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了一个饱嗝儿，点燃了华子，才抽了两口，我和万金油同时将烟丢掉，不停地朝地上吐口水。
    万金油朝着瞭望哨比出了中指道：“狗东西！抽烟都抽假的。”
    就在这时，那盗洞里冒出了一股子黑气，这股黑气并不大，但我从上面却看得很清楚。
    叉腰男踢了身边的人一脚，那人已完全丧失了斗志，被一脚踹翻，也不知叉腰男说了什么，那人玩命地开始拖拽绳索。
    一旁的猥琐医生也冲了过来帮忙。
    瞭望哨的男子呼地站起身，大吼了一声：“cao！”
    说罢，也冲了下去。
    第30章 大胆的计划
    第一个被拉出来的是鬼市男，他捂着腹部，他的腹部插着一支箭矢，手里拿着一把我的弓，而他的身上还有多处割伤，应该是土陶罐炸裂后的碎片击中了他，我看不清楚他的脸和皮肤，我猜测应该满是红斑，那是水银中毒后的模样。
    运气好的是，他还能呼吸，他拿着弓，似乎在大声地说些什么。
    三个人还在用力拉，接着红鞋男爬了出来，他跪在地上剧烈地咳嗽，接着不停地呕吐，叉腰男想上前，却又站在了原地，似乎他也不知道盗洞里那黑烟是什么。猥琐医生急忙带上了手套上前查看。那个吓破胆的又抱着头躲在了角落，我看到他尿裤子了。
    我有点惋惜，爷爷的机关加上我的机关居然只是重伤。
    我皱眉道：“他们运气真好，在绊绳机关活下来的那个应该给他们说了，所以，最后下去的这两个应该带了探杆，我在入口的机关没有打中他们，他们进了耳室，鬼市男很谨慎地先去查看土陶罐，由此触发了土陶罐背后的弓，重伤之后，血液的温度和大量的出汗，让整个土陶罐周围的温度升高，红鞋男上去救助，他的体温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土陶罐爆炸，但是，他们撤退的很快，现在我只有我的两个机关和爷爷在棺材里到底放了什么了。”
    我闭上眼，说道：“我最后的那把弓无法给他们致命的打击，很可能失效，该死！给我的时间太少了，如果给我一周，我会做的更好！爷爷，就看你的了。”
    万金油看着我说道：“银大少，你别不满足啊，这要是放在古代，你未出动一兵一卒就让对方伤亡率高达百分之五十，我就是个打酱油的，你一人挑九个人，非常不错了，我现在非常有信心保证他们走不出这里，别忘了，还有你二叔呢。这家伙就是乌龟爬也应该到了，说不定现在正在外面从容布置呢。”
    此时，吓破胆儿的男子突然站起来哇哇大叫，原来鬼市男失血过多，头一歪已经昏死了过去，猥琐医生有些手忙脚乱起来，又是止血又是心肺复苏。
    万金油嘿嘿笑着，说道：“该！现在知道欺负人找错对象了吧？！打西境的主意，他们还年轻了。”
    鬼市男很痛苦，应该惨叫不断，瞭望哨男子则是跑过去给红鞋男拍背，红鞋男已经停止呕吐了，他靠在石头上，不停地用毛巾擦着脸。我却看出了不对劲儿，这货是装的受伤，急性水银中毒，他现在应该感觉燥热，浑身无力，动一动骨头缝儿都痛，哪儿还会有体力擦汗。我冷哼一声，果然，生死面前，对个人来说，还是命重要。
    瞭望哨男子猛地站起来冲到了叉腰男跟前大吼了几句，接着，转身一把扶起了红鞋男就往车上走。叉腰男冲着两人说了什么，红鞋男似乎也在帮腔。瞭望哨男子站在原地，一把松开了手，红鞋男摔倒，瞭望哨男子则独自回到了车里，他看着后备箱上躺着的男子，又大吼了起来。他一边吼一边将那男子抱了出来，放到了躺着尸体的地方，又死了一个。
    我能猜测出他们在干什么，瞭望哨男子决定离开，叉腰男不同意，于是，他拉起红鞋男要走，红鞋男是装的，所以，他是不可能走的，瞭望哨男子松开手，决定自己走，红鞋男摔倒在地，瞭望哨男子跑到了车边，发现受重伤的男子已经死了，就将他搬到了堆着两人尸体的地方。
    瞭望哨男子正在关后备箱，叉腰男却捡起了我的弓，一把将鬼市男被拔掉的箭矢捡起，他拉开弓直接冲到了瞭望哨的男子身前，也说了几句什么。瞭望哨男子终是松开了车门，像霜打的茄子一般回到了盗洞旁。
