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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7章 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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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生们的脸都涨红着,被贾平安一番话给刺激的嗷嗷叫。此刻若是有外敌出现在眼前,哪怕不敌,他们也会提刀冲杀上去。
    大唐的热血豪迈不能断!
    为何后续断了?
    历来都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从李治时期开始,朝中的风气就渐渐坏了。帝王饲养疯狗肆意撕咬,自己收了武顺母女,不堪之极……到了武媚称帝时期,为了排除异己,她也曾下了狠手……不论忠奸,但凡对我不满的,一律清除。
    随后就是乱糟糟的事儿:一群女人掺和兴替之事,儿子主宰兴替之事,宫廷yin乱……整个上层都烂掉了,野心勃勃之辈统御了大唐,让人惶然想到了隋朝之前的乱世……
    好不容易稳定了,李隆基那个棒槌却渐渐糜烂,收儿媳,任用佞臣,疏于国事……最后葬送了大唐。
    上层糜烂,下面就会跟随,整个大唐权贵阶层奢靡的让人不敢置信。百姓在嗷嗷待哺,他们却在骄奢淫逸,就差问一句何不食肉糜……
    百姓不是撒比,他们的看法很简单:你对我好,我便对你好。你把我看做是豕,那么我也不会客气……当安禄山的铁骑出现时,几乎是无人能挡。
    武勇呢?
    大唐男儿的热血豪迈呢?
    都在这些年消磨掉了……我有热血,但凭什么为把我看做是豕的人卖命?
    上层的事儿要从帝王那里开始影响,上行下效……大外甥正在宫中读书呢!等到了以后……
    贾平安在偷笑。
    他很满意今日的效果。
    假以时日,这些学生将会把新学传播到四方。
    他走了出去。
    外面的气氛不对啊!
    怎么国子监的几个官员助教不对劲。
    “郭昕!”王宽的耐心在渐渐消散,“你莫要执迷不悟!”
    你们内讧?那我便拱火。
    贾平安不厚道的道:“这是在闹腾什么?”
    他一脸纯良,看似一心为了国子监打算。
    王宽抢先道:“与你无关。”
    雨我无瓜?
    “可这里是算学!”
    你在别人家里吵架你知道吗?
    “别影响学生们上课。”
    学生们都出来了,好奇的看着外面的冲突。
    国子监内部剑拔弩张,大伙儿真的很开心啊!
    “这是在吵什么呢?看看,那是国子监主簿郭昕。”
    “郭昕和他们吵架。”
    郭昕的双眸缓缓转过来,盯住了贾平安。
    这特娘的是什么眼神?
    贾平安觉得自己被饿狼给盯住了。
    你想作甚?
    郭昕上前几步,开口道:“老夫一生最是好奇,看到电闪雷鸣便会去琢磨为何如此,看到洪水滔天也会去想为何如此,知晓了地震更是绞尽脑汁去琢磨,看着星辰夜间出现,白日消散……这一切老夫都会琢磨,可怎么琢磨都琢磨不出道理来,老夫为此烦闷之极。”
    这就是个好奇宝宝,求知欲超级强烈。
    可你说这些干啥?
    贾平安纳闷,心想你是国子监的人,我是国子监的对头,你这些话说出来,不担心被王宽收拾?
    郭昕眼神灼热,突然问道:“武阳公可收弟子?”
    这个……
    贾平安以前低调的让人觉得他的新学是在玩票!
    这些年来他就收了一个弟子,赵岩。
    那时候他羽翼未丰,儒学根基深厚,他若是大规模收弟子,说不得就会被众人拍死,所以要低调保命。
    可此刻都翻脸了,今日更是给了他们一记耳光,那还怕个啥?
    “应当会收吧。”
    但收弟子不能轻率,否则害人害己。
    这人问这个作甚?
    郭昕的眼神一变……
    噗通一声!
    他跪下了!
    王宽瞪大了眼睛,张开嘴巴……
    在场的人都纷纷被雷击了一般,呆若木鸡。
    郭昕的眼神狂热,“老夫愿意拜师,武阳公若是不收,从今日起,老夫便每日去道德坊外等候,每日恳求一次,直至武阳公收下老夫为止。”
    他竟然是要拜师?
