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晚上，江绘心在自己的卧室里，关了灯却没有任何睡意，就这样在床上坐了整整一夜。
    这一天晚上，席聂书房的灯亮了整整一夜，烟灰缸里的香烟蒂积了满满一缸，整个房间里弥漫着浓重的烟草的气味。
    这一天晚上，他们在各自的世界里百转千回，看着东方既白，看着晨光熹微，看太阳渐渐地升起，却在早晨出门时，相对无言之后转身离去。
    席氏总裁办公室，席聂已经不见了的颓然。他还是平日里那个在众人面前的他，沉静稳重，是整个公司的主心骨。有一期商业杂志的封面，曾登过一张他坐在办公室里签署文件的照片，据不完全统计，当时这一期杂志很快就卖到脱销，买主多是年轻的小姑娘，很多常年订阅这份杂志的老主顾都没能买到。
    这次的事情过后，业内曾有人开玩笑说，这正是视觉娱乐经济时代到来的最好证明，但是自此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席聂的照片登上财经商业期刊杂志了。
    黎璃站在虚掩的门边看着认真工作时候的席聂，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这一段往事，这件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恐怕江绘心都未曾知晓，但这些事情却是她记得最清楚的。
    毕竟当初，她也是那么喜欢她的席聂哥哥，在没有遇到白遇之前，席聂几乎是她全部的青春。在席聂没有突然结婚的时候，他们是所有人眼中的金童玉女。只是时过境迁，现在的她，别有目的；现在的他，心怀戒备。
    是的，心怀戒备。席聂并没有抬头，却已经发现了黎璃的存在。“上班时间，你不去工作，突然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一边说话的人，一边大笔一挥，在手中的文件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龙飞凤舞的张扬字体跃然纸上，足可见其沉稳的外表之下张扬的本性。黎璃见自己已经被他发现了，也就不躲藏了，大大方方地从门后走了出来。
    简约大方的衬衫和格子吊带裙，在她从门后出来的一瞬间，席聂甚至有一瞬间以为眼前正向着自己走来的人是江绘心。这段时间以来，黎璃给她的感觉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味道。
    在这之前，他一直以为是因为黎璃的出现勾起了他对于小时候两个人之间的回忆，直到今天，直到此时，他才这么真切的感受到。这个人的穿着打扮，言行举止，竟将绘心模仿了六七分，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问你，现在是上班时间，你来我这里干什么？是公司给你安排的工作太轻松了？”
    “不是的席聂哥哥。”黎璃走到了他的办公桌之前，话语中带着一丝丝小女孩对长辈撒娇的意味，微微带着一些尾音。“我只是……我只是……”
    她“只是”了半天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出来，终于自暴自弃式的开始耍无赖。“随你怎么想，我就是要上来你这里看看。”
    席聂当然听到了她的话，一边深深吸了一口气，一边把手中的文件，放在旁边的置物架上等姚耀一会儿过来收拾。
    “黎璃，你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必须要明白，一个职位就代表一份责任，你必须要把自己应该担负的责任扛起来。再说，你现在是席氏的员工，就必须遵守席氏的规章制度，没有重要的事情，就不要往总裁办公室里跑。”
    “席聂哥哥，我要是偏要往总裁办公室来找你，那你会把握开除吗？”
    “小璃，你再这样无理取闹，我也说不准我会不会直接给人事部下达命令开除你。”
    席聂的话让黎璃的心里暗恨，面上尽量没有表现出来，反做出一副娇恼的样子质问席聂。“难道绘心之前来找你，你也是这样跟她说的吗？”
    黎璃的话让席聂一愣，反应了好一会儿之后，他才明白过来她到底问了些什么，然后大脑中无可避免地想起了前一天晚上在家里发生的一切。
    在那个时候，他第一次确定了黎璃这次突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确实是别有目的，但是这些事情全都不能够告诉绘心。昨天晚上，他依靠着香烟的提神和支持，想了整整一夜，终于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那叠照片成为了在天平平衡的时候，最后的一个砝码。如果黎璃这一次回来的目的就是绘心的话，那么他能做的，就是把她远远地隔离在外，这样才能更好地保护她。他曾经试过将她好好地尽全力护在身边，但是无一不是以失败告终，绘心还会不可避免地受到了这样那样的伤害。这一次，他要的是万无一失。
    所有言语的伤害和冷暴力的侵袭都是他的迫不得已，他只希望这一次，他能够护她安好。事后，她若要打骂出气也好，要他道歉赔礼也好，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席聂哥哥，你想什么呢？怎么又走神了？”
    黎璃一副天真小女孩的样子，在他的眼前摇着手，把他的注意力拉了回来，语气中的不满显而易见。
    “没什么，想起来刚刚姚耀给我的文件似乎有一个地方有点问题。”席聂突然想起来之前黎璃问他的话，很快就接了下去。“绘心她很少来我的办公室，而且就算是来了，她也是有公司的事情要找我商量，她在公司里这么久，在工作的时候来我办公室的次数不会超过十次。你们不一样。”
    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原本还很不高兴的黎璃突然间变得喜笑颜开。“既然我们不一样，那我能不能要点特权？”
    “你在公司里还不够特殊？这么大的公司，谁的特权还有你多？”
    席聂看了她一眼，黎璃走上前十分自然地揽着席聂的肩膀，在他的耳边说了什么。席聂的眉头皱了起来。
    “不行，这不符合公司的规矩。”
    “我进公司，不是公司最大的不合规矩嘛。”
    黎璃扁了扁嘴，对于席聂的反应很不满意，她磨了席聂很久，后者终于松口了，然后黎璃随即喜笑颜开。
    在门边想要进来却停住的姚耀，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这样的情况在这段时间里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席聂对黎璃的纵容和有求必应，让人难以置信。
    “席总，这份文件需要您签字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