    万金油喝完了最后一口水，冲我挤眉弄眼道：“银大少，我……这儿没水了，要不……我再去拿点儿？”
    我瞪了他一眼，说道：“别闹，少太多肯定被发现。”
    他见我看另一边出神，说道：“哎，你不会又想干点什么吧？”
    “他们还有六个人，一个疯了，一个失去战斗力，还有一个装的，完好无损的还有3个人，看情形他们是不会跑的，他们应该还会下到墓穴里，不论打开棺椁死不死人，他们都要走。”我说道，“如果二叔没有布置，或者布置上有纰漏，就这样让他们跑了，着实可惜，你刚才没注意到吗？瞭望塔的那个其实是个司机，车钥匙他挂在腰上，刚才他打开车门，我看着他拿在了手里，他决定回去的时候，手里空空如也，也就是说车钥匙就在车里。”
    万金油吓了一跳，说道：“你疯了？打算偷他们车啊？”
    我点点头，继续说道：“如果他们要跑，我们怎么办？追是必须的。”
    “你们鬼门就没一个正常人，玩这个刺激，你打算怎么做？”
    我说道：“先看形势吧，目前对我们有利的是瞭望哨空出来了。一会儿看情况咱们下去。”
    “万一那人回来了呢？”
    我笃定地说道：“他下去就没打算再上来。”
    “啊？他丢了那么多东西在那儿，不回来收拾？万一……我是说万一，那人回来拿些贵重东西，我们两个可以对付，但是下面的人也会发现我们，他们要逃或者上来对付我们，我们不就暴露了吗？本来这事儿是悄么鸡儿地做，他们就是怀疑，也没有实际证据，一旦我们暴露，那就是实打实地开战了，他们在暗处，你就不担心被报复啊？曹操可是牢里出来的主儿，你可是拖家带口的。”万金油说道。
    我笑眯眯地看着他，说道：“你害怕了？我爷爷告诉我，遇事不怕事，即便是我不暴露，路上遇到我二叔他们，同样知道和我脱不了干系，这次就是决战。你要害怕别跟上来，我自己能行。”
    说着，我朝下摸了过去，万金油在身后犹豫了片刻，一跺脚也跟了上来，他说道：“我一个人无依无靠，他想找我也没那么容易，我怕个屁！”
    我笑了，他疾走两步与我并肩，说道：“哎，你怎么就知道他不会上来？”
    “在我们这个地方可以很清楚地看到瞭望哨，他冲下去的时候，拿了望远镜、钱包，还有钢管儿，上面留着的就是一些吃的和一个臭了的帐篷，你觉得他会为了这些垃圾再爬个半山，跑回来？”
    鹿死谁手，从这一刻开始。
    第31章 断手和曹操
    黑烟已经散尽，他们决定再次下去。这次下去的是叉腰男和瞭望哨的壮硕男子，猥琐医生和吓破胆儿的在外面。猥琐医生和红鞋男在外面照顾鬼市男，我非常了解鬼市男现在的情况，他腹部的箭矢已经被拔取，但我贴在上面的古币铜锈还留在他的身体里，和伤口反应后，要不了多久就会化脓。爷爷的水银毒是需要解药的，如果没有，昏迷之后，很快会高烧口吐白沫，就算打上先锋一号，也不过是垂死挣扎。
    折腾了半个小时，又是两个人决定下去，叉腰男和壮汉，他们一人手里拿了两支探灯，另一只手拿着探杆。
    大约十几分钟，两个下去的人上来了，我看到叉腰男手里拿着一把弓箭和黄金鬼脸面具，而壮汉则是捂着手，看来是被我的钢针扎了。叉腰男小心翼翼地将黄金面具裹上草纸，壮汉跑到了猥琐医生身边，说了些什么，猥琐医生急忙将酒精倒在他手上，壮汉痛得吱哇乱叫。
    猥琐医生又对着阳光，举起手看着什么，还不时地闻一闻。
    万金油好奇地问：“他看什么呢？”
    “我布置下的钢针陷阱，那是没毒的，就是心理攻势。他们现在一定很纠结要不要打开棺椁。”我说道。
    令我没想到的是，壮汉站起身，将自己的胳膊放在了小桌子上，我以为是注射猥琐医生的某些保命的药物，哪里想到他一口咬住了一截木头，自己将右手按住了，猥琐医生在他手上注射了一点药物。
    我和万金油已经跑到了瞭望哨的位置，我们趴在了坑儿里，朝下张望着。
    “那么大个男人还害怕打针？银大少，他打的是什么？”
