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仰着脖子，说道：“那棵不是嘛！你挖挖就知道了，可能骨头都成酥的了。”
    转了一圈没有价值，便没有意义，我继续开车朝里走，没跑出去多远，又发现了几个墓，这些墓各个带着石碑，上面的字迹已经看不出来了，但的确是墓，不过土包子很小，上面几乎长满了野草，就这一点我断定下面是死墓。
    所谓死墓，是有墓穴，有棺材，也可能没有棺材，但墓穴里面也全部是土，再封上顶子，这种古墓，还尤其是突厥时期，数不胜数。
    尹三爷给我们说起他跟着祖师爷学挖墓时候的情景，学的第一课就是识别死墓，不要费尽心机挖到了墓穴边上，撬开了墓砖才发现里面还是土，清理掉了土，才发现里面根本不出东西。
    识别这种墓说起来，很简单，就是看土包子，一般这种土包子都不大，你可以想一下，一般的墓穴要把地下的土挖出来，大石头去掉，再弄个墓穴，封顶之后，还有大量的土，那就烧一烧，或者加入一些石灰什么的，最后形成一个巨大的土包子。
    无数年后，大土包子最多变小，而不会变得非常小。只有死墓，墓穴建好，棺材放下去，又将土填进去，最后封顶，外面所剩的土就不多了，古人不可能再为了一个墓弄个很大的土包子，有多少土就用多少土，立个石碑了事儿，所以，土包子越小，下面的东西越少。
    我看着这个连一米五都不到的土包子，心头也是凉凉。
    上车时，万金油骄傲地说道：“银大少，再往前开，看到那石头山没？转弯过去，就是我们探道曾经的信息港，知道这里的人整个西境都不多呢！”
    我疑惑了，但我也有了新发现，那巨大的石山旁边，有一块古怪的巨石，高达近乎于四层楼，我尽然似乎看出了点儿风水的味道。
    第703章 震惊之见
    车绕着大石头开始左转，我看到的是巨大的石头上满是小孔儿，它很有规则地朝上分布，这是人为的。
    我喊道：“停车！”
    车戛然而止，我下了车，看着巨大的石头，岩石的顶部似乎是一个平台，似乎隐隐有建筑，我从背包里取出三根钢钎，将它插进连续间隔大约一米的孔洞里，我的第一个反应是将一些钢钎插在里面，再在上面挂绳梯。
    万金油却说道：“哎！银大少，好像不是这么上的，我们探道流传一句话，望探双手可撼天，这望探就是我们信息港的第一站呐，应该只靠双手爬上去的哟！”
    我又将钢钎拔了出来，双手攀住细小的孔洞，一点点地朝上爬，我也就爬了十几个孔儿，手里乏力，跳了下来，二叔是牙根没有尝试的意愿，说道：“珉儿，上面有财宝吗？又不是猴子，走啦！”
    我正待苦笑，却看见姜允儿双手各抓着一支钢钎，飞身一跃，两支钢钎插入了孔洞儿，她双脚顶在石壁上，将下方的钢钎抽出，插入上方的孔洞，这姿势那叫一个帅，看得人也是替她捏了一把汗。
    尤其是快到顶子上的时候，下方抽出的钢钎根本没办法插入最上面的孔洞儿，姜允儿干脆丢掉了一只钢钎，身子展开荡起的同时，右手猛地伸出，指头卡进孔洞中，她稳定了一下身型，左手猛地上抓，稳稳地抓到了山顶边缘的石头。
    我松了一口气，万金油赞叹道：“允儿姑娘，上面有什么呀？”
    姜允儿并没有说话，我退后几步，想看看她在做什么？却见她朝着远处发呆。
    我捡起一块石头丢了上去，她吓了一跳，忙看向我，她冲我吼道：“师傅，你们先去！我在这里待会儿，太美了！”
    我有些无语，从车里取出安全绳，将一头绑在飞爪上，猛地丢上去，吼道：“那你自己小心点，别从上面跌下来了！”
    我挥挥手，招呼众人去探道信息港，车朝里开了十分钟，两块笔直的石山相对着，这些石山很奇怪，侧面看去就像是一个个的蜂窝儿，有意思的是全部是天然的，不过，想爬上去并不容易，下方光滑无比，却又满是大大小小人挖出来的孔洞儿。
    二叔一看要上去就要玩技巧，皱眉说道：“哎，你们探道的都是猴子吗？喜欢在这石洞子里做事儿？”
    车停下了，走在下方，两山之间自然成了一线天，我尽然感觉有一种说不出的巍峨。
