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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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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晦气,竟然骗自己进产房。
    大夫忌讳这个,当即收拾着医箱便走了。
    屋子里的婆子丫鬟们听他说王桑榆要生了,也乱了手脚,哪里顾得上去送他?
    只赶紧去准备各种事宜。
    王桑榆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真真没想到这生孩子竟然如此痛苦,竟然与当时自己在那院子里所受酷刑差不多。
    忽然听得外面传来秦夫人的声音,不由得一时紧张起来。
    随即秦夫人便进来了,身后浩浩荡荡带了不少人,居高临下地看了床上疼得死去活来的王桑榆,朝这满屋子里王桑榆准备的人命令道:“你们都下去吧。”
    那些人有些迟疑,而王桑榆听得她这话,整个人忽然来了精神,“夫人不必担心,这些人都是个中楚翘,她们在我放心。”但她分明看到了秦夫人身后带来的产婆。
    “你好好节省着力气,这里的事情你莫要担心。”秦夫人忽然换了张脸,慈爱无比,上前温言细语地狱她说着。
    转而声音陡然又变得冷厉起来,“还不赶紧出去,莫要耽搁孩子出生的好时辰。”
    王桑榆因秦夫人的举动和言语气得一时说不出话,只狠狠地拿眼神去瞪着自己找的这些人。
    可到底她现在躺在床上,半分主做不得,加上秦夫人居高临下地压着,她到底又才是这府里真正的女主子,王桑榆自己找的这些婆子没得法子,只好退了出去。
    王桑榆见她们退出去的那一瞬间,只觉得浑身寒凉,这下哪里是一只脚踏进阎王楼,分明是整个人都进去了。
    可惜肚子疼得厉害,她一句完整的话说不出来,只能满脸含恨不甘地看着秦夫人。
    秦夫人却像是没看到她愤恨的表情,反而笑道:“你别担心,这些人都是有经验的老手。”一面喊人抬了鸡汤进来,也不问王桑榆到底要不要喝,便让人直接灌。
    往日里受的窝囊气,被一个小小的乡下渔女给踩在头上作威作福,秦夫人早就忍不住了,所以只等着今日的到来。
    她盼啊盼,觉得老天爷果然是怜惜自己的,晓得自己再也无法多容忍王桑榆一天,所以让她提前生产了。
    孩子算不得是早产,所以秦夫人也不担心孩子,再何况一会儿真发动了,她早就给了婆子话,只顾着孩子就是。
    至于大人嘛,不必有半点顾忌,左右不过是个一个容器罢了。
    床上的王桑榆被那鸡汤灌得口鼻里直流,猛地咳嗽了几下,便觉得下身一股暖流,紧接着剩下的纸张便被打湿了。
    耳边只听得一个婆子欢喜的声音,“这是要发动了,羊水破了。”
    听得婆子的话,秦夫人高兴不已,满怀期待地吩咐婆子赶紧动手。
    然后她也在这里多留,到底是嫌弃,到外头去等。
    婆子是得了话,可是王桑榆不想死,从方才秦夫人的眼神,她就能看出来,自己若真将这孩子生出来,那自己的大限之日也到了。
    所以无论婆子怎么喊发力,她也无动于衷,任由着肚子疼,脑子里回想着自己这两辈子的种种。
    似乎如今这样的疼痛又算不得什么了。
    接生婆却是急得不行,羊水都没了,孩子若是再不出来,只怕是要出事的。
    所以几番几次,又是按她的肚子,又是直接粗暴地伸手进去抓,奈何王桑榆紧绷着身体,孩子就是出不来。
    王桑榆满脸冷漠,她原本还想着这孩子生出来,将来就好好抚养,有着无限的可能性。
