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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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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可怜她被姜三爷家骗进门,做了寡妇,嫁妆还给了小叔子夫妻俩。
    人嘛,对比自己还要过得凄惨的人,总是抱着几分同情心的。
    原主就很会运用这份同情心。
    加上她说话温温柔柔,有时候还能嚼几句读书人才会说的话。
    以至于孩子们满身的伤,大家也只会认为是这三个娃儿调皮,活该被原主打。
    小说孟茯是看过,可那是以女主为主线,而且还是十年后的事,至于几个炮灰娃的悲惨童年跟孟茯,着墨也就是寥寥几笔。
    反正几个反派炮灰变成原文中那副模样,都是因为孟茯的原因。
    所以孟茯并不知道姜家村还有私塾,连忙迎过去打听:“当真如此?”
    村里有宗田,请先生的银钱正是这宗田赚的银钱支付,所以姜氏子弟上学是免费的。
    “自是真的,我家就没这么好运,想要送娃去,只怕还要递几个鸡蛋呢。”搭话的是村里石匠家的女人秋翠,二十出头,最大的孩子跟大壮一个年纪。
    她说罢,眼睛瞄到孟茯手里提着的棉花和肉,“大热天的,你买棉花作甚?”
    “反季节价格少些。”孟茯答着,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三小只,“我寻思着等入了秋,再裁几尺布回来,几个孩子这么大了,还没穿过棉衣呢。”
    众人一听她这话,连夸赞她一回,又看着大壮头上的伤,“你们好命,摊上阿茯这个好娘亲,自己都没像样衣裳,这才初夏就给你们做了冬天的打算,还这么调皮。”
    有人接话,“可不是,瞧隔壁村子吴家那后娘,进门不到一个月,就将两个女娃儿卖了去。”
    言下之意,无不在夸赞孟茯这后娘做得贤惠。
    三个小的也有些惊讶,本以为那棉花是买回来给填被子的,没想到竟然是给他们做棉衣的,当下感动不已。
    而且她还没把三妹卖了。
    可孟茯就有些尴尬了,大壮那额头上的伤,还是她推的。
    与她们告了别,回家去,放好棉花出来,见着三个孩子竟然已经在开始干活了。
    大壮叫大壮,可是他一点都不壮,常年缺吃少穿,严重的营养不良,使得他的身体瘦弱不已,跟个五岁的孩童一样,此刻正举着那又锈又钝的缺口斧头劈柴。
    孟茯看得心疼,自己那个年代,这样的孩子正在爸妈怀里撒娇呢,可这几个孩子……
    连忙走过去夺下斧头,“我来,这些活儿你哪里干得了?”
    “我当然干得了,以前都是我做的,您忘记了么?”大壮不肯松手。
    这话也提醒了孟茯,她这变化要是太快,只怕三个孩子会察觉,就收了手。
    三个孩子是小,力气不大干活也慢,但好在认真熟练,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干干净净的。
    公婆骗了她的嫁妆去,给老二家在县里买铺子,银钱不够,就匆匆分了家,她拖着三个孩子就分了这两间土墙草屋。
    得了五亩贫瘠的田地,就在山林边上,跟荒土无异。
    剩下的水田都在村外的田坝里,公婆还使唤她去做。
    她去做了,在那头受了多少气,回来就加倍发泄在三个孩子的身上。
    但现在孟茯想了想,既然已经分家了,那就不插手。
    当初原主得了这五亩荒地,公婆忙变卖家里的好田地筹钱给小叔子,可给了话,以后不用大房管,大房这头的三个娃儿他们也不管,等着他们百年作古后,孟茯若还在他们姜家的话,来跪经披麻戴孝就是。
    所以孟茯心里打定主意,想要好名声用其他的法子就是,何必去给他们做牛使?
