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股强烈的熟悉感扑面而来，沈希遥不禁皱了一下眉头。
    “是不是就是这个？”蒋璐茜走进房间，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了一个白色的头盔。
    “对。”顾禹樊点了点头，同时快步走向了场地角落的电脑，打了开来。
    “话说这黎秋怎么还没回来？”蒋璐茜抱着头盔，探头看了看门外。
    “是不是外面碰到了什么事情啊？”沈希遥不禁皱了皱眉，“而且队长他们这么半天了，咋也没个消息也不见人影的？下面两个人有这么难缠？”
    她的话音刚落，楼外忽然传来了一声巨大的声响，接着整栋楼都剧烈晃动了起来。
    “地……地震了？”沈希遥有些惊慌道。
    “似乎是……不管怎样，我们先离开这里！”蒋璐茜直接将头盔收进了空间里，接着就一把拉住了沈希遥试图向走廊跑去。
    沈希遥慌张地转头看了看还在电脑前下载数据的顾禹樊，急急道：“别管数据了，先撤！”
    就在这时愈晃愈烈的地板忽然裂开了一道缝隙，接着这道缝隙就迅速扩大将顾禹樊和她俩分隔了开来。
    天花板上的电灯也因短路在疯狂闪烁着，墙皮在簌簌地往下掉，腾起了一阵灰尘。
    见状蒋璐茜慌忙展开了空间：“对于上面砸下来的物体我暂时可以转移到空间里，但如果地板彻底塌了我们掉下去了，我也救不了，所以我们得赶紧想办法把顾禹樊整过来，然后赶紧下楼！”
    “怎么整啊！”沈希遥看了看横在面前足足3米宽的地板缝，急得快哭出来了。
    “冰桥。”站在对面的顾禹樊还是一脸的淡定，仿佛周围晃动的一切都和他无关。
    闻言沈希遥微微一怔，接着立马努力稳定了一下情绪，集中起了意念。
    虽然她没有试过建立冰桥这种东西，但仔细想想不就是把冰墙给横过来嘛！
    很快，两人之间就架起了一座冰桥，横跨过了地板间的缝隙。
    顾禹樊两个大步来到了沈希遥的身边，接着三人就匆匆往楼下跑去。
    地板和墙上的裂缝越来越多，楼梯也开始出现断裂，沈希遥只能边跑边见缝插针地修补着这栋岌岌可危的大楼。
    当他们冲出大楼的一瞬间，整栋楼就在身后轰然倒塌，变成了一堆废墟。
    保险起见，三人一直跑到了30米远处的空地上才停住了脚步，转过了头。
    “队长他们出来了吗？”沈希遥盯着满是灰尘的废墟堆问道。
    “应该出来了吧……”蒋璐茜也不是很确定回答道，同时四下张望了一下。
    虽然主楼还伫立在原地，但此刻可谓是千疮百孔，就连玻璃都没有几扇完整的。
    “他们不会……”沈希遥有些担忧地看了看蒋璐茜，但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脑海中响起了严磊的声音：“沈希遥，蒋璐茜，顾禹樊，你们逃出来了吗？”
    “我们逃出来了！你们还好吗？你们在哪里？”沈希遥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忙回复道。
    “我们在园区门口，你们过来吧。”严磊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了。
    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沈希遥却在这声音中听出了一种沉重的感觉，顿时心中生出了一丝不太好的预感。
    三人加快脚步匆匆向园区门口赶去，还没完全走近，就远远看到地上横七竖八地躺了十来个人。
    “队长……这是怎么回事……”沈希遥没敢细看躺在地上的人，有些不安地问道。
    秦念灰头土脸地转过了身，嘴角挂着明显的血迹，右胳膊上一刀触目惊心的伤口让沈希遥心中忍不住一颤。
    “我们今晚的任务……失败了。”他缓缓地吐出了最后三个字，整个人看上去有些失神。
    “人质没救出？敌人没抓到？”蒋璐茜有些焦急道，“地上的这些人不会是……”
    “只救出了4个人，敌人也只抓到了几个无关紧要的角色。”秦念顿了顿，有些艰难地继续道，“地上的人……都死了。”
    听见死这个字眼的时候，沈希遥一时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她从来没有见证过任何人的死亡。
    之前的任务中最多是有人受点伤，甚至连重伤都没出现过，更别说死亡了。
    她有些呆滞地侧头看了看不远处躺着的人，一张陌生却又莫名熟悉的面孔映入了她的眼帘。
    那是个学生模样的男生，白白净净的长相，带着黑框眼镜，镜片下的双眼紧闭着，如果忽略掉毫无血色的脸庞，他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沈希遥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视线却牢牢地钉在了那个男生的脸上，无法挪开一分。
    他是谁……为什么她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沈希遥只觉得头剧烈疼了起来，零碎的片段在她脑海中闪现了出来——
    “你平时都玩哪一类的游戏呀？”
    “介意交个朋友吗？”
    “我叫陈泽，耳东陈，沼泽的泽。”
    ……
    沈希遥缓缓地转向了顾禹樊，声音颤抖道：“我是不是昨天和他聊过天……“
    顾禹樊的眼神里头一次闪过了一丝的慌乱，许久都没有回话。
    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这个问题，也不知道她关于昨天的事情记起了多少。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你说话啊……”沈希遥的嗓音里染上了哭腔，整个人也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而此时蒋璐茜也在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人中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那是……黎秋吗……”