    万金油摆出了一个奇怪的手势，两手大拇指交叉，接着双拳握住，他深深一鞠躬，接着说道：“探道在西境近千年历史，从有丝绸之路便诞生，至今仍然存在，曾经的这里是各大门派的朝圣地，西境所有的重要讯息都会到这里来。”
    万金油仰着脖子看着那些洞穴说道：“你能想象到吗？这里的每一个洞穴里都坐着一个西境顶尖聪明的人，那些孔洞全部是滑轮连接着一个个的箱子，里面装着的都是讯息，而他们要做的就是将这些讯息的真伪分辨出来，判断一件事儿的前因后果，以及产生的影响，他们的分析能力可能各个在我之上，多么惊人呐。”
    经万金油这么一说，我再看那些洞穴，鸡皮疙瘩尽然起了一身，这里有几乎近百个洞穴，坐满了人，简直就跟到了达玛沟中被沙漠掩埋的佛塔一般，佛塔墙壁布满了小格子，每一个小格子里都有一尊佛，正中间的大佛更是威严宝象，探道这是将每一个人放在这些洞穴中，人为地构成了一个佛态。
    万金油走到了正中间的一个石头上，这石头与其他岩石材质一样，却异常地光滑，看得出一定经过了反复的摩擦，他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说道：“银大少，上一任万金油告诉我，站在这块石头上，是已经付出了一根金条的代价，他可以问任何问题，一炷香时间便会有答案。不论什么问题。”
    我也走到了那块石头旁，抬头看去，正中间有一个洞穴呈现方形，那个洞穴四周的小孔儿最多，看来其他的讯息最终会汇聚到那里。
    万金油指着这个洞穴说道：“最终，站在那里的人会告诉求问者答案！”
    我的眼睛仿佛穿越了时空，一个富商毕恭毕敬，他抬头看向了中间的洞穴，说道：“请告诉我答案！”
    洞穴中的人神色冷峻，俯视众生般地看着他……
    当年的探道真的是不容小觑，也真的把一个被人轻视的行业做到了极致。
    万金油说道：“我们探道也分级别，包打听，只管收集情报，不论真假；顺风耳，做第一步的消息清理；千里眼，做信息的甄别，甚至会询问当事人；最后才是万金油，将所有讯息汇总，综合分析信息的真伪，并给出答案。”
    二叔的话打破了有些凝重的气氛，他说道：“万金油，你别扯老黄历，我问你，你们探道放弃这里的时候，有没有留下些什么？比如金算盘，或者是金册子，反正就是值钱的东西。”
    我和万金油都看向了二叔，二叔的话倒是提醒了我，我冲万金油说道：“哎！对啊，你想想这里有没有什么秘密？这里恐怕不止是突厥人的墓穴吧？你们探道选择在这里也应该是有原因的吧？”
    “我们探道选择这里是因为虽说在丝绸之路上，但并不是重要的截点，信息保存和传递也相应，就算有人打探道的主意，我们在外围的势力也可以起到保护作用，其实，最早开始我们是官家的一部分，后来是服务整个西境，说白了，只要有钱就可以知道想知道的事情，至于这里……”万金油顿住了。
    突然，他一拍手，说道：“朝里走！他们生活区可能有东西！”
    “我去！还有生活区呢？”二叔哭笑不得。
    万金油说道：“废话！真当我们是佛祖啊？不用吃喝啊？”
    我们走过了一线天，眼前的景象却大出我的预料，这里被三座山包夹着，大约有半个足球场大小的地方，一些生活过的痕迹似乎还能看得出来。
    万金油说道：“曾经这里有三层楼高的木屋，里面存放的讯息非常多。”
    第704章 顿悟的危险时刻
    “真的假的？有个把蒙古包差不多了吧？三层楼？不用钢筋水泥怎么起来？”二叔说道。
    我走到了岩石边上，伸出手一摸，岩石表面出现了砂砾一般的碎末儿，里面还有一些黑色的油脂状物质。
    我呼地转身看向了万金油，说道：“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大火吗？”
    万金油赞许地点点头，说道：“三层楼的建筑一夜之间烧尽，在探道史记中，那一天叫焚天！在民国末年。”
    “为什么？是人为的吗？”我问道。
    万金油说道：“是的，是探道的那一任万金油做出的决定，因为有了国外人的侵略和更先进的交通工具，探道的信息港已经跟不上时代，是他将整栋楼点了，你应该可以看出来，正前方有一个小道儿，那是这里有一天被攻破的时候，逃生所用，而阻挡追兵的就是这把火，据说大火起来的时候，前后通风，火是螺旋状地上升，可以映红半边天，我觉得当时的万金油恐怕无奈中带着伤心吧。”
