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毅表哥啊，他吃醉了酒，嚷嚷的臻儿听到了。”
    顾九臻说着说着就有些愤愤不平，在他看来，毅表哥打小就是个纨绔，弱冠之年便跟着皇都中的纨绔们出入秦楼楚馆，都没个建树，还心比天高想跟定王比个高低。
    即便毅表哥是他的表哥，他也配不上他清贵出尘的长姐。
    顾琰一愣，他自然知道顾九臻口中的毅表哥是谁。
    平南侯世子宋毅，那可是皇都响当当的混世魔王。
    想到前几日在宫中撞见的平南侯夫人，他全然没想到，平南侯夫人所说的大喜事的另一个主角，会是自己。
    顾琰心中一时思虑万千，面上却还是温柔笑着，“许是你毅表哥吃醉了酒胡言乱语。”
    顾九臻极是听他的话，顾琰说什么，他便是什么，闻言认真点点头，便缠着他想出宫。
    静王如今现了身，又欲对皇后不利，顾琰自然是不会容许顾九臻出宫，去做一个活生生的靶子。
    “等过几日好不好？”
    顾琰想到秦艽，面上便柔和了些，“二哥府上有只白虎，叫龙牙，威武雄壮，你定会喜欢。”
    顾九臻真是年少慕强的年纪，听到威武雄壮双眼都亮了起来，拼命点头。
    三言两语哄走了顾九臻，顾琰才转身看向低垂着眉眼的秦嬷嬷。
    “嬷嬷怎么突然想要出宫了？”
    他徐徐走到铜镜前，慢条斯理的掀开了脸上的面纱，倾身看着铜镜中自己的脸。
    脸上的疤痕已经淡若无痕，若不细看，几乎看不出伤疤。
    顾琰有些满意的勾了勾唇，又将面纱放下了。
    秦嬷嬷犹豫了会，才无力道，“有人在查二十五年前的事。”
    她能感觉到，这次查的人能量比之长公主要大很多，早晚会查到她这里来，到时候，无论她说不说，都是死路一条。
    与其这样，她还不如找机会出宫，没准还能窥得一线生机。
    顾琰怔楞了下，他若有所思的屈指点了点梳妆台，猜到这在查的人十有八九就是皇后，他心中立时柔软一片，连声音都放柔了不少，“我知道了，嬷嬷先下去吧。”
    他这是还不肯放她走。
    秦嬷嬷脸上闪过一丝凄苦，默默退下了。
    徒留顾琰一人坐在永福殿上，漠然的盯着指尖，如今一切都如他的期望发展，除了那意外的平南侯世子。
    说起来，这宋毅也算是他表弟，他倒是有些好奇当某天宋世子知道他要娶的，实则是个男人时，那脸上的表情会不会很好玩。
    康王夫妇和离没多久，便传出来“柳二小姐”要进宫为妃的消息。
    不过因太上皇寿宴在即，柳娉婷是匆匆被抬进宫的，也没什么封妃大典，只是拨了个偏远的莺歌殿给她，因“柳二小姐”闺名袅娜，便取名字之意，赐了个封号柔，是为柔妃。
    几乎是南越史上册封动静最为小的妃子了。
    柳娉婷气的当晚便在莺歌殿摔起了东西，乒乒乓乓砸到了大半夜，吓的一殿宫女太监瑟瑟发抖。
    “秦艽，秦艽！”
    她恨！
    若非秦艽，定王怎会搜刮去了满城的宝玉，她又何至于落魄至此！
    先是史上第一个从侧门进的王妃，如今又是动静极小的妃子。
    她恨的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啖秦艽的肉，生饮秦艽的血。
    秦艽自然是不知深宫里有人在诅咒着她，即便知道了，也不会在意。
    她如今跟着柳袅娜在外探访书坊，想要找一家纸质不错的书坊合作话本，因着柳袅娜还顶着柳家大小姐的名头，又住在定王府，一时间，众人都在猜测，莫不是柳大小姐和定王旧情复燃好事将近，你看，这不是定王妃都伏低做小的作陪了吗？
    不过柳大小姐还敢往贼星跟前凑，也不怕倒霉到丢了命啊。
    两人对众人的议论并不在乎，专心的和老板聊合作的细节。
    “对，话本的材质可分几个级别，精装的可专供……嗯？”
    秦艽正和老板说着自己的想法，蓦地觉得腿上被什么重物轻轻撞了下。
    她疑惑的垂眸，却见一个看着两三岁，粉雕玉琢似的女娃娃正死死抱住她的腿，扑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她，见她看过来，女娃娃哧溜吸了吸鼻子，奶声奶气的叫她，“娘亲，要抱……”
    说着，便张开双手，小小蹦了下，示意她来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