    郭昕四十岁了,头上都有了白发……
    他竟然要拜二十多岁的贾平安为师?
    额滴神,来一记雷劈死我吧!
    众人懵逼了。
    李元婴捂额,“我的天,国子监主簿拜师先生,要炸了!要炸了!”
    王宽却身体一震,旋即就厉喝道:“郭昕,你莫要一误再误,当迷途知返。”
    他们针对了贾平安和算学谋划良久,昨日大获全胜,可今日贾平安出手,竟然让国子监上下惶然不安……若是郭昕拜师成功,国子监的脸呢?
    没了!
    郭昕却摇头,目光坚定,“老夫困惑半生,今日听了武阳公的课,顿时觉得茅塞顿开,你等才是行走于迷途之中而不自知。”
    他竟然要拜我为师?
    四十岁的人了,让永远十八的我情何以堪呐!
    要不,婉拒吧。
    贾平安刚想开口,却突然心中一动。
    这人是国子监的主簿,也算是新学和算学的对头,现在对头反正……要瓦解敌人,最好的法子就是感召他们。
    看看,国子监主簿竟然被我贾平安的德行和学识给折服了,这个比什么广告都令人震撼。
    该死的,慈祥是什么样的?
    贾平安想了想自己每日对两个孩子的笑容,就微微一笑。
    尉迟循毓嘟囔道:“先生怎么像是宠溺的笑。”
    “你这般好学,我也颇为感动,可……”
    欲擒故纵!
    这是必备的手段。
    郭昕一听就急了,“武阳公为何不肯收了老夫?你以前说过有教无类,老夫今日诚心拜师,老夫在此发誓……”
    他举起右手,肃然道;“若是对先生不够恭谨,若是对先生不够诚心,不够孝顺,天打雷劈。”
    这个誓言让人震动。
    可……我不需要你的孝顺啊!
    贾平安的嘴角抽搐着,担心再耽误下去,这厮会做出更让人无语的事儿来,就叹道:“既然如此……我便收了你。”
    郭昕狂喜,起身再拜:“学生见过先生。”
    “郭昕!”
    王宽的声音中带着煞气。
    老夫是祭酒,你只是主簿,今日你让国子监没脸,回头老夫让你没脸!
    可他突然想起一事,面色大变。
    郭昕的舅父在朝中……当朝吏部侍郎程远泽。
    你动我外甥,老夫便动你!
    吏部侍郎出手,你这个官好坏都是一句话的事儿。
    不敢动,不敢动!
    王宽看着贾平安,眼神不善。
    “武阳公今日出了好大的风头,想来此后步步高升,宦途顺遂。”
    山东士族的开门炮哑火了,回过头怒火会冲着谁发泄?
    你在作死!
    皇帝都拉不住的那种!
    “闪开!”
    前方有人喊道。
    数十骑出现在了算学外面。
    他们护着一辆马车缓缓进来。
    “是宫中的侍卫!”
    众人不禁心中一凛,旋即揣测来的是谁。
    难道是皇后?
    皇后对贾平安堪称是关怀备至,知晓今日的事儿,定然会来为阿弟撑腰。
    但又能如何?
    王宽的眼中多了阴郁……那些士族连皇帝都不放在眼中,皇后……算个屁!
    马车近前,一个内侍过来掀开帘子。有人弄了凳子来,一边一个侍卫,伸手准备搀扶。
    不对!
    若是皇后的话,这些侍卫哪里能触碰?
    王宽只觉得脑门要炸了。
    一只小手伸出来,接着……
    李弘探头出来,好奇的看看众人,看到贾平安后,不禁笑了。
    舅舅看着好威风!
    “竟然是太子?”
    王宽心中巨震。
    太子来此作甚?
    难道……
    李弘下了马车,被众人簇拥过来。
    众人行礼。
    “见过殿下!”
    “免礼!”
    王宽拱手,“殿下来了此处,国子监上下不胜欢喜,还请殿下去各处巡看一番。”
    赶紧走吧小祖宗,你在这里老夫心中发毛。
    他不知晓李弘的来意,但却隐隐觉得不是好事。
    “这里……孤听闻算学已然脱离了国子监?”