    然而,秦夫人要杀她,想要保小去大。她怎么可能如秦夫人的意?所以大不了鱼死网破,大家一起死得了。
    婆子们见她无动于衷,急得只朝门口的秦夫人去拿主意,秦夫人这才着急起来,只在门口说些好话哄着。
    但王桑榆哪里能这样简单就哄得住?如此这般,前前后后折腾了一个时辰左右,王桑榆的气息越来越弱,脸色越来越难看。
    而她自己的脑子里,意识也开始涣散。
    只听着外头似乎传来了秦宝珠的笑声与秦夫人的焦急声。
    然后那些声音越来越远,很快便消失不见,自己的世界彻底清净。
    她再度醒来的时候,发现四周一片湿冷,好像是有什么冰凉凉的东西滴落在自己的身上。
    王桑榆挣扎着睁开眼睛,却发现四处黑漆漆一片,虽是看不清,但是身体能感受,耳朵也能听。
    她此刻竟然在一处乱葬岗中,连续晴朗了几日的天终于落雨了。
    肚子里的疼痛依旧如故,王桑榆不知道孩子到底出生了没有,是死是活,只是凭着感觉,想要将那疼痛从身体里驱赶出身体。
    随着她撕声揭底的喊声,一群乌鸦被惊起,扑腾着翅膀从坟头飞起,随后王桑榆只觉得什么东西从身体里活滑落出来,那种疼痛感一下便没了。
    与此同时,一个又嫩又滑的东西滚落在腿边。
    是那孩子。
    没有声音,这么久了,肯定早就死了。
    她看不见,只艰难地爬起身来,在地上胡乱摸到一块石头,用力地砸断了那孩子与自己之间的联系。
    然后强撑着身体,捡了半截树枝杵着,跌跌撞撞地从这乱葬岗里离开。
    几乎是她才走了没多久,便有一个披着蓑衣的老人家赶来。
    他山下路过,听着这上面的乱葬岗传来女人的惨叫声。
    按理这个时候是个正常人都不可能来的?可前些天才有那城里踏青迷路了的小姐公子们跑到这里,他也是这个时辰给人扇猪回来,听到叫声便上来探个究竟,于是给几位小姐引了路送他们到城里去,为此还白赚得了几个赏钱。
    所以便再来瞧一瞧,别又是遇着这样的好事情了。
    可是到了这乱葬岗里,没见着什么孩子,倒是觉得这雨水的味道有些奇怪,心里不由得有些害怕起来,又不见人影,正要离开,忽然听得一阵猫儿一般细细的婴儿哭啼声在脚下响起来。
    他是个老扇猪匠,早年倒是攒了些家业,好不容易娶了个媳妇,但却是个命薄福浅的,第二年生娃就没了。
    大人没了孩子也没了,从此他就是个孤家寡人。
    所以如今听着这婴儿哭啼声,忙蹲下身摸出火折子,吹亮一看,竟是个脐带都还没扎的婴儿。
    显然是刚出生的。
    他也顾不得是人生的还是鬼生的,更没去找,只连忙将这沾满雨水的孩子抱起往怀里塞,急急忙忙下山,往大夫家里去。
    而王桑榆压根不知道,自己到底生的孩子命大还活着,还是个儿子。
    好不容易找了个避雨的地方,等着天亮进了城里去,强撑着身体到了她自己安排在外面的别院里,这才倒下去。
    等着这边伺候的丫鬟找大夫来给她看过身子,养了两日方有了些精神,才问起秦家那边的事情。
    只听丫鬟说道:“少爷夫人给抱了去,只说您难产去了,在家中停灵。”
    王桑榆听了这话,不由得冷笑起来,“少爷?还不知道哪里抱来的野孩子呢!”明明那他们认为自己死了,直接将自己扔到城外的野坟山里。
    至于孩子,王桑榆十分肯定,是她在那坟山里醒来后才生的。
    而且当时一点声音都没有,估计就是个死孩子。
    但终究有些不放心,当即打发人去看。
    等了两三个时辰,去的人来回话,“主子您说的那个地儿,奴才们找遍了,什么都没有。”
    王桑榆听罢,想着这都两天了,只怕早就被野狗叼了去。
    到底是揣在肚子里那么久,怎么说感情还是有一点的,心里不由得难过起来。自暗暗想着,都是秦家和孟茯害的,自己一定会为这个孩子报仇。
    若不是孟茯来京城,逼得自己早产,有些措不及时,怎么会让秦夫人有机会害自己?
