又能将他们送到哪儿去,也不知晓有何可担忧的。
    但好歹这人挂了个天道化身的名头,应当不会出太大的差错,虞芝对他多少有几分信任。
    她无所事事地在一旁折腾仙莲。等到她发现的时候,那被放在阵眼之中的花瓣竟然已经融化得几不可见了。
    空间的灵气被卷起,脚下的阵纹一点点变得明亮起来,将那黑色的图案映入两人眼中。
    风起的一瞬间,谢朝兮便几步来到了虞芝身边,紧紧抓着她的手,不给她一点儿失散的机会。
    这传送阵不知会通往何方,若是两人在路途之中分离,那又该如何去寻彼此。何况唯一的那块储物玉佩还在他这儿,里头的灵植灵物都要为她带好。
    谢朝兮这般想着,手攥得更紧了些,将人半护在怀中,挡去一切的风雪。
    担心阵法会在他们身上失效,两人都将护体的灵力屏障撤去。此刻风急雪骤,扑簌落在两人的额前发间,为身边的画面镀上一层洁白。
    这个姿势让虞芝几乎整个人埋在他的怀里,谢朝兮不敢低头,只让一双眼直直地看向前方,警惕着一切可能突如其来的意外。
    身上落满了冰凉的雪,令他的触感变得迟缓起来,可胸膛前却是温热的,轻软的,就像他那颗跳动的心来到了躯体之外,被环在了身前。
    虞芝听到耳边传来轰塌之声,层叠的雪山从中裂开,如浪潮般的白以摧枯拉朽之势铺天盖地而来,将满目山川染成一模一样的颜色。
    脚下的土地开始松动,灵气被法阵席卷至正中,传送阵开启了。
    这阵法瞧着平平无奇,可甫一开启,便有震天动地之势,力量自他们脚下扩散开,蔓延至整片雪山,甚至到了另一端的地宫。
    谢朝兮将人护得更紧,手自虞芝的肩背绕过,不敢去触那盈盈一握的腰肢,不敢去想上面亲自绘出的藤蔓。
    虞芝注意到身边的动静。
    上古法阵果然不是时过经年便失效的,只是这般大的阵仗,还真不知晓他们会被送至哪儿去。
    背后是倾覆的雪山,身边是天旋与地转。
    在混乱的喧嚣声与碰撞的灵气之中,虞芝笑了起来。她双手搂住眼前的人,将他的脖颈微微压下,垂落的发丝遮住一侧,隔开了外界那天塌地陷,留住了一隅小地。
    她仰着脸,眸里溢满光彩,在对方的唇上印下一吻。
    轻轻浅浅,却让谢朝兮的心中生出一种——生死相依之感。
    ……
    浮光掠动,周围的尘埃变成一粒一粒飘在空中,散落而去。天光在融化之后又汇聚起来,洒向两人,将普世之下的光亮都给予他们,供出一切温暖。
    谢朝兮的眼中除去逐渐湮灭的浮尘,便只剩虞芝一人。
    仿若日升月落于面前闪过,又如适才遇上新雪初霁,他的双眸只能落在虞芝身上,不会为任何外物移开视线。
    风将她的长发卷起,有一缕擦过他的唇瓣,萦绕鼻尖的香气令他忍不住想到被自己放在胸前衣襟之内那缕缔结相缠的发丝。
    似是只要想到,都会有一种埋藏在深处的欣喜被释放出来的愉悦之感。
    分明感觉走过沧海桑田,但也不过是过了短短一瞬。
    阵法开启时的晃动停了下来,宣告着他们已然离开秘境,来到了另一处地界。即便是修士,用完这传送阵也会极为不适,但两人却恍若身处平地,面上平静从容。
    可虞芝并不如她表现得这般无碍。
    她只觉得肺腑之内翻江倒海,往上更是头晕目眩,只是这传送阵将他们送来的地方实在陌生,她警惕心太重,不愿将自己的状况暴露在外。
    果然,尚未等他们离开原地,便听到有一道女声娇喝:“来者何人?拦住他们!”
    兵甲相撞的声响不绝,十数人穿着一模一样的白色铠甲,将他们围在中间,手持银枪,尖利的顶端直直对着他们,似是只要有一点反抗,他们就会狠下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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