    拿这时间出来,就算是教几个孩子认字也好啊。
    她揭开家里的米缸,发现不过够吃两顿罢了,那肉也不多,索性就煮了肉沫粥,添了些菜叶子在里面。
    左右今天再去集市也来不及了。
    以往三个孩子也是喝粥她自己吃干饭,今瞧见她一起同大家喝粥,三个孩子心里不免是纳闷,但肉粥太香,也就没去多想。
    翌日一早,她起来仍旧煮了粥,将剩下的那点肉沫添在里面,瞧着不多自己便没吃,给孩子们留了,就往族长家里去。
    打听那读书的事儿。
    她到底是被公婆和媒人合伙骗来的,偏那姜猎户又不争气,成婚那天死在了李寡妇家里,所以对于她族里一直觉得是亏欠的。
    当初分家的时候想要帮她一把,可她自己不争气,最近又听说那货郎总给她送东西来,孟茯还这么年轻,想着是留不住人,早晚跟人跑。
    族长还在跟他老婆子说着:“这样下去不是法子,她若走了,这三个娃儿是没人管了。”
    老婆子也叹气,“是呢,老三夫妻俩也不知怎么想的,手心手背都是肉,怎么就这样狠心。”
    孟茯的公公跟族长是亲堂侄儿,排行第三。
    辈份小的喊他一声三叔三爷,长的就称他做老三。
    这正说着,孙子就在门外喊,“大壮家的小后娘来了。”
    夫妻俩才止住了话,起身出去。
    孟茯同他们寒暄打了招呼,便直接说明自己的来意。
    夫妻俩一听,有些纳闷,她还想着大壮二强读书,是不打算走了?
    族长夫人连忙拉了她过去一起在长凳坐下,“闺女,你是怎么打算的,给大奶奶说。”
    孟茯知晓他们心善,“倘若学堂真开设起来了,我想让大强二壮都读书,不求他们将来如何出息,但凡认识几个字,以后去镇子上给人做个账房,得几碗轻松饭吃,也好过我们,整日在地里刨土要强。我家也就那么几亩荒地,种什么都不出,我也不瞎折腾了,撒点油菜籽,能有多少收成就算多少,到时候就领着三妹,给人做点杂活,我也还年轻,想是能养活他们三的。”
    这打算说不上多好,可也是她现在仅有的最好出路了。
    族长夫人拍了拍她的手,“好闺女,这样使得,到时候叫你大爷爷给你瞧着些,有轻松的活计,仅着你先来。”
    “如此就先谢过大爷爷大奶奶了。”孟茯连忙起身道谢。
    第3章
    她回了,忙着去镇子上买米,今儿正逢着赶集,想买些去年的陈粮。
    今年的麦子好,去年的陈粮也就便宜。
    手里就攥着这么点钱,她得精打细算些。
    昨儿还算上清冷的镇子,今天十里八乡,还有县里的货商都来了,街上到处摆满了摊位,下脚的地方的都没有,到处热热闹闹的,人声鼎沸。
    她一面问着去年陈粮的价钱,一面打听镇子上的新鲜事儿,其实就是想知道那货郎现在什么状况,会不会来找自己报复。
    却没想到货郎昨日被自己砸伤了脸,那巷子又清冷,便被野狗闻着血腥味过来,往脸上舔了两口,睁眼醒来看着一双红彤彤的眼睛,就给吓疯了。
    疯了正好,省得自己整日提心吊胆担心他上门报复。
    寻了七八个摊,价格都相差不了多少,孟茯便想着,不如等夕阳落下时再来吧,那时候必然更便宜。
    可现在也不能回去,也就在街上瞎逛,想着兴许能捡漏什么的。
    今早听族长大爷爷说,学堂重新开起来是板子上钉钉子的事了,他连先生都找好了,是隔壁八里铺的落榜先生,姓柳。
    四十出头,考了几回仍旧不得志,心灰意冷打算做这教书活计,混口饭吃。
    但他性子听说是有些不活络,所以镇子里学堂里不愿意要他,才叫村里捡了这个便宜来。
    既是要读书,那笔墨纸砚总会用到的,正好逢着赶集,县里来摆摊的读书人也不少,她便寻了个看着周正些的摊位。