    我没说话，我隐隐猜到了他要做什么，这让我的心狂跳了起来。只见猥琐医生在壮汉的手腕关节摸了片刻，又将一柄锋利的斩骨刀顶在了他的手腕关节上，猥琐医生手里拿起一块岩石，说是迟那是快，猛地用力砸向刀背。
    我们离得很近，可以清楚地听到壮汉的惨叫和一声清脆的金属交鸣声，我看到了那手腕与胳膊的分离，猥琐医生当真见过世面，他用绷带飞快地包扎着，那是美军战时术后医用绷带，这玩意我见过，不可谓不先进，这绷带一共有五层，第一层细纱布，第二层粗纱布，第三层浓缩止血药融布，第四层消毒层，第五层类似防水密封的保鲜膜层，而且与胳膊的连接严丝合缝。
    猥琐医生包扎完，捡起壮汉被切掉的手，快速地跑到了越野车的后备箱。他们居然还有小冰箱，他将手放进了一个密封袋里，塞进了冰箱里。
    万金油有些说不出话来，他结结巴巴地说道：“银大少，你确定一会儿要下去偷车吗？你看他们多狠啊？那男的被切了手，都不带叫痛的。”
    我说道：“那是因为医生给他打了麻药，他感觉不到痛。过半个小时，他就该哭爹喊娘了，不过，如果针上面真的有毒，他的这个做法倒是没错，等回到城市，直接对断手做一次透析，再接上，运气好，手还能用。”
    万金油说道：“我宁可死也不切手。留个全尸我认了。”
    “那是因为你没遇到他这个情况，一条命和一只手，你会怎么选择？”我看着万金油一脸纠结的模样很是搞笑，我对他说道，“这个猥琐的医生你见过没？”
    万金油看了一会儿，想了半天，说道：“没见过，西境处理黑伤的那几个老家伙我都认识，他们的徒子徒孙我也认识，不认识这号人，应该是西境外的。”
    “嗯，这家伙有点意思，他上过西医，只会做手术，但不会分析病理，当初我不知道他们有医生，如果这医生是中西医都了解的主儿，他绝对不会提出断手的建议，至少会准备一些解毒的东西，比如说绿豆汤、艾草、金银草什么的。”我说道。
    万金油也有同感，他说道：“庸医害人那，好好的手就没了，你这么一说，咱们西境那几个医生我看着都像是二把刀啊。”
    我说到：“你说错了，那几个老家伙都是那个年代过来的，见过的病人比现在的医生多了不知道多少，在他们手里治死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几十。”
    “都死那么多人，你还替他们说话？”
    万金油打断我，我却说道：“就是因为他们见过了太多死人，手下的功夫非常老道，你是相信西医还是相信一个从尸山血海中走过来的老中医？”
    万金油想不明白这个问题，最后骂了一句娘，说道：“反正我不下墓穴，我就收文物。这玩命的活儿，打死我都不去。”
    叉腰男走了过来，和断手男又说了起来，我和万金油屏住呼吸，隐约能听到他们的谈话。
    叉腰男说道：“你的命保住了，谭圣手说你的手，他来保。再下去一趟吧？你不会这一趟过来，什么都没拿到，反而丢了一只手吧。”
    红鞋男踉踉跄跄地走了过来，说道：“那些针应该就是最后一道机关了，咱们牺牲了那么多兄弟，里面必出好东西，你想啊，这么大的墓，咱们第一次遇到。”
    壮汉摸了摸口袋，突然回头朝我们这里看了看，吓了我一跳，我急忙将半个脑袋收了回来。
    “烟！”壮汉粗重地说了一句。原来他是在找丢在我旁边的假华子。
    叉腰男一边从兜里掏出烟一边给他点上，说道：“我曹操保证，这次不会亏待你。”
    我和万金油眼前一亮，这就证明了这个叉腰男就是曹操。
    壮汉重重地抽了几口，一支烟就被他抽完，他说道：“之前我说了要走，你们都说没事儿，现在我的手没了，你们还要下去。行！我和你们下去，但是那两个人的钱我要了。”
    曹操说道：“钱都是小事儿，我可以给你一半，而且，探路我都不需要你上，我让蛐蛐上。”
    蛐蛐是谁？我和万金油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曹操对红鞋男说道：“你受了墓毒，你和谭圣手就别下了，在外面照顾好自己，我们出了意外，你们负责把我们拉出来。”