    “后来这里是不是成了什么纪念的地方？”我问道，“如果是大火，至少一些没烧完的木料会留在这里呀？怎么我看不到呢？”
    万金油说道：“此后的几十年，每年探道都会带着新入行的人到这里祭拜先祖，新人习惯拿走一块木头做成像我这样的牌子带着胸口，大概是有保佑的味道吧。”
    我这才看到万金油脖子上挂着一块木牌子，木牌子油润发亮，看得是老物件。
    二叔则四处地乱走，说道：“万金油，有没有密室什么的？”
    “我也不知道，不过探道不需要这些，人才是最宝贵的东西。”万金油也看向了四周。
    我则是跑到了对面那条逃生通道中，这条通道很长，也就在这里还能看到火舌炙烤过的黑色灰烬，尽头处什么都没有，一马平川的山丘地带，再往前走几公里怕就是景区的石山了，探道的人进入怪石峪中，找起来便困难了，当年的探道楼建造者能找到这么一个好地方也当真了得。
    万金油似乎还沉浸在过去的荣耀中，我拍拍他的肩膀说道：“走吧！这里没有任何东西，应该不是鹌鹑的目的地。倒是让我开了眼界。”
    我们驱车返回，二叔开车，他冲着柱状山上的姜允儿大吼道：“鱼儿！快下来！我们该走啦！”
    姜允儿却是依旧沉默着，二叔以为没人，打起了喇叭，我却阻止道：“二叔！停下！别按喇叭！”
    我快速地下了车，走远了一些，看着山顶上的姜允儿，此时的风有些凉，她的衣服飒飒作响，我眯缝着眼睛看着她，她目不转睛地看着远处，手还在比比划划。
    这种状态我很清楚，这是在顿悟，五行风水的要诀就在于看到什么风水格局后，内心有感，会将以前所学的东西进行一次整合，这是一种机缘，我第一次出现顿悟的时候，是在耗子哥给我教了很多之后，带我去盗墓，那一天，我们从日落趴到了晚上一点，我看着目的地，没来由地用学过的东西推演了一下，没想到，万千变化仿佛就在眼前，我的手不自觉地开始各种掐算，幸亏耗子哥没有打断我。
    我记得当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那晚，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我浑身湿透，体温下降到浑身麻痹，耗子哥将我拉起来，把所有的暖宝宝贴都贴在了我身上，那天起，他没有再教过我任何关于五行的东西，但我却比任何时候都明白五行是怎么回事儿。
    姜允儿足足在上面待了一个多小时，突然，她有些摇摇欲坠，我知道推演过程是极度消耗体力和脑力的，但姜允儿此时却处于一种亢奋状态下。
    我毫不迟疑地从背包中抓出两只钢钎，开始朝上爬，我知道姜允儿的速度，却发现自己爬到了一半，体力消耗之大前所未有，我只能咬着牙关继续朝上爬，我的速度比姜允儿要快，快到顶上的时候，我也奋力地朝上一扑，手却没扣上，空了。
    力有所指，亦有所缺，我整个人开始朝下滑，插进洞穴里的钢钎也被这巨大的拉扯力掰得有点弯，这些钢钎可是我爷爷当年用精钢打造，坚硬无比，我单手挂在空中，飞扬的砂屑钻进眼睛，顿时，泪水就跟着下来了，我努力地双手抓住钢钎。
    二叔在下面着急地吼着：“珉儿！你等着，我把车开到下面，你想办法跳到车顶上！”
    车几秒便到了下面，我心里有了底儿，就算掉下去，车顶可以缓冲一下，我也是发了狠，眯缝着勉强能看清楚的眼睛，脚部贴着墙面，用力往上蹿，这一点点的力，让我顿感释然，我另一只手顺势一伸，摸到了洞孔，我毫不停留地将另一只手松开了钢钎，朝上扒住了顶部的边缘。
    万幸！那边缘的岩石足够我使上力，我的身子一点点地向上，可眼前的景象却让我更加着急，姜允儿居然在朝前迈出了一步，再挪一步，她就直挺挺地跌下去了。
    我用脖颈压住边缘的岩石，整个人上去的同时，从后面一把抱住了姜允儿，我们两人朝后倒了下去，跌坐在了岩石上。
    姜允儿这才回过神儿来，她迷茫地看着我，说道：“师傅，我……我怎么了？”