    贾平安想捧腹大笑。
    我的大外甥牛笔大发了。
    这里不是国子监,你为算学的人做主,问过他们吗?
    王宽面色微青,“臣……”
    李弘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今日听闻新学与算学在此处辩难,孤在宫中也颇为心向往之,于是便请示了陛下出宫来看看。”
    “孤听闻治学要直,谁有道理便是谁为先,今日谁有道理?”
    怎么感觉太子是来打脸的?王宽:“殿下,臣……”
    “你有理?”李弘微笑问道。
    王宽被堵住了。
    一个学生举手高呼,“殿下,今日武阳公授了为官之道一课,其中一番话让我等深受打动,后来又授了世界一课,破开虚妄,让我们得以窥看世界的本源……今日武阳公有理,大获全胜!”
    李弘看着贾平安,“武阳公,可是如此?”
    我是个谦逊的人啊!
    但大外甥这个诱导,我也无从选择。
    贾平安笑道:“正是如此。”
    舅舅果然厉害呀!
    李弘心中欢喜,“武阳公学问精深,这些时日为孤授课,孤所获良多。孤也颇为喜爱新学……”
    “殿下!”王宽面色大变,声音就尖利了起来。
    太子竟然支持新学……
    当今皇帝本就不喜儒术,甚至当着宰相们的面说儒术于国无益,但为了大局,他依旧坐视儒学渐渐推行开来。
    众人对此痛心疾首,都说忍耐。皇帝多半短命,等李治去了,谁能阻挡咱们?
    可太子今日竟然说喜欢新学,这个消息把国子监的人震得浑身打颤。
    李弘看着王宽,皱眉道:“孤说话,你为何打断?”
    不大的少年,威严骤然而生。
    王宽苦笑请罪。
    “下不为例!”李弘淡淡的道:“武阳公明日可进宫,给孤说说今日之事。”
    这是威胁!
    ——你们别想用什么手段来坑害我舅舅,否则……明日收拾你们。
    随即太子上马车,被簇拥着离去。
    小小的家伙,竟然这等手段都会了。
    贾平安不知道该欣慰还是该无语。
    “先生。”
    这么成熟的声音叫我先生?
    贾平安回身,郭昕拱手,恭谨的道:“不知学生何时能去请益。”
    收了弟子,你总不可能不教授吧?
    贾平安有些头痛,“如此,你白日可去道德坊贾家寻我,三五日一次吧。”
    要是每天都来,贾平安能跳河。
    郭昕目光热切的道:“先生,两日一次如何?”
    两日一次,男女之间的事儿还好,这授课……
    “罢了。”
    “多谢先生。”
    郭昕欢喜的就像是个孩子。
    “对了。”贾平安问道:“你今日得罪了国子监的诸人,回过头怕是不好过……”
    你的麻烦大了!
    郭昕一脸无所谓,“先生何必担心此事,他们必然不敢对弟子如何。”
    “为何?”
    难道你还敢动手不成?
    “弟子的舅父乃是吏部侍郎……”
    竟然是个官二代?
    贾平安懵逼。
    难怪他如此肆无忌惮的拜国子监的对头为师,面对威胁一脸无所谓……吏部侍郎的外甥,你们动动试试。
    ……
    卢顺义等人授课完毕,聚在一起商议了今日的事儿。
    “那贾平安寻了许敬宗来授课,此事可以做文章。”
    李敬都冷笑道:“宰相掺和国子监和算学之争,弹劾他!”
    王晟沉声道:“皇帝不喜欢儒学,许敬宗来新学授课,他必定是默许了,弹劾无用。”
    卢顺义见李敬都有些沮丧,就说道:“此事再看看,走,先去王宽那里商议一番。”
    三人径直去了王宽的值房,可王宽还没来。
    王晟寻了个小吏问道:“祭酒去了何处?”