    殊不知,那夜老扇猪匠抱着孩子从山下跑来,刚到了大路上,就拦了一辆马车跪着求,“各位贵人,求人一命胜找七级浮屠,求您们搭小老儿一程吧?”
    巧不巧,那马车里的也不是别人,就是乔装易容的孟茯和拓跋筝。
    孩子的哭声虽是细弱,还有这细细的雨声,但还是落入了拓跋筝的耳朵。
    当即只让他上了马车。
    老扇猪匠感激她们俩的好心,也顺道说了这孩子的来路,“小老儿从别处扇猪回来,听着山上传来叫喊声,便寻声找去了坟山,便捡得了这孩子,却不见着大人。”
    孟茯和拓跋筝听得他的这话,这才朝他怀里衣裳里包裹着的孩子看去,“刚出生的孩子?”
    到底从前是大夫,出于本能孟茯当即便伸手探过去,只见孩子脸色难看,“先给我。”
    拓跋筝则防备地看着老头,“好端端的,那里又是乱葬岗,你听到声音不怕,还上去瞧?”
    老扇猪匠连忙解释,自己早前给人引路之事。
    而孟茯将孩子检查了一遍,只觉得不妙,但现在也太晚了,也进不得城,只赶紧让车夫去附近有大夫的村子,便没顾得上去那坟山里寻找大人。
    加上老扇猪匠又一直说没见大人。
    孟茯和拓跋筝便想,兴许是哪家正室太过于厉害,将生产的小妾给扔到那里了。
    也是个歹毒之人。
    这孩子必然是那产妇临死前拼命生下的,从那明显被石头砸断的脐带处就能看到。
    又怜这孩子生命力顽强,外头又是下雨又是连脐带都没扎,现在还能有气儿,比起前世自己在医院时那些金贵的孩子,着实可怜。
    所以跟着大夫守了半夜,见孩子情况稍微好转些,方去休息。
    翌日一早给了老扇猪匠些银子,叫他再到山上去找找大人,叮嘱好生照顾孩子,便进城了去。
    这只是沿途一个小小的插曲罢了,孟茯和拓跋筝都没有放在心上,毕竟这一路走来,两人途中可没少遇着事情。
    因此万万没有想到,这个误打误撞救了的孩子,居然是被王桑榆认定被野狗叼走的死孩子。
    而孟茯和拓跋筝进了城,找了一家巷子里的小客栈歇下来,便立即去打听消息。
    本来是想要找谢淳风,与之汇合的,哪里晓得谢淳风的队伍竟然还没来京城……
    孟茯听罢,不由得着急起来,“只怕还是因我的缘故,他们路上果然被绊住了。玲珑如今没了武功,跟着他不晓得安全不安全?”
    “你急个什么?他若是这点本事都没有,连玲珑的护不住,往后也不必再做男人了。你方才难道明天说么?那李蓉明目张胆的养着那么多面首,就是因谢淳风不举。”回来的路上见着一家夏国小菜馆,拓跋筝点了几个家乡菜,打包着来客栈里吃。
    这会儿正拿着筷子,还递了孟茯一双,“刚才你就没吃饱,尝一尝这个,是我们夏国的家常菜,一样是小炒菜,你看看与齐国有什么区别?”
    孟茯本没那心思,但盛情难却,也只好动起筷子,却发现好像与齐国菜也没什么区别,只是夏国人喜欢吃酸味重一些,所以每一道菜里,都有种不大明显的酸。“里面添了什么?”她为什么隐隐尝到了西红柿的味道?
    但是好像又不大像。
    “夏国的酸果酱。”拓跋筝回道,一面迫不及待地问她:“味道怎么样?”
    “还好。”不过孟茯更好奇的,这酸果酱是什么做的。
    只听拓跋筝描述,是一种跟李子差不多的酸果树结的。
    这跟西红柿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呢!“想来若光必然是十分有兴趣,等南海郡的战事歇了,回头我也去给他弄些你们夏国的果树苗来培育一下,兴许在我们齐国种,便是另外一番味道呢。”
    拓跋筝听到她的话,忍不住问道:“怎的?我还以为你会担心战事,怎么如今好像认定了一定会赢一样?”
    孟茯听罢,笑道:“那个算命的老道,你还记得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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