    她脸蛋通红，尽管阳光正浓，她的身上却犹如冰块，我直接将防风衣脱下，穿在她身上，将她的手放在我的胸口，用力地抱紧她，我说道：“你在顿悟，五行你理解了多少？”
    姜允儿一下回过了神儿，她兴奋地想站起，浑身却是软绵绵地，她说道：“师傅！我知道鹌鹑找的地方了！”
    我将她冰冷的手放在了胸口，说道：“少废话！先缓过来再说！”
    她的手指在我胸口微微地动了动，我浑身大汗，我将飞爪的另一端丢下去，吼道：“二叔！把保温毯给我绑到绳子上！”
    很快，保温毯被我拉了上来，我将两块保温毯裹在她身上，扶着她坐了起来，我穿好衣服，这时候，我发现她的脸像红透的苹果。
    我说道：“说吧，有什么发现！”
    “天地吸灵阵！天地灵气汇聚到前方，这块石头是阵基！”姜允儿说道。
    第705章 天地吸灵阵
    我站起身，看向了远方，我按照天地吸灵阵的阵法看向了远处。
    所谓天地吸灵阵其实是五行中很古老的阵法，说起古老，其实也是很有问题的阵法，不是越老就越好，五行发展到了明朝才是最科学的时代。而天地吸灵阵说简单点就是将天上和地下的灵气汇聚到一个点的阵法，这也是一种形而上学的布局方式，因为根本就不存在可以将天地灵气汇聚的方式。
    天为阳，地为阴，所有好东西汇聚到一起，其实就是不好，最初的五行师并不理解，认为能吸收的都是好东西，便会将驳杂的气势收拢一处，结果就是达不到想要的风水格局，但他们也很聪明，他们在探索过程认为只要地势开阔，有无数的植被，便可以过滤气势，将好的气势代入到阵眼中，植被可以做为风水的一部分，从而吸收掉驳杂的气势，但这一点说不通，植被到了冬天，便凋敝了，驳杂的气势会再次反噬。
    所以说，古人在变与不变中进步，也渐渐完善了五行风水，反而名字也不再那么霸气冲天，到了明朝的时候，再不会出现天地之类的没边儿的名字。
    话说回来，天地吸灵阵，便是出于宋朝时期的一个变种，它需要很多的山石，还需要植被，甚至需要有河流，这一点周围都符合，我脚下的大石头便是作为阵基存在，它的作用是引导气息进入阵法。
    同时，我便推演出了阵眼所在。
    我说道：“允儿，你来说说看，现在的阵眼会是什么样的墓穴？”
    姜允儿抿了抿干的嘴唇，想了想，说道：“驳杂的气势，死的活的都有，那就是一半沙子，一半水，一半泥，一半土，这会是什么？哦！还有尸体和老鼠，很混乱的场景呀？”
    我抬起手轻轻地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她像小兔子一样委屈，我轻声地说道：“笨死！是湿地！这个阵法布置了接近千年，我敢肯定奇臭无比！你还能看出什么？”
    “是中原人在这里，布置这个阵法所需人力物力很大，至少在千人左右，这个阵法是宋朝时期的，但这边是契丹败军掌控了这里，那这边的墓却是突厥的，这是什么意思？哦！这说明宋朝其实对西境是有所觊觎的。”姜允儿说道。
    我笑了笑，开始将安全绳绑在她的腰上，说道：“我所知当年的宋帝一共派出了三支队伍进入了西境，其实宋帝是想拿下西境的，在野史上，有一个猛人，这个人没有留下姓名，他提议了间谍计划，宋帝同意，也就是将一部分中原人悄悄地派到西境，在西境发展势力，待大军进入时，提供各种帮助，包括向导、谈判专家、语言学家、风水学专家和暗杀高手等等，他们做了很多事儿，只是宋帝并没有打到这里，这些人便没有办法在史书上出现，这里就是他们存在的一个很好的证明。”
    姜允儿又问道：“师傅，那这里埋的会是谁呢？”
    我想了想，说道：“我觉得可能会是一个宝藏，比如军火、财物、神迹等等，当然，也可能是重要的大人物陨落在这里，总之，埋在那里的东西是需要气势养的。”
    “啊？那如果我们打开会不会冒出个僵尸什么的？呜哇！”姜允儿竖起小爪子，做了个张牙舞爪的模样。
    我也不废话，坐在地上，猛地蹬出双脚，将姜允儿踹了下去，安全绳嗖嗖地下落，将姜允儿挂在了半空，她失声大叫道：“妈呀！”
    我嘿嘿地笑了起来，一点点地将安全绳放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