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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姊 第5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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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商言商,你我是利益相关之人,在私言私,娴儿难得有个愿意亲近的人,你便也是我的亲妹子,往后有事,随时可来寻我。”
    这几日,他拿着陈紫娴的信反复看,自是明白自己当初误会了“照顾”的意思,连带着家里那些不知情的人把火烧到了她的身上。原委说不出口,愧疚也便萦在心间,去不掉。
    苏槿时愣了一下,低眉笑开。
    她还从来没有过有兄长的感觉呢,也不知会是何种滋味,总之,眼下不排斥就是了。不过与之相比,她更喜欢那句“利益相关”,更让她觉得真实。
    打点好生意上的事,安排几个人住在会旁边的房子里照看一二。
    苏槿时便与苏槿言收拾了包袱出发,却见苏槿笙也抱了个小包袱跟着她出门。
    苏槿言:“……”
    苏槿时:“……”
    看到苏轩和翁婆婆同样惊愕的神色,便知这是小家伙自己私下的决定,不曾与人商量。
    把他带到一边,“你想和阿姊一起去?”
    苏槿笙用力地点点头,找开了包袱的一小角给苏槿时看。
    里面装着书册,他只是跟着,不会耽误功课,他一定会成为比状元更厉害的人的!
    苏槿时揉了揉他的头,“好孩子。可是你走了,谁照顾着爹爹?你不在,谁还能让爹爹一直好好的不去饮酒?”
    苏槿笙茫然地看着苏槿时,他想要帮阿姊看着爹爹,但更想要跟着阿姊啊……
    “把爹爹交给你,阿姊才能放心。等府试成绩出来,阿姊便马上回来,好不好?趁着未来状元郎外出的时候,你缠着爹爹多教你一些,好不好?”
    她耐心地诱导着,好一会儿,苏槿笙才不情不愿地点点头,依依不舍地看着远去的阿姊。
    苏槿言停下步子,回转到他面前,“想不想让你阿姊安心,高兴?”
    苏槿笙看向他,不信任,还是点了点头。
    苏槿言垂了垂眸,“那你就要听她的话,让她放心去做她要做的事情,别让她觉得你答应她受了委屈。这样,她安心了,高兴了,以后也就不会这么忙了,也就能多一些时间陪你了。”
    苏槿笙的眼睛亮了亮,似乎在问他:“真的吗?”
    苏槿言低笑了一声,“自然是真的。不信?你现在叫住她对她笑一笑试试。让她安心,让她相信你真的能在家中完成她交待的事。”
    他说完便跟上了苏槿时的步子。
    苏槿时受不得苏槿笙依依不舍的视线,所以脚步很急。可走着走着发现苏槿言还没跟上来,只得止了步子。
    正巧听到苏槿笙唤她。
    诧异地转身。
    看到幼弟面上带着笑,更加诧异。远行的不安在这个笑里淡去,由衷地高兴起来。
    苏轩等人不知道他们都说了些什么,看到苏槿笙的样子,在送别的伤感里添入了欢喜,好似暂时分开几个月也不是那么让人难受的事情了。
    苏槿时与苏槿言行到回头不见家人的地方,轻轻地笑出声,“豆豆,谢谢你。”
    他总是能想到她心里所想却又顾及不全的地方。
    苏槿言弯了弯唇,“帮你,就是在帮我自己。你高兴吗?”
    “高兴呢。”
    “只要你高兴就好。”
    这句话说得很小声,苏槿时没有听清楚,但也知道一定是让她高兴的话,心里头更高兴了起来,拉着他的手,引着他前行。
    苏槿言看着主动拉过来的手,眼里的笑几乎要溢出来了。
    他很好奇,为什么苏槿时看到他杀了人一点也不惊讶害怕,也没有对他流露出别的情绪,好像他做的事情再自然不过一般。
    不过,他也很理智地不去询问,只当她对他如他对她一般了解信任。
    在昭县看到整装待发的墨瞳的时候,他明白了苏槿时为什么安排在这个时候去青州府。
    她带着他去躲避晋人,却也担心路上出现意外,有墨瞳一行人同路,这才保证了他们的安全。
    墨瞳还有别的事要办,把他们送到青州府停了一~夜,第二天便带着大队人离开。当然,带走的还有苏槿时为兰阳县主用家中金线赶制的绣品,包得严严实实的,墨瞳怕损了它,连打开看一眼也不敢,贴身收好回去复命。
    等他走了,苏槿言才从如临大敌的防备中放松下来。
    选房的时候,苏槿言紧紧抓着苏槿时的手。
    后者看了他一眼,觉得他大概是因着之前的事而害怕却又好面子强憋着不说,越发怜悯他。
    微一思量,便向掌柜要了一间能供两人住的套房。
    说是套房,其实只是两间房里两张床,中间有屏风隔开罢了。
    他们去年从京城回乡时经过这里,因着房间不够,才一家人挤在套房里住了一~夜。倒没想到,不过一年,又到了这里,要了同一间套房。
    苏槿言兀自高兴。苏槿时看他放松下来,自己的心情也略放松了些,待他歇下,她闲了下来,却没睡意,拿着书本也没有看下去的兴致,不自觉地陷入了回忆。
    其实,那个时候,他们家拿着兰阳县主赠送的盘缠,到了这里也还有些剩余。若是直接留在这里在,租一个铺面,母亲刺绣也好,卖豆腐也好,必是另一番景象。
    可是人生没有若是。
    每行下一步,都无法退回。
    越是静谧的夜,越能让人突然想起一些平日里不会想起的事儿,或是伤感,或是气愤,或是思念,或是闷郁,总能让人情绪波动,在不知不觉中泪流满面。
    同时,也越是在这样的时候,越能让人听到细微的声响。
    苏槿时拭了泪,竖着耳朵细听了一会儿,确定还是有细碎的古怪声响,似是压抑着痛苦的呻~吟。
    她循着声音转过屏风,看到缩成一团的人影,急步走过去,这才看清他面上几乎没有血色,下唇被牙齿咬出一条血痕,血珠从唇角滑落。
    苏槿言听到动静,猛地看过去,满眼的狠戾在看到是苏槿时时淡了下去。顿时由一只对敌的头狼变成了初生软萌的小狼崽。
    “松开!”苏槿时捏开他的牙关,“疼就叫出来,憋着做什么?”
