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也不是。”路安又摇摇头，否认了自己刚才得话，补充道，“而是郡主是见有人离得自己进了，是会令侍卫打人，所以其实是百姓自己十分识趣儿的躲开了。”
    现在想想，路安觉得都好不真实，似乎那都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我以前上街见到过一次，本来热闹的街道突上，人们突然就鸟兽一样惊了的散去，有人嘴里还喊着，平阳郡主来了，大家都快避开。”
    巧的是，路安还真遇到过，当时还鄙夷的很，嫌弃极了这平阳郡主，现在提起来也觉得一言难尽。
    晏平澜觉得像是在听造谣的故事，不满的看路安，“不会好好说话？”
    路安无辜，怎么就又成了自己没好好说话？他说的都是事实好不好？
    “先生这都是真的，其实那次您也在。”路安小声的说道，只是那时候他觉得先生看到百姓们如此狼狈还觉得是看戏一样的兴奋的。
    晏平澜眉心拧了一团，“我也在？”
    路安十分无辜的点头，“是的，当时您也在。”
    而且您还很赞同平阳郡主这般做法的模样。
    您老怎么就忘了呢？
    晏平澜停了脚步，想想好像还真有那么一会儿事，眉头皱的更紧了，“你继续说。”
    他走到一低水出，拿出一张纸，路安很有眼力劲的走出去用高大的身子挡住风，晏平澜用红色朱砂做了一个标记。
    而后两个人继续往前走，路安也继续说，“郡主欺负百姓也就是看不起，没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是对那些官家小姐就不留情了。”
    “只是说起来，也都少年小姑娘的调皮恶作剧，让人丢了面子，惹哭了小姑娘，也没有真的伤了谁。”路安想着宋卿昭做过的那些事情，突然觉得其实以前的平阳郡主出了傲娇不讲理些，也不是十恶不赦的人。
    他记得自己小时候跟晏平澜之前，在外面也欺软怕硬，对于不如自己的，他也想祈福祈福，若是个姑娘，惹哭了才觉得好玩。
    想来，平阳郡主以前的做法大概也就是这种心理了。
    晏平澜嫌弃的瞥了路安一眼，似是看穿了他以前的小心思，“怎么的就判若两人了？”
    他觉得以前的宋卿昭其实也没多坏了去。
    路安总觉得自家先生的话是警告自己的，“平阳郡主以前总是逃学，还爱捉弄人，特别爱缠着秦王，可现在这些平阳郡主以前最喜欢的事情她都不做了，不捉弄人就算了，还会为别人着想。”
    这不是判若两人是什么？
    “以前的平阳郡主虽然不至于大字不识，但是写诗作词却并无可能，可如今这不过短短一年的时间里，平阳郡主就能写先生的案子了。”这才是让人觉得最惊讶的地方。
    可能有人说平阳郡主出身高贵，见多识广，而且长公主和镇国公二人也都是聪慧，平阳郡主又能差到哪里去？
    可是以前一个连考试都不及格的人，突然就优秀了，难道你要说她以前是藏拙吗？
    “以前的郡主最是骄傲，偷偷的去改过学业的分数，也各种威逼利诱过夫子给她好的成绩。”路安小声道。
    若以前平阳郡主就有这本事，那定然是要闹得满城皆知的吧。
    “以着我们这段时间和平阳郡主的接触来看，应该不会是以前故意装作什么都不懂，如果是真想装，为什么现在不继续装了呢？还突然的大放光彩。”
    路安想不通这一点。
    晏平澜同样想不清，他觉得自己对于宋卿昭的事情越来越看不清了。
    路安又和晏平澜说了几个宋卿昭以前的混账事，有的真的还挺招人反感的，就如今的宋卿昭来看，是怎么都无法想象以前她做过这种事情。
    晏平澜一边做标记，一边听，沿海的风吹得人皮肤都要干裂，头发上也沾了不少沙子，他无法想象那些事情都是宋卿昭做的，甚至有一种只是别人诬陷她的感觉。
    他忍不住又抬手摸了摸.胸前的平安福，他认识的宋卿昭是一个干净的让人先要随意泼墨的姑娘，他想拽着她一起下地狱，又或者，让宋卿昭回到以前，其实也挺不错。
    他是京都派来的官员，这边的官差对他都十分有礼貌，负责河岸修建的官员得知晏平澜每日都会亲自勘测，也只能带人每日顶风前来作陪，只可惜，每日来的都不如晏平澜早。
    何大人有些傻眼，他今日明明早了一盏茶的时间，怎么还是晚了呢？晏少卿都已经来了好久的样子。
    他只能一路小跑追上去，连声道歉，“晏少卿，不好意思，我今日又迟了。”
    晏平澜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无碍，今日便能结束，明日何大人便也不用折腾了.”
    听起来平淡无害的语气，何大人却听出了嘲讽意味，干干的笑，却也知道是惹不起，跟在晏平澜后面继续往前走。
    心中思量着，这位晏少卿看起来彬彬有礼对谁很客气的样子，但是却是个说一不二的，相处了这么些时日，他都没能瞧出个该如何相处的门道来。
    吹了一上午的海风，身上都好像浸染了海腥味，何大人十分嫌弃的甩了甩袖子，看着面不改色的人，讨好的笑道，“晏少卿，要不要先回去用膳？”
    话落下的时候，却见晏平澜的随从路安从背上拿出来一个布包，然后，里面放了几个烧饼。
    何大人，“……”他笑不出来了，今日还要再继续就着这沙土吃烧饼吗？
    那边晏平澜已经背着风拿了一块烧饼一口咬了下去，面不改色，好像这和在府中没什么两样。
    这里河岸很长，若是再去吃个饭，一来一回的也十分浪费使时间，雨季即将来临，他不愿浪费这时间，今日抓紧点时间，就能勘测完这一带了，他更不可能回去吃饭。
    何大人也只能苦着脸让自己的小厮拿过布包，晏平澜就只吃烧饼，他也不敢拿馅饼。
    自己哪能比京城来的还娇贵了去。
    委委屈屈一天就过了，太阳在海平面洒下一片金黄，看起来格外壮观，但是何大人却一点都欣赏不来。
    即使脸上围了方巾，他也依旧觉得满嘴沙土，好在这河岸的勘测终于是收尾了，以后再也不用来这里吹海风。
    何大人心里暗暗的庆幸着，即使他并不知道晏少卿这一路走走停停勾勾画画的目的都是什么，明明他们衙门都有的东西。
    不过却也明白了一个事情，这位名震京城的晏少卿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对他们衙门府里的人不信任。
    几个人刚离开海岸准备上马回城，一侍卫快马到了他们跟前，下马行礼道，“晏少卿，您来江南已经有一段时日了，知府大人做东想要请您去酒楼一坐，共同商量今年治水一事。”
    何大人连连点头，“正是正是，大家一起商量商量。”