    “这砚台多少钱?”她捡起一块砚台,自己其实是看不懂的,但还是装模作样瞧起来,生怕对方坑她银子。
    对方垂头专心作丹青,听到她问才抬起头来。
    是个二十不到的小后生,肤色白皙,五官也好看,只是大半张脸上有块黑不溜秋的胎记,任是谁瞧了都忍不住心叹一声可惜了。
    他穿着海蓝色的长衫大袖,头戴着同色方巾,浑身上下都是书卷儒气,无不告诉别人他是个正经读书人。
    他抬头看到孟茯,顿了笔,一双好看的凤眼落在砚台上,“这是南州上好……”
    只不过话还没说完,就被孟茯打断:“我哪里知晓你说的真假?你就说个数,合适我便买。”又瞥见这笔墨纸砚他摊位都有,“其他的我也要,都是双份的,你便宜些,我就都在这里买,省得到处跑。”
    对方也不恼话被她打断,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笔,“既诚心要,那给我这个数。”
    “一两?”好像有点贵,孟茯退却了那买的心思,又狐疑地看着他,觉得这就是个人某狗样的奸商,“一两银子两个卖不卖?”
    这书生倒是没回,他旁边摆摊的胖子却是扶着腰哈哈大笑起来,“我就说吧,来乡下集市,你这些东西就是白糟蹋的,他们又不识货。”
    胖子笑罢,看朝孟茯,“这位小妹子,那砚台得这个数。”
    说着比了个数。
    “一百两,你们怎么不去抢?”孟茯惊得叫起来,她记忆里,砚台那贵的也最多几两银子罢了,这两人分明就是唱双簧坑自己。
    又见他两人年纪轻轻,四肢不残,有些鄙视起来,“好好的人年轻人,学什么不好,竟然跑出来骗人?”说罢,气急败坏便要走。
    却忽然被人迎面撞了一下,脚下没站稳,朝后仰去。
    那书生见了,生怕她打翻砚台,连忙伸手去扶了一把。
    孟茯也怕自己沾一身的墨脏了衣裳,所以挣扎着朝另外一边倒,那书生的手就阴差阳错搭到了她胸口前。
    吓得他犹如碰着那烫手山芋一般,连忙收回手,但到底是轻轻摸了一下。
    孟茯又气又恼,反手就要给他一个巴掌,“臭流氓!”
    可手没碰着人,又叫路人撞了一下,腰结结实实撞在他的摊位上,没容她追究就听路人说,“东边集市上摆摊的那妇人要生娃了。”
    她刚才去过东边集市,有一对年轻小夫妻正在摆摊卖去年的陈粮,她去问了价格,有些贵,所以停驻下来与他们讲价。
    那妻子大着肚子,旁边摆摊的老妇人还同她玩笑,说她若是在这集市上生产,以后孩子就叫集生。
    孟茯是个妇产科医生,对她又有印象,所以听到说要生了,便连忙跑过去跟着看。
    产妇家摊位附近已经空了,几个妇人扯着布围在那里。
    产妇也叫人抬到一块破木板子上。
    这孕妇生产时就是等于在鬼门关走一趟,古代尤其忌讳,觉得晦气,怎么可能借屋子给她生?
    所以给一块板子,已经算是不错的了,又有附近人家帮忙烧水。
    孟茯过来时,产婆已经先来了,这会儿正在里面接生,产妇撕心裂肺的叫喊着。
    产妇的男人正着急地求菩萨保佑,又自责不该带着她来集上。
    孟茯有些担心,这样的环境里就算孩子健□□下来,产妇也挺下来了,可不知道要留下多少病根?
    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帮忙,忽见产婆从妇人们用破布围着的圈里出来,双手湿漉漉的,还沾了少许的血,着急地说:“不得行了不得行了,你媳妇难产,我不得法子了。”说着便要去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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