    才开口就红了眼角,“谁教你憋着的?”
    “住一个套房就是让你这般伤害自己的?那我再定一间房便是。”
    “我疼……”苏槿言闻言松了口,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又因为疼痛不得不移开视线,“伊伊,好疼……”
    “我去找大夫!”
    “别……别走……”
    苏槿时刚一动就被他拉住衣摆,听他哀求,“没用的。抱着我……好不好?”
    看他也不像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必然比她要了解些。
    而他抓着她衣摆的手,手背上青筋跃起,似乎马上就要炸裂开来。
    她依言坐上~床沿,把他揽入怀里,“这样,真的会好些?”
    “嗯。”苏槿言不想被她看到自己的狼狈模样,是以一直忍着,现在却没有必要了,大口呼吸,额头靠在她颈间,贪婪地吸着她身上的软香,感觉到她手按到的地方舒缓不少,“你用的什么法子?怎么你一碰就没那么疼了?”
    苏槿时瞧着他的脸色微微好转,微微放下心来,“小孩子长身体的时候,经常会腿疼,按一按揉一揉会好些。你这疼得有些奇怪,我只是试试,当真有用?”
    “嗯。”早知道她有法子,他就不瞒她了。白白自己忍了那么久的疼,错失那么多与她亲近的机会。
    苏槿时垂着眼睑,认真地给他按着他喊疼的地方,“上次会被人带走,是不是也是遇上了这个时候?这是什么缘故?你这种情况必然不是小孩子长身体的。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过?”
    苏槿言被她的思路带走,越发觉得没那么疼了,迟疑了一下,如实道:“是毒。”
    苏槿时:“……”
    “我出生不久,就被人下了毒,到快五岁的时候,我娘给我喂了另一种毒。”
    “以毒攻毒,解了之前的毒,却也限制了我的生长。那个人……”
    突然传来的剧痛让他倏然止音。
    苏槿时敛眉思量,“你是骨头相接处最疼。我从没见过。你怎么不早些与我说?让翁婆婆给你瞧瞧。婆婆对医理药理素有了解,或许能帮你。”
    苏槿言无奈地瞪她一眼,可怜巴巴地哀求,“疼……”
    “好了,知道了。我会轻些。”一一探过,便知道了他身上不同部位的疼痛程度,提醒他,“你的话还没说完,再说些。”
    苏槿言知道她这是在想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圈着她的腰,见她没有摔开自己的意思,自顾自地乐了片刻,才再次开口,“她帮不了我。这种毒极为罕见,我娘一面带着我躲避追杀,一面想办法给我解毒,那个人说他带来了解药,我信了。吃了之后便这样了。在那夜之前,是没疼过的。我没想到连都会背叛我们。”
    苏槿言不记得疼痛是什么时候消失了,也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觉得能离她这么近,再发作也不是那么可怕的一件事了,甚至有些期待下一次。
    第63章
    苏槿时不死心,带着苏槿言把青州府里的大夫都看了一遍,可任谁给他号了脉之后,都说他身体康健,正常得很。
    多说两句,她要么便被人当成是恨不得他生病的怪人,要么就被当成去故意闹场子的心思不纯者。
    苏槿时终于信了苏槿言说的青州府无人能帮他的话,不再带着他去寻大夫,但时时留意着,在他发作的时候用她的法子给他缓解疼痛。
    两人形影不离数月,不知不觉间,比起之前又亲近了许多。
    苏槿时在许多方面都很聪明,但在这方面迟钝得紧,一点异样也不曾察觉,甚至都没有去细想苏槿言时不时地在偷着乐什么。
    眼看到了府试开考那日,苏槿时比苏槿言还要紧张。
    春已归暖,天还未亮。
    她拉着苏槿言朝贡院走去,空旷的大街上留下她的细细叮咛,“我在外面等你。若是疼了,不要硬撑着,让人送你出来。我们回家。”
    她的声音柔柔的,如丝如蔓绕在他的心间,而她不曾察觉,只把他当成自己亲弟弟一般,“你还小,不必太过在意成绩。没有什么比身体更紧要的。”
    苏槿言笑着答应,“好。”
    苏槿时歪着头打量他片刻,“你该多笑的。明明不大,却和笙儿一样少言寡语,老气横秋的。”
    苏槿笙是心里头病了,他却是没有的。
    她说:“你笑起来很好看,仅仅瞧着就让人心里头觉着高兴。”
    苏槿言笑容更甚,“好。”
    这答应得也太轻巧了一些吧?
    苏槿时狐疑地凝视他,确定他面上的笑意没有半分掺假,这才略略放心了些。
    又觉得好笑。
    自己明明也不过十几岁的年纪,还未及笄呢,却总是操着老妈子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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