    小吏说道:“祭酒去了算学,说是求见许相。”
    卢顺义说道:“宰相来了,祭酒必须要去求见,否则无礼。”
    众人心中稍安,就在外面说话。
    “此次算是被贾平安打了个措手不及,不过此事依旧能有挽回的机会……”
    王宽回来了,看着神色平静。
    “进来吧。”
    进了值房,王宽突然身体一松,腰背就塌了下去。
    “祭酒何须担忧?”卢顺义微笑道:“他请了宰相来授课,回过头我等自然会筹谋,寻机请几位重臣来给国子监的学生们授课。为官之道而已,对于我等而言并非难事。”
    山东士族为官的多不胜数,家族传承中随便寻些出来,就能碾压了贾平安。
    可王宽却眸色苍凉。
    这……
    王晟问道:“祭酒,可是出了事?”
    王宽叹道:“贾平安新开了一课叫做世界……”
    “好大的口气!”李敬都的矜持都维系不下去了。
    王宽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古怪,“这一课上得人人叫好,你等可知,国子监主簿郭昕听了这堂课,佩服的五体投地,随即跪下拜师……”
    卢顺义觉得脑门被人狠狠的抽了一棍子,眼前发花。
    王晟嘶声道:“怎会如此?那郭昕老夫记得四十岁了吧,他竟然拜师二十余岁的贾平安……疯了吗?”
    王宽摇头,苦笑道:“他坚定无比。”
    “那就……”李敬都眸色微冷,“国子监的主簿,老夫看也该换了。”
    “可郭昕的舅父乃是吏部侍郎程远泽。”王宽木然道。
    “见过郭主簿。”外面传来了声音。
    郭昕回来了。
    他在值房外拱手,笑吟吟的道:“老夫知晓祭酒恨不能弄死老夫,只是却不敢动手,如此,老夫此后每两日告假半日去请教先生,祭酒可能批了?”
    欺人太甚!
    王宽深吸一口气……老夫忍了!
    他点头,“好。”
    “千万别勉强。”郭昕一脸关切。
    这便是个活脱脱的官二代,外加老纨绔!
    ……
    今日大获全胜,贾平安心情大好,特地去西市买点美食回家。
    一一采买齐了,贾平安边走边吃。
    “别挤!别挤!”
    前方围着一个摊子挤满了人,大红一边喊,一边看着边上的一个妇人。
    这个妇人便是西市快餐界的扛把子张氏,她和夫君杨大七年前开始在西市买饭菜,因为物美价廉,很快就一统低价位餐饮的江湖。
    没有竞争对手的日子很惬意,杨大夫妇渐渐的便放松了警惕,有些不思进取。
    可没想到天空一声巨响,李姣闪亮登场。
    张氏长得颇有特点,脸颊一边高一边低,笑起来却颇为妩媚,很是怪异……当初刚开始卖饭菜时,她的笑容就是最大的招牌。
    她双手抱臂,眯眼看着李姣。
    “这里是西市,在这里营生的女人从不戴什么羃?。”她冷笑着,“都是山鸡,装什么凤凰呢!”
    这时李姣大概是口渴了,取了一杯温水来,掀开羃?一角喝水。
    只是一眼,张氏就懵逼了。
    “竟然这般美貌?”
    这是她从未见过的绝色女子,她的妩媚在李姣的容颜前黯然失色。
    李姣也看到了她,但却不搭理。
    大红凑过来,警惕的看着张氏,“娘子,张氏在此盯着咱们许久了,她这是想作甚?”
    “不必管。”
    李姣没在意。
    大红突然抬头,欢喜的道:“娘子你看,是武阳公!”
    贾平安也看到了她们主仆。
    他从后面绕过来,问道:“这几日如何?”
    大红得意的道:“生意好得不得了。”
    李姣福身,“多亏了武阳公的主意。”
    我的手艺不算?
    贾平安刚想说话,张氏就来了。
    她福身行礼,随后双手笼在袖子里,一副生人勿近的气势,淡淡道:“我家在西市做这等饭食多年了……”
    李姣听出了不善,“各做各的,互不相干。”
    张氏冷笑,“我家原先有许多老顾客,如今都转到了你家这边来了。”,她看着李姣,一字一吐的道:“你夫君来的正好,我想问问,你家娘子用自己的美貌勾走了我家顾客,这……如何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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