    红鞋男大喜过望，一脸感激地看着曹操，说道：“放心吧！咱们先吃点东西，这都下午了，也让里面的墓毒放一放，我顺便把这儿的东西收拾一下，咱们挖完就撤。”
    壮汉怒道：“还吃什么？饿死鬼投胎啊？我的手还在冰箱里，圣手说了，越早安上越好！妈 个 巴 子的！赶快下去，挖完回去安手，这些破烂留在这里，会跑吗？以后再来拿，会丢吗？”
    第32章 开馆的意外
    万金油悠哉地捡起一瓶水，拧开咕咚咕咚地喝了一口，又捡起一旁放的饼干，塞进了嘴里，说道：“现在就剩下最后的谜团了，那个棺材里的机关到底能干掉几个人？”
    我看着下面的变化，曹操带着壮汉径直走向了躲在角落的瑟瑟发抖的幸存男子，原来他叫蛐蛐，曹操一把拉起蛐蛐说道：“蛐蛐！咱们要发财了，走吧！我们去把财宝取出来。”
    蛐蛐吓得哇哇大叫，说道：“我不去，我要回家，你答应我的，带我回家！我们回家好不好？”
    曹操说道：“好呀！我们现在就回家，你陪兄弟下去拿个东西好不好？”
    说着，连拉带拽地将蛐蛐拉进了洞里。
    我看着万金油说道：“我不知道下面的机关能杀几个人，但是我知道那个壮汉和蛐蛐都上不来了。”
    “嗯？你咋知道？”
    我说道：“曹操在和壮汉讨价还价的时候，说分一半给他，这就是绝对的不合理，也说明他们是一庄买卖一结算。拿一百万来说，分给了壮汉五十万，他们这一趟的花费也应该在十万左右，我算十五万，还剩下三十五万，他们还有谭圣手和红鞋男、包括曹操自己，还不算下一次行动的资金。抛出这些，红鞋男完全可以说自己受了墓毒，多分一些，如果每个人都这么来威胁曹操，你觉得他还有的赚吗？”
    “哦！是个狠人，你的意思是他会在下面干掉壮汉？”万金油说道。
    “成本考虑，壮汉已经废了，如果下面出了好东西，他拿多少都觉得不值他的手，下一次买卖，曹操也不会再找他，如果下面没出好东西，曹操还要搭上自己的钱给他安家费，怎么看都不是一笔划算的买卖，而且以后隐患很大，最划算的买卖当然是干掉他。”我点点头，说道，“而且还有一点，为什么他选择下去的人不是谭圣手或者红鞋男？偏偏是这两个人，那是因为以后再遇到这样的情况，谭圣手能救人，红鞋男能找到墓穴，而剩下的人用道上的话说不过是出苦力的，这样的人到哪儿都可以找到。包括那个蛐蛐也已经是个废人了，放这样的人离开，在外面胡说八道，自然比壮汉更凶险。”
    万金油点点头，说道：“那个鬼市上遇到的男子也活不成了吧？”
    我说：“是的，飞雀的意思你懂吧？”
    万金油点点头，不再说话了，西境的江湖话里，飞雀的意思是一桩危险的买卖，需要一个自己人抛头露脸的与人接触，这个人与他们所有人并不知根知底，或者说非常忠诚，忠诚到就算被人绑了，打死都不会泄露背后人的一点一滴。办成事儿之后这个人将会在江湖上消失，一般都是离开西境，找一个西境人找不到的地方，告别江湖。
    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实际上有两种意思，一种是真的离开西境，逍遥快活，另一种意思是被人秘密地处理掉。这就是江湖。
    未来是没有剧本的，我想的爷爷一定会在棺材里弄下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机关，可我失望了。他们似乎很顺利。
    不一会儿，就见壮汉从里面爬了出来，他的手里抱着一个挺沉的东西，因为少了一只手，他拿不稳，或许麻药的效力已经过去，他的脸十分扭曲，头发贴在脸上，因为疼痛，他的眉头拧在一起，但因为兴奋，他的嘴角挂着口水，却笑得像个傻子。
    他将东西放在了红鞋男旁边，说道：“快给看看，这是不是和那个面具一样，是……是黄金的？”
    曹操也爬了出来，他就站在盗洞口，他冲红鞋男点了点头，红鞋男煞有介事地看了半天，兴奋地说道：“是的这是黄金铠甲，这墓主人是一个……王爷。游牧民族的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