    “怎么会……”她的声音里也透出了恐惧，怎么也没想到只是让黎秋出来转移个犯人的功夫，他就遭遇到了这样的不测。
    秦念动了动唇，却一句话也没能说出来。
    空气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我为什么昨天没能够带他们一起逃……如果我能……”沈希遥颤抖得越来越厉害，手脚也开始变得冰凉了起来。
    连带着周围的空气瞬间降到了零度，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打了个冷颤。
    “这不是你的错。”顾禹樊终于开了口，他走到了她的身边，轻轻将她揽到自己的怀中，“别看了。”
    沈希遥的脸靠在他温热的胸膛上，死死地咬住了下唇，但眼泪还是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打湿了他的白衬衫。
    “江炎野他们呢？”蒋璐茜勉强回过了神，试图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和姜凌去追逃走的奥丁战士了……我们都没想到这里竟然有自然系的能力者，而且还是两个。”秦念缓缓道，“我和严磊本来很快就解决了那两个黑衣人，却没想一转弯就遇见了一个土系的能力者，也是他弄塌了那栋楼。”
    “另一个是电磁能力者，一出现就开始无差别的杀人……”秦念眼里透出了一种无力的愤怒，“原本我们负责辅助的人员已经在有序转移人质了……”
    “什么？怎么可能有自然系能力者？”蒋璐茜吃惊道，“管理局不是在严格监控所有自然系能力者吗？之前都没有发现他们的行踪和动向吗？”
    “因为这两个人，不在管理局的登记之中。”秦念皱紧了眉头，“至少不在我们所在管理局的登记中。”
    “你的意思是……他们是外国人？”蒋璐茜瞪大了眼睛。
    秦念缓缓地点了点头。
    “外国的能力者怎么会出现在我们国家？还和奥丁战士掺和在了一起？”蒋璐茜有点难以置信道。
    “不清楚，只能回去后再做调查。希望江炎野和姜凌能至少抓一个自然系的能力者回来吧。”秦念重重地叹了口气，努力克制着情绪道，“我们这边还有些受伤的人等待救治，而且……已经死亡的人也需要带回去妥善处理。所以我们今晚依旧有很多工作要做，也没有时间在这里悲伤了。”
    “明白了。”蒋璐茜点了点头，但依旧无法抑制脸上流露出的悲伤。
    她虽然在过去的任务中出生入死惯了，但也没遇到过像今天这样惨痛的场景。
    即便倒在地上的那5个人不是她特别熟悉的同事，但多多少少也在办公楼里打过照面，她还是难以相信他们就这么轻易的死了。
    “你们就先回去吧。”秦念看了一眼还在顾禹樊怀中默默流泪的沈希遥。
    “队长……”沈希遥哽咽地抬起了头，“我……我……”
    “好了，我知道今晚对你来说太难了，你就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秦念放缓了语气宽慰道。
    “谢……谢……队长……”沈希遥胡乱抹了抹脸上的泪，吸了吸鼻子。
    秦念轻轻叹了口气，目光转向了顾禹樊：“不论怎样，还是要谢谢你今晚的协助，我就不送了，你们路上小心，之后有需要，我可能还会再联系你。”
    顾禹樊点了点头，就牵着沈希遥往园区外走去。
    一直到上出租车，沈希遥激动的情绪才慢慢平复了下来，但她挂满泪痕的脸上写满了悲伤，哭得通红的眼睛黯然无神地盯着车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顾禹樊静静地坐在她的身边，依旧没有放开握着她的手。
    一路上，没有一个人开口讲过任何一句话。
    司机透过后车镜瞄了一眼后排的两人，只当是小情侣半夜吵架闹矛盾。
    只是这个点会在南湖区这么偏僻的地方出现，多少还是透着点古怪。
    在好奇心的趋势下，他开口问道：“你们大半夜的来南湖区做什么？”
    “加班。”顾禹樊冷淡地回复道。
    “哦呦，这大周末的还要加班到半夜啊！做什么工作的啊？”司机咋舌道。
    “游戏。”顾禹樊依旧是单字节的回复。
    “做游戏应该蛮赚钱的吧？”司机继续打探道。
    “一般。”顾禹樊声音又冷了一点。
    但司机还是特别不识趣地继续闲聊道：“你俩一个公司的啊？吵架了？哎，小情侣在一起吵吵架也挺正常的，有什么事啊，你作为男人就多退让一步，多哄哄就和好了！”
    “……”
    这次顾禹樊一个字都没有回复。
    这下司机就像打开了话匣子一般，开始自顾自地分享起抖音中经常能看到那种情感金句来。
    一直到两人下车，司机还一脸过来人的模样打开车窗冲着两人说：“床头吵架床尾和，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
    如果不是因为还沉浸在死亡的冲击中没有完全缓过来，沈希遥此刻绝对能尴尬到用脚趾抠出个三室一厅来。
    “这……不是你家小区门口吗？”沈希遥回神看了眼身后的小区大门。
    “嗯。你家已经不能再住了。”顾禹樊淡淡道，“暂时先住在我家吧。”
    “你之前不是说他们不回来找我的麻烦吗？”沈希遥有些不解地看了看他。
    “之前是不会。但现在他们已经暴露了，就没有之前那些顾虑了，很难说之后他们会不会对你进行报复。”顾禹樊严肃道。
    “那我岂不是还得搬家？”沈希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自己无法再多承受一点打击了。
    “恐怕是的。”虽然很想给她一点安慰，但此刻顾禹樊也无法否认这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